解沐却道：“我话还没说完，还有第三条。”他背靠座椅侃侃而谈。

    “械术令人恐惧，也会激发别人的贪念，谁看到如此强大而未知的东西能不想据为己有呢？东兴如此，麒麟会如此，甚至龙组亦如此。”

    “学院虽然能够批量生产械具供给除了麒麟会以外的大组织，但是明显那种制式械具强度只是一般，远没有学院自家私军使用的强大。”

    “本来是很正常的举动，人都有私心，可是这更加激发了他人的贪念。”

    “再者，学院势力虽大，可大而不强，学院与各大势力之间都有合作关系，也都有嫌隙，只要有一方可代替学院，那合作会随时被终止。”

    “学院势力遍布一区，但真心为学院者十之一二，尤其是这次各大势力出手，差点便将学院所有分部剿灭，更没有想帮学院之人了。”

    解沐顿了顿，看向安以征，“学院外无强援、内有叛贼，如此局势之下，就算东林院长在世也难以翻盘。”

    安以征微笑道：“分析的倒是透彻，那我想听听，你觉得学院覆灭应该是什么时候？”

    解沐不假思索的道：“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所忌惮者唯有宋琪一人，故宋琪飞升之际，便是学院覆灭之时。”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其实我有些事我很好奇，也未曾有人给我解答，不知安……安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他本想说安先生，看了看安以征的脸和胸部，还是改称姑娘吧。

    安以征手微抬，“但讲无妨。”

    解沐道“实不相瞒，我见过两人飞升，一者是当初尹君清飞升，天下万儒朝拜，礼敬儒门君子。”

    “二者是张雨阳关外一战，剑破苍穹之后碎雷霆而飞升，这两人都是典型的压制不住修为而飞升。”

    安以征点点头，“他们的实力超绝，已是天地所不容。”

    “但是，这两个人实力再怎么超绝，我也不相信他们会是四绝的对手。”解沐疑惑道：“四绝也好，其他返虚大圆满也好，可从未听说他们会被天地强迫飞升啊？”

    安以征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其实此事本不应和你说，但是时至今日，讲了也不会影响什么了。”

    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吐气如兰，微笑道：“你可以思考一下，现在还停留在泰兰的返虚境大圆满武者，是否都是一方之主？”

    此话一出，解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应该差不多都是。”他说的是复生的姜函和柏玲玲的师父。

    安以征诧异的看了解沐一眼，她没想到解沐竟还认识能到返虚大圆满的散修武者，她又道：“如果不是一方之主，那可能另有奇遇，或者从未全力出手过，他们也不敢全力出手。”

    “你应该知道，只要成为一方之主，都会收获大量的王道之气，如果地盘够大、人心够齐，那修炼王道武学自然一日千里。”

    解沐点点头，小冉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如果在关外松原城附近，她的实力甚至还远在于雯之上。

    安

    以征继续道：“但是能成为一方之主的人，十之八九都并不修炼王道武学，到了他们那个地步，肯定会选择更进一步，而非转修其他武学。”

    “所以大量的王气会被他们聚集，反过来压制天地之力。”

    “如果能有一城之地的王气，就足以支撑返虚境大圆满武者全力出手很久了，若是王气足够，如麒麟会和东兴，足以让返虚境大圆满肆无忌惮的出手。”

    “当然了，消耗的精元和寿元是无法弥补的，毕竟天地有缺。”

    听完安以征这段话，解沐疑惑顿消，怪不得各大势力之主无一修炼王道武学，他们都是武学有成之后才接手或建立的势力，也不可能重修武学了。

    再者，王道武学有着天生的缺陷，比如离开自己地盘实力就会下降，到一定境界之后难以提升等等。

    解沐想了想，又道：“那也不对，我之前见过的姚子衿，他的姚家已经覆灭，三城之地尽失，依然全力出手过，也没有见他飞升啊？”

    安以征笑道：“你问别人我还真未必知道，姚子衿学院倒是有记录，他可真是个异类，他能全力出手的原因只有一个。”

    “姚子衿并非返虚境大圆满！”

    解沐登时一愣，“怎么可能？他不是……可所有人都说他是啊？”

    安以征解释道：“返虚境大圆满，我们说的指的是战力，但天地认可的，却是你的修为，你的修为在返虚境无法精进了，那才是天地认可的圆满。”

    “单论修为，姚子衿只是返虚境后期巅峰罢了，只不过他有九生绝学，战力堪比圆满，所以才称其为大圆满。”

    解沐再次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震惊的道：“那你话里的意思是说，九系的老大和老二他们两个，都是真正的大圆满？”

    安以征点点头，“自然，他们本就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再加上有圣品元晶的能量供给，二三十年达到如此程度，也实属正常。”

    解沐看向远方，“那我明白了，据说几十年前，东林院长和张慕雪安浙一行，逼迫于家仙子破空飞升，我还在想是怎么做的，原来如此。”

    安以征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解沐分析道：“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城之地可容纳返虚境大圆满，可容纳离合境的仙子就有点力有不逮了，只能是勉强。”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东林伉俪联手败仙子、于高远一人退东兴，原来都是假的，呵呵，真是有趣。”

    “想必定是当初学院与东兴合力进攻于家，他们不能容忍离合境的大能存在，尤其是还在安浙这等东兴卧榻之侧。”

    “东兴全面进攻安浙地区，蚕食于家所掌控地区，于家仙子要出山救援，却被东林夫妇联手挡下。”

    “这一战未必进行了很长时间，毕竟那时的东林院长还能压制住道伤，两人硬扛到于家的王道之气无法压制强迫涵菲仙子的飞升之力了。”

    “于家仙子无奈之下，只能破空飞升，而在飞升之际，又与学院做了一笔交易，以她手中的那枚圣品元晶，换取学院保住于家。”

    “所以于雯当初告诉我东林夫妇联手胜了于家仙子一招而夺取圣晶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两个返虚境武者，就算联手也不可能是离合境武者的对手啊，果然有猫腻在。”

    “而之后，于高远一人退东兴，说的好听，韩逸伟未必尽了全力，其中必有麒麟会和学院的拉扯，是学院保下了于家。”

    “再以后的事也有了解释，为何学院突然和东兴翻脸，又为何东林辰木会和韩逸伟一战，才重启合作关系，都是因为这一战。”

    “这也就是为什么学院明明拯救了于家，于家却一点也不感恩，甚至憎恨学院的原因。若于家仙子还在世，谁有敢动于家一根毫毛。”

    “于高远也就不用因此而被迫与血宇楼合作，背上骂名。”

    解沐说完这些，长舒一口气，“江湖上传说的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也许只是有隐情在罢了。”

    安以征也跟着出了口气，“好家伙，听完你的分析之后，我都觉得历史也许真的如你所说，几句话分析这么多，你果非凡人。”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卡片递给解沐，“学院正值存亡之秋，像你这等文武双全之才，何苦非要与宋琪等人绑在一起呢？”

    “据我所知，接你进入学院的虽然是纪检部中人，但是你在学院时间尚短，你对学院应该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良禽择木而栖，宋琪派系能给你的东西，我们也能，而且只会更多。”

    解沐一笑，“你都说了学院要覆灭，那我加入他们和加入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还不如早些离开才是上策。”

    安以征摇摇头，“学院毕竟是千年古校，其中底蕴远非其他势力可比，如果离开了学院，你再难找到这等修炼圣地。”

    “而且，现在学院内外联合起来要覆灭的，可不是学院，而是宋琪派系，或者说，东林辰木留下的余孽！”

    听到余孽一词，解沐眉头微皱，他知道学院内的矛盾不可调和非分生死不可，但这后面的矛盾，却是第一次听闻。

    安以征见解沐疑惑，主动解答道：“看来管兄并不知晓，其实现在的学院，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派系。”

    “宋琪等人代表的械术派系，他们主张学院以学习械术为主，械术是学院的主流，其他一切都是辅助，甚至除了武学之外，其他科目都是旁枝末节。”

    “再者，便是中立派系之人，诸如咱们学院最老资格的教授怀老一样，不管不问，只要学院别覆灭，一切与他们无关。”

    “最后一种，便是我们，主张恢复学院古制，坚持以武为中心，因材施教的同时，向世界普及学院武道，同时培养各个方面的能人。”

    安以征现在虽是女儿身，但谈及此处，依然霸气外露，“我们学院的办学宗旨，本来就是传武天下、布武天下，让泰兰所有人都走上武道一途！”

    “比起小家子气的械术一脉，我们才是真正为了泰兰着想，我们，才应该是学院的主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