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听到声音的徐青空眼皮跳动了几下,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火光昏暗,视线有些模糊,勉强看清自己好像在一个岩洞,远处还燃烧着一簇篝火,木柴在其中噼啪炸响,篝火旁围坐着一群人,离他最近的是一具充满力量线条的高挑背影。
这不是华中医院…这是哪?
徐青空下意识的想要抽动手臂,擦一擦干涩的眼睛,却感觉手腕一紧,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剧痛,猛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自己被绑起来了??
刚准备询问的话硬生生的又被他憋了回去。
好歹也是在21世纪当过外科医生的人,冷静与绝对的理智几乎成了他的必备属性。
篝火炸裂的声音掩盖了自己这边细微的动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醒了。
徐青空当即选择继续装晕,私底下大脑已经快转成角磨机了。
作为华中医院的王牌,徐青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主任的席位,本以为自己终于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结果看现在这情况,自己被绑架了?可劳什子的为什么要把他绑到这么个鬼地方?
眯着眼睛看了看,篝火旁的人们好像正低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人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用力的锤了一下地面。
总之没人管他这边,对方既然之前没动手,就代表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缓缓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缓解了下压麻的手臂,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又险些让他惨叫出声。
看样子绑着手腕的粗麻绳已经嵌进了血肉。
缓了一会,他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他实在想不出来对方绑架自己的原因。
寻仇?
不太可能,他主刀的手术基本没有过失误,医闹不可能找上他,他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人,和别人结仇的几率基本为零。
劫财?
这个倒是有可能,但为什么是他呢?他几年前才到大京市打拼,原生家庭并不富裕,这些年好不容易挣了些钱,也全垫进了首付,余下的钱只剩下了小几万,为了这点钱去坐牢?他要是劫匪都要嘲笑自己没理想了。
至于劫色…
他想都不敢想。
伴随着一声叹息和几句低声的叫骂,篝火旁的一圈人陷入了沉默。
墨色的影子在岩壁上摇晃着,空气中只剩下了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徐青空身子紧绷,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
绷紧的小臂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徐青空用手小心的向后探了探,入手处一阵冰凉,接着向下摸去,十指相扣,他浑身的肌肉颤动了一下,心中陡然一阵惊惧。
他刚刚摸到了一具人手。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多半是死人手。
徐青空刚压下去的呼吸立马再次急促起来。
自己有可能真的会死在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了,徐青空闭着眼睛,努力想着脱身之法。
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好像是篝火旁有人起身了。
“沙沙…”
鞋底与地面的沙土摩擦,本来很平常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却像是地狱回响。
因为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
“嘭!”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徐青空再也忍不住继续装晕了,惨叫出声。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徐青空睁大了眼睛。
地上的沙土有着一道划痕,是他刚刚整个人平移出去后留下的痕迹。
而身前的女人,还保持着出腿的姿势,脸上有着一丝阴沉,还藏着一缕玩味。
“在我们面前装晕?该说你机灵还是傻b?”
女人一身沙漠行装,头发用一根骨钗盘着,胸前垂落着一个机械面具,高挑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极具压迫感,但真正让他绝望的是,女人的腰间别着一把枪。
在这个国家能拿到枪的人,估计也看不上自己那几万块钱了,所以谋财害命中的谋财自然也不再算数。
徐青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想要什么?”
这一刻的他像是又站在了手术台上,冷静中透着理智。
“物资,或者说唐纳德在哪?”
徐青空面前的女人侧过身,露出了后方说话的人。
男人嗓音沙哑,坐在火光的昏暗处,看不清模样,唯一看得清的就是从鼻翼处,一直穿过眼睛到达发根的醒目伤疤。
看着身前各个都着装怪异,问题奇怪的人,徐青空脸色变了又变,不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种荒诞感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
一个大胆却又无比符合逻辑的想法逐渐在他脑中成型,自己穿越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叫声打破了宁静,男人皱眉向旁边看去,顺着刀疤男的目光,徐青空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躺在篝火旁呻吟。
从着装来看,应该和刀疤男他们是一伙的。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刀疤男听见自己同伴的叫声脸上多了一丝烦躁,挥了挥手。
“行了,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唐纳德那家伙早扔下自己聚集地的人跑了,他们这一小撮难民知道个屁,物资在哪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搭进去个我们的人,怎么着也得有人偿命,和前面的一样,直接杀了,再带着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徐青空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沉没。
女人平静的撇了撇嘴,对于她来说,杀人或许只是家常便饭,一把斑驳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然后精准的刺向了徐青空的心脏。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胸口的刀尖,越是生死时刻,他反而愈发冷静。
向自己身后一滚,徐青空彻底拥进了身后死人的怀抱。
女人的刀也并非无功而返,只不过在徐青空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女人将匕首抬起,平静的脸上显露出一抹兴趣。
徐青空仿佛看到了当初用小白鼠做实验的自己,不过现在他才是那只小白鼠,而猎手则是面前的女人。
徐青空知道没有时间再给自己思考和犹豫了,大口的喘着气,他竭力喊道:“我能救他,杀了我,你队友也活不了。”
徐青空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开展手术,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是生是死,他要自己博。
女人手中的刀终究没有再次落下,犹豫了一下,她看向了身后的刀疤男。
刀疤男嗤笑了一声。
“你说能救就能救?凭什么信你?当医生是沙子么,荒野上一抓一大把?”
“别说他现在还有一口气,谁说的准他能不能活,真信了你一上来就把我的人整死了怎么办?”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实际上刀疤男心里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势,按经验来讲在荒野上已经是死刑了。
女人转着手里的匕首,冷漠的眼神让徐青空觉得自己像是个死人。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上面沾满了沙土。
没思考多长时间,徐青空沉着脸说道:“他胸口有个横贯的伤口,虽然不深,但长度太大需要缝合,除此之外真正要命的是大腿处的枪伤,从位置来看很有可能伤到了股动脉,虽然你们用绷带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但我可不认为这样他就能活命了。”
躺在地上的血人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伤口,但对比徐青空指出来的两处,已经无关紧要了。
岩洞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徐青空不是神,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到救死扶伤,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用了绷带,散落在地上的垃圾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暗朴朴的红十字标志,所以他在赌,赌这群人身上有医疗物资,赌地上的血人伤势其实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利用对方缺乏的医疗知识来打信息差,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活命方法。
反正不赌也是死,万一赌赢了呢?
半晌,刀疤男开口了。
“放开他。”
女人耸了耸肩,粗暴的将徐青空翻过身,然后用刀挑断了绑着他的绳子。
粗绳牵动了血肉,疼的徐青空脸色抽搐。
起身看着岩洞中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血人身前,开始检查伤势。
与此同时,刀疤男扔给了他一个饱经风霜的破箱子。
上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个红十字标志。
打开箱子,徐青空松了一口气。
幸运女神这回站在了他这边,里面不仅有绷带,还有瓶未开封的新吉尔灭溶液,不过瓶身全是专业性极强的英文,估计这群人拿到了也没搞懂这是干什么的,最重要的是,箱子里有一盒针线包。
虽然线没了,但只要针还在,徐青空就有把握开展这场简陋的手术。
用溶液擦了擦手和工具,然后将一块绷带拆成了细线,穿在针上,徐青空开始缝合血人胸前的伤口。
本来已经晕过去的血人感到疼痛开始剧烈挣扎,但徐青空早有防备,一开始就让人按住了他的四肢。
没过多久,血人又痛晕了过去,而徐青空的缝合也快结束了。
然后就是他腿上的枪伤了。
徐青空面色有些凝重,他刚刚并没有说谎,这个位置,确实有可能伤到股动脉,而一但真的是动脉受伤,这种简陋情况下即使是他也没把握把人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