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重获新生,有人永堕死亡。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在来去者的脚步中映照着灯光。一条狭长的通道,连接着每一个病房,却不知会通向何方?
“姓名简易,性别男,年龄21岁,心肺受损严重,脑颅骨碎裂.....”
“看来计划可以开始了”
“瞒过他的家人,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会有质疑的声音”
“放心,我跟他的父母是旧识,说不定他们还会感恩戴德”
“你可真是无情啊”
“可别这那么说,除了我们,可没人能救的了他,我们会赐予他新生。”
“新生!这也会是我们的新生.....”
门外早已有人等候,男人略显沉着冷静,但紧缩的眉头和微微抖动的嘴角,无疑表明了他是在故作镇定。女人无法像自己的丈夫那样强装镇定,她不时的向门内望去,又不时的喃喃低语,像是在寻求丈夫的宽慰,又像是在为自己的儿子祈祷。
门开了,母亲急不可耐的冲了上去,想要透过门缝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否无恙。却是男人先开了口:“莱恩博士,给您添麻烦了,我希望你能挽回我这独子的性命。”
“简先生,医者仁心,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
“您能说说简易他怎么样了。”
“虽然我很想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了......”
“我知道你的能力......”
“当然,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们已经准备进行器官移植手术了,这位是陈医生,他了解更多的细节。”
男人主动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您好,陈医生。”
“您好,简先生,这件事情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好了。不过,从手术结束到出院,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伤者脑颅骨受损,痊愈后也可能会有记忆模糊的症状,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记忆模糊.......”男人沉默了:“那就拜托二位了。”
“简先生,您请放心。”
莱恩与陈齐声应道后,再次进入了手术室。
“开始吧,我们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会有人支持我们的。”
“当然,联邦政府那边已经有所意动了。”
“那便开始吧,那便让这具残破的躯体--承载它的到来.......”
黑暗,却不是纯粹的黑暗,这是有些晃眼的黑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何会身处黑暗。起初,他只是感觉到一种撕裂全身的痛楚冲击着自己的肉体。现在,痛楚已经麻木,如坠冰窟的寒冷已向他袭来。他想缩紧全身,以求聚集一些温暖,但他却无法动弹。他只记得被撞飞的时候,身体像风筝断了线,身下的土有些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睁开眼,再看一看这浑浊的天。
他有些害怕了,或许是出于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也可能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他想睁开眼再看一看,他想竖起耳朵再听一听,他想吸一下鼻子再闻一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
“唔,融合地很顺利,他们两个的求生欲都很强。”
“不过,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或者说,两个都活不下来。”
“你说,它是有意识,还是只是本能呢?”
“我们只是让它的细胞重新活过来了,它连胚胎都算不上,怎么会有意识。”
“就让我们看看它能否完全转化他了,还是会诞生一个新的物种......”
像是在冷水中放入了一块烧红的铁,简易的身体沸腾了起来。融化而后凝固,这是简易对自己身躯最直接的感觉。后来,便就没了感觉。必然的结果是所有偶然的组合。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细胞完成了与简易的融合。双方出奇的契合,或许是因为它们都对生存有着极大的渴望。他们都活了下来,或者说他们都死了。他们保留下了作为自身种族最珍贵的特征,却又相互继承对方种族的特征。他们.......变为一体了。
“看来结果是好的,他活下来了。”
“没错,他是活下来了。但是他为什么还是人类。”
“a细胞有很强的异质转化性和模仿性,它或许是模仿成‘人类’了。”
“看来有必要给它喂点‘食物’了。”
莱恩博士说罢,便向简易体内注入a细胞。
“果然啊,真是迷人又可怕,真想知道它生前是怎样的身体结构。”
“a细胞被注入在宿主体内,就只会在宿主体内同化细胞,外来的a细胞只会被它吸收。”
“大脑也开始同化了.........”
声音悠长而又急促,像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一道刺眼的白光,像是利剑一般,简易本能地紧闭着双眼。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呼喊着他,想让他睁开眼,想让他看看除了黑和白以外的世界。简易还是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四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很漂亮,看起来很温和,这是简易的感觉;有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很严肃地看着他,却让他很安心;另外两个男人也在盯着他看,上下打量,虽带着笑容,却像是在观摩一件杰出的艺术品,这让简易本能地感到畏惧。他想要离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只有手指能轻轻地抖动。他想要发出声音,却连嘴也无法张开。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旁观者一样。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等待,等待这无法改变的一切。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莱恩博士,陈博士。”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什么时候能出院。”
莱恩博士便要回答,陈医生却先开了口:“简先生,令郎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在家里也可以调养,已经可以出院了。”
莱恩博士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也是应和了一句:“是,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之后,也需小心调养。一有情况,马上联系我们。”
“再见了,陈医生,莱恩博士。”
“那就再见了,简先生......”
母亲也是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忘了搭话。听到再见之后,火急火燎地将儿子抱上轮椅,跟着丈夫将儿子推上了车。车上,男人很开心,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儿子起死回生;作为一个丈夫,这些天来饱受折磨的妻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作为一个银行家,他用自己的人脉挽回了自己儿子的生命,他感觉人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对于妻子喋喋不休的话语,在他听来也像是钢琴家演奏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