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叉,一根棕黑长杖,连着三股尖利分叉兵刃,可抡扫,可劈刺,攻击面大又能灵活攻击。那长杖材质非铁非木,是猖横初开灵智的时候,在一处岩石上打坐入定,出定时已过两年,他刚一起身,岩石突然垮塌,他也滚下悬崖。受伤之后,他在崖底休养半月才得以爬上去,一上去就看到岩石断裂缝隙中有一根奇特棍子。经他打磨抟炼,得了这么一个三股叉,曾助他在黑球搅弄风云,一时称霸。如果不是程浩风到了黑球,他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猖横没能劈中程浩风,他恨意更浓,暴喝一声,急催灵气想挣脱凝滞感,可是挣不脱!利刃近身,可程浩风横仰半空中,一点不惧怕,还似乎挺悠哉闲哉的模样。一瞬之后,猖横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帮程浩风,自己才会御使不了武器,于是撤开三股叉,回头去看。原来是秦沐风的紫星芷梦箫在他头顶盘旋,箫孔当中发出细细的一丝又一丝青绿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无数金线缠住猖横的灵气,无人吹奏,箫中自有清音低声回绕。猖横费力地举起三股叉,愤怒朝秦沐风吼:“两个打一个,不公平!”秦沐风扬手收回紫星芷梦箫,右手三指轻转,青绿带紫斑的玉箫旋舞几圈,如同在讥笑猖横,秦沐风只淡淡瞥一眼他,就飞身到程浩风那边。程浩风已经仰身立起,感激地向秦沐风浅笑,又朝猖横说:“你很不服?我让着你,给了你先出手的机会,为何还不服?”“你让我?要不是你请的援兵帮忙,你已经成两半截了!”猖横气得鼻孔里快喷热气了,挥舞着三股叉攻向程浩风,“不用你让!打,再打!”“打?”程浩风广袖一拂,像一片蓝云在风中忽卷忽舒,快速退后避开,“本尊主不屑与你动手!”他退开了,秦沐风一撩袍裾,将紫星芷梦箫向前一伸,表示迎战。被轻视比起被打败更令人羞愤,猖横也不管是和谁打了,只想痛快打一场,用胜利维护自己尊严。三股叉凌厉地左扎右刺,如一条毒蛇张开大嘴,不断朝猎物噬咬。秦沐风清逸身影在携满杀气的劲风里穿梭,紫星芷梦箫发出清亮乐音,化杀机于无形。猖横越攻越急,这个秦沐风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可是偏偏伤不了他一分一毫。“啸!”紫星芷梦箫突然发出高亢破音,乐声戛然而止,秦沐风翻手一抖,箫随灵气破风而去!精巧玉箫闪出锐利光芒,一道道光芒如一柄柄利剑,与三股叉硬碰硬短兵相接!猖横立刻再加灵气灌入三股叉,将紫星芷梦箫往下压,誓要压碎灵气光剑,用秦沐风的血来洗刷遭受轻视他之耻!在秦沐风只是躲闪之时,猖横心中焦躁,但对手真正全力以赴打起来,他反而冷静下来,带着兴奋的那种冷静!他是为战斗而生,在战斗当中才能体现他的智慧,展现他的雄风!三股叉的攻势仿佛弱了,实际却是猖横用招更沉稳了,绵绵劲力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涌动,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而来,秦沐风必须全方位抵挡。应付的压力太大,秦沐风有些吃力了,紫星芷梦箫飞旋得不再从容曼妙,显得慌乱地蹿来蹿去。程浩风的脸色微变,眸光一凝,墨冰剑发出铮鸣,飞射而出!在三股叉和紫星芷梦箫较力之时,墨冰剑斜削三股叉的长杖,神器相击,爆出一串火花。猖横立刻撤回三股叉,扬叉朝下指了半圈:“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尊主只会以多欺少,只会耍花招!”“两个打一个是以多欺少,一百个打十几个就不是了!”程浩风抬眸,高声下令,“卫士听令,围歼顽敌!”话音未落,海边礁石后、草丛后、海水中突然冒出伏兵,共有一百多名,将猖横和他带的十几个属下团团围住。猖横气得脸如猪肝色,大嚷大叫:“奸诈!奸诈!你们这些人类只会耍诈!”程浩风昂首一笑:“是我布下陷阱约你来的?不是吧。是你自己跑来寻衅滋事!还怪我们不坦诚。让你闹事得逞,才不奸诈对吧?”“以多欺少,你们只会以多欺少!”猖横功力高强,但要对付程浩风和秦沐风联手很难,他带的人要对付血无仇和那些伏兵则是更难。程浩风横剑胸前,冷笑反驳:“以武会友的比试里,不可以耍诈,不可以靠人多取得胜利,但我们不是比试!是要争势力的敌人,要打得你死我活的争斗还讲什么规则?”猖横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崇尚个人武力值的强大,但对理论上的谁对谁错根本没界限,他知道自己要修炼变强,不知道怎么管理属下。“猖横,不管我是怎么胜你的,总之你败了!是投降,还是拿出诚意来谈合作?\"程浩风傲然睨他一眼。“你们不算胜!不算!你们以多欺少,还偷袭!”猖横还在执着于打斗时不公平。舞蝶娇叱一声,有些嫌弃地瞪着他说:“别争辩了!只会自己耍勇斗狠,不会经营自己的势力,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他是尊主,你只是个法力高强的修者大能!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决斗的吗?我们是来要回海中沙漏的!”场面顿时陷入尴尬的寂静,猖横想发怒又没有脸面发怒,当众被女的责斥,还是属于自己的情人来责斥,这不管怎么做都得丢面子了!懦懦听舞蝶的,肯定会被笑话,可要是马上打骂舞蝶,又显得自己小气冲动,被人算计就拿女的出气,也会被嘲笑。舞蝶可不管他的面子里子,只想达成自己目标。训完他后,又微笑着对程浩风说:“我们为海底沙漏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请尊主交还。”“那个时空混乱的海水之下,真有逆转时空的奇效?”程浩风对什么“海底沙漏”几乎一无知。在星光无法照耀的虚无处,那无尽的空茫之中偶尔会闪过冰蓝的炫光,那是永恒之境中的永恒之心将要醒来。永恒之心的形体是块陨铜,陨铜又刻为阴阳玄貘的模样。炫光的光弧闪得越来越快这陨铜阴阳玄貘飞速旋转起来,旋转不停中化出一个少女。少女斜看自己圆润的赤裸肩头,她轻蹙眉尖就有一袭长裙裹上她曼妙的身躯。这长裙由领口的素白色渐变为银白色,至腰际为晶墨色,从晶墨色又渐变为银灰色,至裙裾复为素白色。她身着世间任何灵巧织女都无法缝制的梦影长裙,在无尽的空茫中飘飞曼舞。千万年的寂寞之后,她的心也如这无尽的空茫一般永恒不变、无悲无喜吧?她忘了该怎么定义自己的存在,是仙?是神?是魔?是妖?还是人?最初的最初,她是什么样子?还是如这永恒之境一样永恒寂寞?最初的她是一粒在星空中流浪的浮尘,虽和如今一样一无所有、孤身一个却并不寂寞,只因那时还不懂寂寞。一粒浮尘燃起火花,飞越星海,变做一颗流星坠向人间。这陨落的星辰因富含铜元素而被称为陨铜,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就那样孤独地陷在泥土里。又不知从何时起,这陨铜被赋予创造永恒之境的使命。粗糙无状的陨铜化为神兽阴阳玄貘的模样,又化为人的模样,经了不知几个轮回,又在几个世界历炼,终于成就永恒之境。这永恒之境的时光也是永恒的,她像一个时光囚徒般看着人间千变万化、多姿多彩,而自己只能永远的困守在同一时光中。她曾经无知无觉,也曾经尝尽爱恨滋味;红尘中早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但她还是要在每一次醒来之后就看看红尘万象。她自称是红尘不灭金仙,当这唯一的红尘不灭金仙,只因她最爱的就是烟火红尘。其实她既不属道门仙人,又没证佛门果位,也不是天堂天使。在她心中天堂与佛国都不及红尘万丈,她以无尽法力让无数的神仙妖魔都入凡炼心受千劫万苦。她的眼神一点点地由静如止水变为涟漪荡漾,她的意识在复苏!永恒之境是无生无灭的,她就应该是无识无我的。可她不想要无识无我的心境,她也不想在这无生无灭的永恒之境!她是在身为胡仙仙的那一世修为红尘不灭金仙的,她的自我意识也定为她就是胡仙仙。她的眼神已从涟漪荡漾变为波涛汹涌,永恒之境的无尽空茫也变为秀丽山川。她知道眼前的青葱山林,清澈小溪和繁华小城都是自己化出的幻像,可她还是忍不住眼含泪花。这是她的家乡陵州城,早已消失于世只能存留在她记忆中的家乡。每一次复苏之后她都会幻出陵州城,幻出城中那些市井小民,看他们活灵活现的在自己眼前,她就可以让自己融入他们平淡琐碎又踏实美满的生活中。多复苏一次,心中的寂寞就沉重一分,心中的思念就刻骨一分,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她从陵州城上空掠过,双手挥舞之间便有香洁花瓣飘扬洒落。看着下方万紫千红的花海,她含泪的眼中又泛起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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