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金禅寺被法堂的一场大火惊得失魂落魄……
方义不顾安危冲进法堂救法新方丈,可是哪里也找不见方丈的踪迹,致使他悲痛之余放声痛哭。
其他纷纷赶来救火的和尚们见方义几次冲进火海又几次空手出来,都料定法新方丈已经遇难,个个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天动地。
胖和尚觉文气喘吁吁地赶来,一路疾跑一路跌跤,哭着喊:“方丈啊,方丈……”
有几个和尚远远地瞧见觉文来了,赶紧丢下手中的瓢盆木桶,哭着喊着跑过去搀扶。他们搀扶起觉文后,又忍不住抱头痛哭。
觉文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就要晕倒在地,幸好有一个和尚及时帮他捶胸抹背,不停地安慰,同时制止了其他人的哀嚎。
“子修呢?子修人在哪里?他不是一直侍奉在方丈左右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故?”觉文一叠声地叫着喊着骂着要见子修。
大小和尚们这才醒悟过来,认为觉文师叔说的没错,在最关键的时刻,怎么不见了子修?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只见子修裹着一条湿漉漉的毯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在他的身后,是一路小跑跟过来的徐健。
子修二话没说,直接冲进了仍在熊熊燃烧的法堂。可是他跟方义一样,几次冲进火海,几次空手出来,再进去,再出来……就是不见方丈的身影。
这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法新方丈凶多吉少,已经被大火烧死,命归西天了!顿时,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整个金禅寺沉浸在一片极度的哀伤之中。
渐渐地,熊熊大火被众人扑灭,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黑乎乎的废墟,中间夹杂着偶尔噼里啪啦响的爆破的火星。一条条黑色的烟柱直直地冲向皓月当头、繁星满天的夜空。
周围是一片黑沉沉的死寂。
觉文眼含热泪,就地打坐,双手合掌,开始念诵经文替方丈超度。除了那些手持火把的和尚外,其他人也纷纷就地打坐,含泪默诵经文。
浑身被大火烧伤多处的方义此刻已经完全麻木,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灼痛。他瘫坐在地,双眼直直地瞪着面前突如其来的这片废墟,脑中一片空白。
在废墟的另一边,则站着呆若木桩的子修。
站在子修身后的徐健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势,而且烧死在里面的竟然是德高望重的法新方丈!
久久沉默之后,子修发话:金禅寺里的所有人,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一个都不许离开半步!
说话间,他就派徐健和另外四个年轻力壮的和尚快步跑向山门,个个手持棍棒把守门口,一个也不许放走。与此同时,他又派另外四个和尚飞速赶往镇上公安局报案,要求他们务必请曹局长亲自带人来一趟。
第二天,天还没亮,乌岭镇公安局局长曹世雄带着一大帮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金禅寺。
一见到早已变成一片悲惨废墟的方丈法堂,曹世雄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前不久还托人跟法新方丈私下预定了一些兰香芽,没想到他刚刚尝到了芳香馥郁的顶级好茶,慈眉善目、虚怀若谷的法新方丈却没了!
“所有人都给我站到一边,排好队!我要一个一个地审问!”曹世雄悲伤欲绝之下也气愤到了极点,他决定亲自审问所有人,找不到杀害方丈的凶手,他决不罢休!
大家一听局长下命令了,赶紧利索地排好队伍。
这些和尚们都一夜没合眼,一个个满脸疲倦、浑身邋遢,仿佛一群剃了光头的乞丐。
觉文、子修、方义和徐健则在一旁另外站成一排。
曹世雄手握一把黑得发亮的手枪,抵着这些和尚们的脑门,挨个儿问昨晚案发时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曹世雄也真是有耐心,他问了一遍之后,担心有人撒谎,于是又提着抢过来问第二遍,谁要是吞吞吐吐说得跟第一遍不相符合,就立马拉出队伍来接受第三次问讯。
这些和尚们虽然吓得可怜,但在手枪的胁迫下,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滴水不漏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光秃秃脑门上的汗就似下雨一般流个不停,可是谁也不敢伸出手来擦拭一下。
审问完了那帮和尚们之后,曹世雄派人将他们送进大间禅房暂且关押起来,派专人把手禅房门口。
曹世雄早已累得够呛,让人搬过来一把椅子,又喝了好几杯茶,才开始过来审问剩下的四人。
对于子修,曹世雄并不陌生,私底下俩人还是非常谈得来的好朋友,况且子修还是法新方丈最得意的徒弟,因此他相信子修是绝对不会干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不过,既然他是来查案的,那也就顾不上什么私情和面子了,同样要对子修进行例行审讯。
“子修师父,昨晚案发时你在做什么?”曹世雄一边看手里的枪,一边问子修。
“那时刚做完晚课不久,我感觉有些累,就回房去泡澡了。”子修也是一脸的疲惫不堪,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平日里那张英俊冷傲的脸此刻已荡然无存。
“有谁可以证明?”曹世雄又问。
“徐健可以证明。”说着,子修指向了身旁的徐健。
向来胆小怕事的徐健在见到曹世雄手中的那把黑色手枪时,两条腿就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一个劲地打颤,浑身也在不停地哆嗦。
他后悔那晚跟着子修冒冒失失地来到了金禅寺。早知道这样,就是饿死在大街上也不会踏进这座寺庙半步的。可是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
徐健一听子修师父要他作证,便赶紧说:“是的,局长,没错!昨晚那个时候子修师父正在房里泡澡,还叫我在门外候着,要是有什么事就立即告诉他或者帮他去应对一下。”
曹世雄想了想说:“你们俩相互作证?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
徐健一听,心里可慌了,忙指着方义说:“方义可以作证!子修师父泡澡的那两桶泉水就是他黄昏时候去碧波泉挑回来的。还……还有,香积厨的火头们替子修师父烧的水,他们也可以作证。”
曹世雄忙将眼光投向了方义。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破烂挂在身上,好几处皮肤被大火烧坏,露出让人心疼的红紫斑痕。尽管如此,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忧伤,却也透着一种莫名的愤怒。
曹世雄立刻一抬手。只见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警员走了过来,机警地按照曹世雄眼神的指示,动作麻利地给方义身上的多处伤痕上了一些药。
“你能给他们……证明吗?”曹世雄这才问方义。
方义紧闭了一夜的紫色双唇缓缓开启,“泡澡水的确是我挑回来的……”
“那你昨晚案发时正在做什么?”曹世雄接着问。
“在禅房抄写经文。”方义无力地回答。
“有谁可以证明?”曹世雄紧接着问。
方义一直担心的就是曹世雄问他这句话。
的确,整个寺院的人都可以找到相互证明的人,然而唯有他,却不可能找到一个来替他作证的人。自从进入金禅寺的那一天起,他就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来去匆匆。
“没有!”方义无奈地回答。
曹世雄皱了皱眉头,又问:“那你抄写的经文还在禅房吗?”
方义的眼前突然一亮,忙说:“在,它们就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曹世雄连忙对身边的一位警员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位警员立即离开了,跑向了方义的禅房。
可就在这时,觉文因为伤心过度、体力不支,一下子晕倒在地。
曹世雄吓了一大跳,慌忙让人将觉文搀扶到房里休息,同时派人看守。他不禁责怪自己太疏忽大意。觉文师父年纪大了,又折腾了这一大晚上,即便要审讯,也应该给他一张椅子坐下才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江南孤雁》,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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