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语的事情,程煜不理解颂帕善为什么要扮演硬汉,这种对他毫无影响的“泄密”,根本就不值得付出骨折的代价。 而颂帕善,怎么也没想到程煜要问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看来,程煜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他,一定有更大的企图,而提携过他的那位高层,最近似乎正在和另一个高层争夺某个位置,颂帕善直觉的认定,程煜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而关于那位高层的事情,颂帕善是绝不会说的,倒不是说颂帕善这个人有多么的知恩图报,主要是颂帕善知道,自己不说,可能就是伤筋动骨,眼前这个人总不至于连警察都敢杀吧?而且,他不说,受了伤,那位高层知道之后,一定也
会有所回报。可如果他说了,一旦被那位高层知道,颂帕善就绝对要多惨就有多惨,他不敢赌。 看着眼前真有点儿豁出命去也不肯说出任何的颂帕善,程煜有些头疼,这里再如何偏僻,也终究是在路边,总还是有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的。程煜倒是不怕被
人看见,只是看见的人如果报了警,引来一堆人,那总归还是有些麻烦的。 脚尖踩住了颂帕善断裂的臂骨,程煜着实难以理解的说:“不就是个简单的问题么?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过既然你悍不畏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吧。”说
完,程煜脚尖一挑,颂帕善那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竟然就凌空而起,颂帕善很清楚,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程煜一把拎住飞起在空中的颂帕善,将其塞回到车内,自己也钻进了驾驶室。
“你要干什么?”颂帕善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终究还是有些怕了。 程煜重新发动了皮卡,一脚油门,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程煜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想死么?我成全你,但我总不能在路
边杀人吧?我去给你找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也算让你死得其所。”
颂帕善简直要昏厥了,竞争一个职位而已,用不着一言不合就杀人吧?而且你确定你真的不怕杀了警察之后惹来的麻烦?
但是这个时刻,颂帕善也有点骑虎难下回不了头了,难道当场服软? 程煜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他只想趁着武术还剩下的八分多钟,尽可能把车开到一个更荒凉的地方,再好好的折磨一下这个颂帕善,程煜就不信,像是这种黑
警,能有多少骨气? 车子在如此糟糕的路面上疾驰了五分钟,颂帕善简直心胆俱丧,这足足有一百码的时速了吧?颂帕善在后座上好几次都被颠簸的路面震得飞起老高,落下的
时候,身上的各处伤口就像是被重新挤爆了一次一样,疼得颂帕善死去活来。
十公里的距离,对于已经在曼谷边缘的二人来说,足以来到一个几乎完全看不见人的地方。
程煜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轮胎锁死,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拖痕,程煜跳下了车,将早已有些魂不附体的颂帕善再度从车里拖到了地上。
一脚踹在颂帕善的脸上,这沉重的力量几乎让颂帕善昏厥过去。
程煜说:“我再问你一次,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了,你要是再说不行,我看这儿还算风景不错,要不然你就留在这儿吧。” 颂帕善虽然躺倒在地,但他还是环顾了一下周边,这哪里有什么风景可言,纯粹就是几棵破树,地面完全高低不平,连草皮都是呈现斑秃状的,在这个世界
上,大概除了眼前这位,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认为这里存在什么风景。 但颂帕善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几乎就不会有人踏足的地方,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所在。颂帕善真要死在这儿,估计很长时间都很难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哪怕这里其实距离公路并不远,仅仅两三百米的样子。可就算是尿急,恐怕也很少会有人选择这里,来时的公路两旁,比这密的树丛多了去了,那种地方才更适合
路边撒个野尿。 “看来你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也好也好,等我杀了你,我再去找找你的妻子和孩子,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又会不会像你一
样嘴硬。”程煜显得似乎很懊恼,又是一脚踹在颂帕善的膝盖上,这让颂帕善明显有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似乎也保不住了。 而这句话,也终于给了颂帕善开口的理由,硬汉再装下去那就可能真的是死路一条了,颂帕善感觉程煜真的不是说笑的,他似乎根本不在乎颂帕善的警察身
份,就仿佛颂帕善只是一只蚂蚁,他想捏死就随时能捏死。
“我说,我说,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你是不是想问曼谷警局的库吉米亚?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程煜皱着眉头,说:“什么库吉米亚,谁要知道库吉米亚的事情?”
颂帕善顿时懵了,不是要那位高层的犯罪事实么?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看着颂帕善一脸懵圈的样子,程煜似乎咂摸出味儿来了,这傻子不会以为我想问的是关于那个什么库吉米亚的事情,所以才紧咬牙关誓死不出卖警局高层的
吧?
“库吉米亚是曼谷警局的高层?也是你的老板?”
颂帕善心说你不是不想问他的事么,怎么又问起来了?但此刻也不敢多说任何,只是不断的点着头。
“所以你以为我是要问你这个老板的事情,所以你才咬紧了牙关死也不肯说的?”
颂帕善又是不断的点头。 “你特么是不是傻?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库吉米亚,我为什么要问他的事情?他或许有很多作奸犯科的事情,但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咬着后槽牙扮演硬汉
,是不是至少要搞清楚我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你再继续犟着你的脖子?像你这样的蠢货是怎么考进警局的,你们泰国真的是完蛋了。”
程煜骂骂咧咧,忍不住又给了颂帕善一脚,照例是让他团成了一个煮熟的虾米的形状。 “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你是不是会帮一些偷渡客搞合法身份?不要否认,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无意干涉你的那些买卖,我关心的是,你前不久刚帮一个从越
南岘港偷渡过来的人办理了泰国的合法身份,这个人长这个样子……”
程煜把手机掏了出来,调出秦川的照片,放在颂帕善的眼前。
纵然眼角都是血,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但颂帕善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是的是的,我两周前曾经接到过一笔生意,安排了一个身份,就是照片里的这个男人。”
程煜长舒了一口气,心说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么?何必害我还浪费了十点积分兑换了一个武术呢?
一把将颂帕善从地上拖起,程煜让他靠在车轮上喘息,又拿了点纸巾给他擦拭脸上的血水。
“你要问我,就是关于这个人的事情?”颂帕善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程煜点点头,说:“不然呢?你但凡能好好的听完我的话,也就不至于搞成现在这副德行了。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颂帕善一头黑线,心道你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又是派一个小乞丐去把我骗出来,又是让我上他的车,还净往偏僻的地方开,合着真的就是要问那个小乞丐用
来要挟自己的事情?颂帕善还以为那只是个引子,接下去才是想要知道的真正的内容,没想到问题的程度就停留在这里了。
叹了口气,颂帕善只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倒霉透了,他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程煜说:“你说说这个人是怎么跟你交易的?你们见过面没?” 颂帕善摇摇头,说:“严格说,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肯定是见过他的,我们干这种事,不能不有所提防,所以我绝不会让他们见到我,但我却一定要见到他
们,确认他们是真的偷渡客,而不是什么人给我下的套。”
“具体说说看。” “我接到电话,照片里的那个人告诉我,他是杜光介绍来的——哦,杜光是越南的一个蛇头,他有几条渔船,可以专门帮他干这种事,他和克拉伦一样,都是我的下线。不过,杜光和克拉伦不同,他从来不来曼谷,也不会进入泰国境内,经由他介绍给我的生意,我做完之后会给他汇去一笔钱。少于克拉伦,因为克
拉伦需要经办几乎所有的事,除了最后把照片给我以及从我这里拿走身份的环节,彻底隔绝我和偷渡客之间。”
程煜摆摆手,说:“我对你们这些交易的细节没兴趣,你只需要说跟这个人有关的部分就可以了。”程煜晃了晃手机,告诉颂帕善别再说书了,多说点干货。 颂帕善这才确定,程煜真的只是对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感兴趣,颂帕善感觉自己太冤了,这顿打,完全不需要承受,可现在,只怕未来三个月他都得在医院的
病床上渡过了。
“他给我打电话,说是杜光介绍的,我便问他对身份有没有什么要求,然后就让他把照片和钱,放在我指定的地方。”
“你就不怕他放完钱之后就在那等着你,使得你的身份暴露了?”程煜准确的找到了这个程序里的漏洞。 颂帕善说:“我当然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像是他那样的偷渡客,绝不可能知道,我让他放照片和钱的储物柜,是双向的,他这边放进去,我那边立刻就拿走
了,他如果守在附近,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我,因为我在储物柜和围墙的另一边。除非他能透视,否则就只能接到我的电话,告诉他东西已经办好了。”
程煜立刻就明白了,这恐怕也是颂帕善对对方的一种试探,如果那个人知道这个储物柜是两面都可以存放物品的,那么这个人就不可能是一个偷渡客。 “简单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