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众人介绍好B1实验厅后。
季向东又带着众人先后参观了等比较特殊的实验地点。
毕竟一来很多设备还需要调试,不能立刻就展开复验流程。
二来则是锦屏实验室的有些实验区域确实比较特殊,有很多都是暗物质方向的专用设备。
即便在场的人中有90%都是院士,他们平日里其实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到这些玩意儿——这个道理反过来也同样适用。
例如潘院士他们经常用到的贝尔态集成观测环,季向东估摸着连怎么开示数都搞不明白。
当然了。
王老这些上了年纪的功勋并没有随行,而是被安顿在了休息室小憩。
就这样。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
季向东才带着一众老院士,回到了B1实验厅后头的设备室。
这间设备室隶属于B1实验室的研究模块,电子设备很多,主要承担各种口令方案的输入。
设备室的面积大概有三百多平米,看起来非常宽敞,中间的墙壁上安置着一块巨大的LED屏幕。
屏幕下方是一个主控台,差不多是个2X8的规格。
通常来说。
这种布置的台下应该摆放着一些电脑以及其他设备,就像大家平时看到的卫星发射的指挥室一般。
不过考虑到今天到场的大佬很多且年纪较大,实验室方面便撤去了那些桌子。
取而代之的。
则是一些人体工程学椅甚至躺椅。
同时每张椅子上还准备有毛毯、茶水以及一些含糖量不是很高的小点心或者五谷粥。
除此以外。
在实验室的外头,还有一个由蓉城方面支援过来的专家团在等候待命,全是保健局的资深大佬。
再往外甚至还有直升机随时准备起飞。
毕竟这可是整整二十七位华夏院士,其中还包括了王老这种国宝,怎么样小心都不为过。
很快。
大多数院士都坐到了位置上,悠哉哉的喝起了茶。
还有几位液闪方面的大佬则来到了操作台,就近听起了实验方案。
毕竟他们和侯星远一样,都是昨天才收到了科大发现暗物质的通知,然后立马便乘坐飞机赶到了蓉城。
也就是他们只知道这么个事儿,但具体的发现过程却并不了解。
也就王老这样的顶级功勋,才会在抵达蓉城之前掌握到整个事情的全部细节。
“整件事情最早呢,可以追溯到去年的十月份。”
由于现场有众多大佬在场,潘院士便当仁不让的做起了讲解员,指着身边的赵政国道:
“当时赵院士做了一次Λ超子的衰变参数实验,极化度达到了27%,世界首破,代号叫做4685。”
赵政国闻言点了点头,补充道:
“嗯,那是我第二次带队做的衰变实验,一开始我也没指望出啥好成果,结果没想到居然搞出了个首破,惭愧惭愧”
听闻此言。
一位来自华夏高能物理研究所的老院士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这事儿我有印象,小赵当天就把通讯稿传到了我这儿,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还下了一场很舒服的雨。”
赵政国回忆了两秒钟,也跟着点起了头:
“哦对,是有那么场雨,把我小电驴的坐垫都打湿了,还是和保卫处借了条毛巾才顺利回的家。”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随后潘院士顿了顿,又拍了拍身边徐云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
“接着便是我这个学生计算出了概率轨道,试验后我们发现了4685Λ超子的伴生粒子,给它取了个孤点粒子的名字。”
“再后来便是基态化处理,以及.”
潘院士洋洋洒洒的将整个事情介绍完,不少院士看向徐云的目光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老院士年纪普遍都不小,六七十岁起步,**十岁都有好几位。
他们与互联网的交集基本上就是查询或者发表论文期刊,顶多就是远程会议。
因此无论是吡虫啉还是此前的价格战抹黑事件,知道的人并不多。
所以从一开始。
他们便以为徐云只是个潘院士带来的后辈,主要是为了提携他在众多大佬面前混个眼熟啥的。
结果没想到
徐云在整件事情中,有着令人意外的贡献?
微粒轨道这玩意儿早先解释过,虽然挂着‘轨道’的名头,但它实际上是一个概率模型。
这种概率模型光靠瞎猜是猜不到的,必须要有很强的计算能力和观察能力。
比如当初丁肇中先生之所以能发现胶子,就是因为对喷柱上底夸克的色味进行了还原计算。
当时他的计算持续了八个小时,最终才锁定了那颗当时未被发现的基本粒子。
因此这条微粒轨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搞定的——何况徐云还如此年轻。
有几位还在带项目的院士,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自己课题组的学生。
虽然能进入这些大佬门下的无一不是天才,但他们显然做不到这点。
潘院士收了个好学生啊
当然了。
这种感慨几乎是转瞬即逝,持续的时间很短。
毕竟能够到场的这些院士,人生中接触最多的就是天才,天才在他们眼中可谓是过江之鲫。
此时的徐云顶多就是让他们眼前一亮,然后就仅此而已了。
与曹原等人比起来,徐云仍旧有所差距——至少明面上如此。
因此很快。
众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验证环节的准备上。
咕噜噜——
随着季向东的操作。
隔壁B1实验厅地下那个如同倒扣着碗的半圆球探测器里,开始通过管道灌起了水基液体闪烁体。
这是在为后续的纯氙做准备。
上辈子是暗物质的同学应该知道。
暗物质虽然不存在标准的弱相互作用,但有个特殊情况不包括在内。
那就是氙原子。
氙气是一种惰性气体,大家比较熟知的运用应该是常见于半导体领域。
但实际上。
氙气液化后的液氙,其实是一种会和暗物质发生弱相互作用的极端物质。
液氙的密度非常高,每升大约三公斤,比铝还要密集。
当暗物质与氙原子核发生弱作用后。
氙原子核会发生核反冲,暗物质的动量便会传递给氙原子。
氙原子会因此达到激发态,形成一种二聚物,同时会伴随有少量的电子被电离。
这些电子在电场作用下漂移到气-液表面,最终形成电致发光现象。
这种反应之所以不被视作普通的弱相互作用,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暗物质的的命中率是1/100000000000000000000——这不是随便按出来的数值,而是真实概率。
二则是纯氙的制取非常困难。
目前有100个国家可以制取纯度在%以上的纯氙,但能够制取%的国家嘛
有且只有五个:
霓虹、海对面、毛熊、兔子以及瑞典。
嗯,瑞典。
所以呢。
目前弱作用框架基本上,不会讨论纯氙的情况——因为我们所说的暗物质属性框架是生活范畴,精度是不同的。
由于4000吨的水基液体闪烁体灌注起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因此趁着空隙,季向东便向众人介绍起了具体的实验方案——这么多大佬来锦屏可不只是为了看戏,更是为了审计实验的误差。
“各位院士,我们的准备是这样的。”
操作台边。
季向东拿着一块写字板,飞快的在上面画着示意图:
“正常情况下来来说,原子退激发的时候会产生光子,所以在设备底部放上一个光子探测器去接受直接闪光信号就行了。”
季向东说着,在【直接闪光信号】上画了个圈。
同时边上标注了一个字母:
L1。
接着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但考虑到暗物质和液氙作用后,传递能量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不可能那么顺利。”
“所以我们在在气-液表面与探测器顶层的光电效应管之间设立了另一个电场。”
“这个电场的强度为,在这个强电场下,电子被加速轰击氙原子,这样就能够让电致发光现象被顶部的光电效应管接受了。”
“顶部光电效应管接受到的信号,我们称之为L2。”
“有了这两组信号,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最终的结果了。”
季向东的介绍用人话.错了,通俗点的解释来说就是
放一盆水,然后把孤点粒子往里头塞进去,发亮的话就是暗物质。
当然了。
这只是一个比喻,实际上要比这复杂很多很多。
待季向东介绍完毕后。
此前那位来自华夏高能物理研究所、曾经审过赵政国通讯稿的老院士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
“小季,方案倒是可行,但是放射性背景的影响该怎么消除呢?”
“虽然锦屏实验室的环境很‘干净’,但依旧会有一些普通的放射产生电磁相互作用,从而发出放射信号。”
“无论是暗物质信号还是放射信号,载体都是光子,观测设备可不会管它们的源头是什么。”
“如果研究的是其他物质还好说,但暗物质的特殊性在那儿,所以这种误差必须要避免才行。”
听到老院士这番话。
其余众人也赞许的点了点头。
老院士的全名叫做周绍平,今年也快85岁了,属于华夏高能物理当之无愧的拓路者。
他所说的放射性背景并不是在挑刺,而是一个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
毕竟今天他们的验证数据,可能关系到华夏建国以来高能领域最重要的一个成果,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季向东显然也早就想到了这点,很是从容的继续在写字板上解释了起来:
“周老,您说的情况我们也考虑过,实验室方面事先便准备好了一套应对方案。”
“正如您所说,普通的放射线有电磁相互作用,所以与氙原子的核外电子反应较多,而与氙原子核反应较少。”
“因此它们主要会使氙原子发生电子反冲,所以在某个时间段内,L1信号的计数会较少。”
“由此我们准备从这里切入,通过ΛCDM算法去比较的阶段性差值,以此区分暗物质信号与普通的放射信号,从而降低放射性背景的影响。”
“ΛCDM算法?”
周绍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了些许。
所谓ΛCDM。
它读法其实是Λ-CDM,属于量子场论的一种模型。
ΛCDM中的Λ代表暗能量,CDM则代表冷暗物质。
量子场论发展于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以非常简洁的形式解释了当时已经发现的基本粒子。
到2012年希格斯玻色子发现为止,标准模型预言的所有粒子均被发现,量子场论的某些预言与实验结果的偏离度甚至小于亿分之一。
但作为量子场论延伸出的暗物质情景模型,ΛCDM就比较拉跨了。
截止到目前。
它与现有宇宙模型描述的误差,大概在百分之三左右。
在微观领域,这其实是一个不小的差值。
没办法。
科学界对于暗物质的认知实在是太浅了。
更关键的是
上头曾经说过。
在液氙这个情景中,暗物质的的命中率是1/100000000000000000000。
模型本身有误差,命中率又不确定。
因此季向东所谓的‘阶段性差值’,其实基本上就是一个伪命题。
举个例子。
如果模型正确,并且命中率高,那么应该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报告分成20个区间,每隔4个区间便有一个波峰——也就是发生了碰撞。
周期固定,到时候只要比较波峰差异就行了。
但由于模型不正确的缘故,到时候实际出现的结果可能是这样的:
依旧是20个区间,1-4区间平滑,5区间有个凸起,然后6-14全平滑,产生了凸起
没有周期性的波峰波谷,几乎无法消弭放射性背景的影响。
所以这个方案虽然可行,但绝对谈不上有多精确——至少配不上暗物质这个概念所应有的精度。
这些大佬今天聚集到这里,明显表明了上头的一个态度:
暗物质必须要尽快完成复验,然后进行公布。
背后的原因周绍平不了解,也许是侯星远在从潘院士那边得知了他们想来锦屏后的临时起意,也许是更高层的其他一些想法。
总之现实就是如此。
因此他们不存在什么先用普通手段验证一轮、过个把月再进行更精密复验的可能——他们现在进行的,就是期末考。
否则要完成普通复验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
周绍平不由看向了季向东,对他问道:
“小季,这部分方案能不能再优化一点儿?”
季向东斟酌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
很明显。
周绍平的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显然做不到。
这倒不是说季向东能力不足,或者锦屏实验室这个国之重器就这水平。
而是因为孤点粒子太特殊了。
之前提及过。
目前业内最火热的暗物质候选一共有两个微粒。
一是惰性中微子——普通中微子是热暗物质,那么比较‘懒惰’的中微子,理论上应该就符合冷暗物质的要求了。
二就是WIMP。
WIMP完美契合了超对称模型,理论相当优美,折服了大多数物理学家。
对了。
此前在介绍WIMP的时候,曾经说过科院有一位很喜欢仙侠的老教授,给WIMP取了一个【道标】的绰号。
此人正是周绍平。
总而言之。
由于这玩意儿在模型上实在是太合适了,于是这几十年来,无数全世界最优秀的实验物理学们都在沿着这个方向寻找暗物质。
结果呢?
科大不声不响的发现了一个孤点粒子,同时由于4685Λ超子的伴生性质,和此前所有的研究方向截然不同。
这个情况落到现实,最直观的反应就是
许多事先为WIMP的设备突然没用了。
如果说时间充足那还好说点,大不了群策群力调试一下设备,一两个月后说不定也能用上。
但别忘了。
锦屏实验室收到这消息的时间也就二十多个小时。
同时由于暗物质的特殊性,科院乃至更上头不可能会再给那么多的时间来准备——否则大家也不会急乎乎的跑到锦屏了。
在这种情况下。
你想让实验室拿出一套完备到严丝合缝、不存在一点误差的方案
那还不如要他们去鼓捣五彩斑斓的黑呢。
实际上。
光是季向东拿出的这份方案,都让一百多位科研人员掉了大半头发了。
周绍平等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然后
几位老院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越有能力的人,往往就越不服老。
作为老牌的科研人,他们几乎从抵达锦屏地下实验室开始,就在巴望着能不能出点儿力了。
只是这里是季向东的主场,贸然开口显然不太合适。
而眼下方案存在瑕疵,这岂不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毕竟他们此行的名义之一,就是作为验证方案的外部顾问嘛。
实际上季向平之前的那些话,也未必没有请这些大佬下场帮忙的想法。
因此很快。
一群头发花白的院士便围到了桌边,就地开始讨论起了实验方案。
讨论开始后。
周绍平首先抛出了一个想法:
“诸位,咱们时间有限,我就先厚颜抛砖引个玉吧——我的想法是,咱们能不能从强PC问题中入手?”
“强PC问题?”
听到周绍平这番话,另一位川蜀口音很重的老院士便皱起了眉头:
“周劳斯,那不是强核力的范畴噻?”
“没错。”
周绍平轻轻点点头,不过很快又说道:
“但老陈,你别忘了,强PC问题里有个Peccei-Quinn度规,那可是符合暗物质模型的”
陈姓老院士微微一愣,旋即一拍自己的脑袋:
“mmp,老子怎把那个东西给忘啰.”
强PC问题。
这是一个量子色动力学的复杂内容,具体不必深究。
总而言之。
这里的“强”对应强核力,CP则是指ChargeParity,也就是电荷-宇称。
对高等物理比较了解的同学应该知道。
高等物理的很多问题在不同情况下往往会有着不同的解,而这些解有个统一的称呼:
度规。
最有名的就是爱因斯坦场方程组。
目前爱因斯坦场方程组的度规有好几个,比如克尔度规、史瓦西度规等等
同时,这些度规还会对应某个模型。
例如克尔度规对应的就是克尔黑洞。
哥德尔度规对应的就是哥德尔宇宙等等
顺便一提。
爱因斯坦方程还有一个特殊的时空度规,叫做阿库别瑞度规。
也就是科幻片经常提到的“泡泡曲率引擎”。
这玩意儿很离谱的一点是,它的概念先出现于科幻片,然后阿库别瑞才在1994年得出了这个解。
也就是幻想在前,理论在后。
究竟是科学引导了科幻,还是科幻启发了科学?
好了。
话题回归原处。
正如上头所说的那些度规一般。
Peccei-Quinn度规,也是强PC问题的一个特定解。
这是n在70年代提出来的Peccei-Quinn机制,HelenQuinn也是最有希望拿到高能物理诺贝尔奖的女物理学家。
它在某个能级下可以构建出一个暗物质的检验框架,并且超对称伴子也符合4685Λ超子的特性。
同时它能够调整射散角,通过最靠谱的光程差来排除误差。
当然了。
Peccei-Quinn度规同样也有一些技术上的难点,具体是否可行还要进行更详细的讨论。
这些院士眼下要做的,还是先粗略筛选出一些相对可行的方案,然后再进行逐一甄别。
因此很快。
众多院士又继续开始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除了Peccei-Quinn度规,我觉得让带电粒子划过TPC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嘛.”
“要不和神冈那样用重水中的氘去探测中微子?小季这里的重水应该有不少。”
“电离加声子如何?”
“我们之前搞高达的那个CQ机制我认为可行.”
一个多小时后。
五个候选方案被摆到了众人面前:
Peccei-Quinn度规。
上9千克的Ge靶材。
检测暗物质对原子钟的影响。
进一步捕捉暗物质的次级粒子。
以及
允许误差存在,通过多论实测曲线进行拟合分析。
接着很快。
次级粒子的方案首先被排除了。
次级粒子属于间接探测的范畴,它的原理很简单:
是让暗物质粒子的次级粒子与探测器发生相互作用,从而间接获得暗物质粒子的信息。
就好比妈妈是暗物质粒子,孩子是暗物质粒子衰变产生的次级粒子。
由顶针第一定律可知,孩子是妈妈省的。
接着呢。
科学家们用相机给孩子们拍照,通过孩子们的长相倒推出妈妈的长相。
这种做法在常规研究中不失为一种思路,难度也相对低点,而且还非常有意思。
但在眼下这个场合,显然不太合适。
接着很快。
二、三两个方案也被排除了。
这两种方案同样很难降低放射性背景的影响,起不到多少实际的作用。
因此摆在众人面前的,只剩下了两个方案:
用Peccei-Quinn度规模型复验。
或者允许误差存在,通过多轮实测曲线进行拟合分析。
然后
众人的意见便产生了很严重的分歧。
在这27位院士中。
除了王老、张老和侯星远没有表态外,支持两种方案的院士各占一半。
“各位,我还是坚持Peccei-Quinn度规。”
周绍平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环视了周围一圈,方才继续说道:
“1/100000000000000000000这个命中概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我不认为通过多次测量,就能拟合出一条正常的曲线。”
“咱们即便一天做十万次实验,小数点依旧还是推进不到十位以内。”
“这种方案与其说是排除误差,不如说是在催眠自己。”
周绍平这番话说完,周围人顿时反应各异。
有些院士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些院士面无表情。
还有一些院士则皱着眉头,明显持反对意见。
过了一会儿。
现场唯一一位女性的院士开口了:
“老周,话是这样说没错,大家都知道Peccei-Quinn度规显然要更合适一点儿。”
“但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构建出广域的规范场构型呢?”
“光是轴子场现在都有十几个流派,更别说孤点粒子这个陌生的微粒了。”
“你如果连破缺场都拿不出来,它在理论上再适用,现实里也是一团镜花水月而已。”
周绍平闻言,有些烦躁的捏了捏鼻梁骨。
这位女院士所说的情况,也正是现场众人意见不同的核心所在。
所有人都知道。
Peccei-Quinn度规或者说Peccei-Quinn能标,对于眼下的帮助显然很大。
但问题是
它所建立的暗物质框架,更多偏向于轴子场。
虽然它能够控制微粒的出射角θ,让上下两个信号接收器通过光程差来避免放射性背景的误差。
但对于孤点粒子来说,想要构建出一个广域规范场构型却非常麻烦。
这不是说多花点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涉及到了麦克斯韦方程组延伸出的规范场局域u1对称性。
至少在刚才的讨论过程中,没人能够想到合适的切点——还是那句话,大家对孤点粒子太陌生了。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周绍平,女院士又安慰道:
“老周,我觉得伱陷入某个思维误区了。”
“多次拟合的概率确实是不高,但锦屏实验室本身的条件就很好,所谓放射性背景的影响,其实基数并不大。”
“如果说我们能构建出合适的规范场,那么当然可以用这个思路,可眼下”
周绍平继续默然。
女院士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他自然也知道这点。
但作为从上个世纪走来的物理人,周绍平或者说所有兔子的内心,都有着一种强迫症:
要做咱们就要做最好的,好到别人挑不出毛病才行。
随后他咬了咬牙,还是不准备放弃:
“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计算,锦屏这边的设备很先进,短时间内未必不能有结果!”
听到他这番话。
另一位此前持反对态度的院士摇了摇头,语气也很坦诚:
“老周,给你一些时间没有问题,但思路呢?”
“你要计算、构建广域场,总是要有思路的吧?”
“比如闪液重量多少,要不要上同位素,场强的方向大小,还有最重要的如何与暗物质发生作用——是碰撞、是湮灭还是滑动?”
“不是大家反对你,如果你能拿出一个合适的思路,我这把老骨头第一个就给你去打下手!”
“.”
听到这番话。
周绍平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说到底。
还是不甘心呐
看着沉默的周绍平。
一旁的侯星远摇了摇头,准备开口做出最后的决定。
有些事情你做不到,那就不能怪别人选择其他方式了。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道理。
然而就在侯星远准备开口放弃之际。
现场左边的区域里,忽然弱弱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个.周院士,Peccei-Quinn度规的话,能不用双电子捕获的角度试试呢.”
注:
万字更新第三天,求月票!!!!
本站域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