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源三和森泽宇太赶到1903套房的时候,孔德惠正倒在沙发上,脸上全是冷汗。
森泽宇太连忙过去,先是看了孔德惠的双瞳,又赶紧做了一番检查。
“不像下毒,倒是像食物中毒……”森泽宇太道。
“那怎么办?让医生过来?”南浦源三急切地问。
“不行,可能要洗胃或者灌肠,饭店不好处理,得去医院!”森泽宇太沉声说道。
“那就请示机关长,赶紧送医院!”南浦源三大吼道。
森泽宇太走到了电话机边,要通了一个外线,开始给吉田敏郎汇报。
电话另一头的吉田敏郎闻讯,呆了一小会儿,然后马上指示道:“赶紧用我们的车送医院,去两辆车!”
接到了命令的森泽宇太连忙去隔壁房间,叫来了其他同伙,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乱起来。
当即坐上电梯,一帮人急三火四地到了一楼。
霓虹特工们把孔德惠塞进了一辆道奇防弹轿车,急急忙忙往福民医院驶去……
十八楼拿着望远镜的胖子有些不甘心地咬着牙说道:“妈的,只是肚子疼,便宜这个叛徒了!”
“不着急,我们慢慢和他们过招,这不从鸟笼子里出来了吗?”森坡少爷喝着茶笑道。
“不在福民医院动手?”
“福民医院是霓虹人开的,他们这两车人,而且肯定还叫了增援,下手不容易……”森坡少爷幽幽说道。
“妈的,上峰也不多给点人手。”胖子收起望远镜吐槽道。
“别上火,兄弟,这里是租界,就是人手多也没用。”森坡少爷安慰胖子道。
“你老人家是想还在这国际饭店做文章?”胖子眨着眼睛似乎明白了过来。
“对,一客不烦二主,要不我何必费劲巴拉住这里,还花美刀买消息,这里虽然有冷气,但是太特么贵了!”森坡少爷吸了一口哈德门,一边解释一边吐槽道。
“万一这回姓孔的被吓跑了怎么弄?”
“不会,就是苦瓜吃了肚子疼而已,医生会告诉他的,还不是要怪日本人……”
“切,你老人家也肯定加了料!”
“不加料对不起他,谁特么叫他当汉奸呢!”森坡少爷兀自有些恨恨地说道。
“就怕这一惊,他们更小心了。”
森坡少爷笑道:“没事,这鸟人反正在这鸟笼子里,又飞不走,反而好办!”
与此同时,虹口福民医院。
“病人没太多大碍,是吃了有点生的苦瓜,又放凉了……加上他脾胃不好,所以反应剧烈一些。”一脸严肃的日籍医生高桥宏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没有其他,没人下毒?”缓过劲的孔德惠有些狐疑地看着高桥宏一。
“我的专业不允许你置疑!”高桥医生显然有些生气了,旁边的森泽宇太脸色也是一变。
八嘎,你这汉奸要是中毒了,大家还混个屁啊?
难不成内务省特高课的特工都是饭桶?
按捺住心中的不爽,南浦源三皮笑肉不笑地对孔德惠说道:“孔桑,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和专业!餐可是你自己点的。”
孔德惠闻言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好或者说不敢和南浦源三飚国骂,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问候南浦源三家里的女性亲属。
特工们都走后,躺在特护病房里,孔德惠现在觉得全身哪儿都不舒服,虽然医生和霓虹国特工都说没有大碍。
好在自己掌握的机密还没透露出来,要不然按鬼子们的手段怕是真的会杀人灭口。
“达令,这日本人也靠不住啊……”修着指甲的陶美娜喋喋不休地对孔德惠抱怨。
“你特么把嘴闭上!”孔德惠突然冲陶美娜吼道。
“呜……你这人没良心!说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呢?”
“人家现在连笼子里的鸟都不如,鸟还能出去放风……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陶美娜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当即变脸掏出手绢开启哭诉模式。
孔德惠见陶美娜兀自在那儿又哭又闹,却兀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任由那个疯女人在那里表演。
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要不然肯定会陪着陶美娜一起哭闹,这样自己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要不专家说女人比男的长寿,所以寡妇远比鳏夫多得多。
陶美娜哭闹了一阵,孔德惠瘫在床上,又不搭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没意思。
寻摸了一阵,却发现暖水瓶空了,陶美娜便拿起水瓶去水房打水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巧不巧,病房里闪进来一个清洁工,原本一个清洁工也不出奇,但是作为职业特工,孔德惠的警惕性很高,他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清洁工来。
这人身穿一身医院的勤杂工衣服,虽然有些皱,却还干净,手脚也还利索,低着头一丝不苟地打扫着病房里面的卫生。
突然,孔德惠瞳孔一缩,清洁工腰间鼓鼓的一团让他神情一凛。
孔德惠伸手习惯性地一摸,却摸了一个空——没有枪!
“来人!快来人!”
孔德惠吓得大叫。
门外的两名特高课特务闻言,一下冲进了病房,动作可谓迅猛至极。
孔德惠只觉得眼前两道黑影一闪,“噗通”一声,清洁工就被扑倒在地。
“阿拉不是坏人,侬做什么?”清洁工倒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那儿哇哇大叫。
“他有炸弹!”孔德惠尖声叫道。
“啊!”
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声音穿透力极强,传遍了整个医院。
只听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孔德惠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情急之下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只能钻进了被子里,虽然这样卵用没有,但是也聊胜于无吧。
“孔桑!孔桑!”
被子蒙头的孔德惠听到有人在用带着日本腔的汉语叫自己。
孔德惠战战兢兢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没有爆炸?”
“快放开阿拉,阿拉真是清洁工!”地上的清洁工还在大嚷道。
这时医院的庶务主任铃木永信也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到病房中一片狼藉也是有些纳闷。
“诸位,这个人真是医院的清洁工,在医院工作三年了!”铃木主任郑重说道。
“他……他身上有炸弹!”孔德惠惊魂未定地喊道。
“纳尼?”
铃木主任身后的南浦源三也是心中一惊,连忙示意两个架住清洁工的特务搜检。
“这是什么?”
一个特务很快从清洁工身上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这是阿拉的午饭,烤白薯!怎么啦?”清洁工见状气得直翻白眼,气咻咻地不忿道。
布包打开,正是两个凉了的烤白薯。
病房里面的众人顿时满脸黑线。
“这?”
“这就是个误会!这个林德根在医院做了三年了,一向老实本分……”铃木主任连忙解释道。
有人说话,气氛也不再那么尴尬了。
“阿根,把这些积水和玻璃碴打扫一下!”铃木主任接着吩咐道。
林德根很快扫干净了地上暖水瓶的碎渣和积水,又和铃木主任一起离开了。
“好吓人!”
这时惊魂未定的陶美娜才拍拍胸口说道。
“我还没说你,好好地鬼叫什么?”孔德惠已经回过神来,冲陶美娜吼道。
“是你在喊有炸弹的,那暖水瓶掉在地上,差点伤着人家……”陶美娜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哭闹,反而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在那里抹着眼泪。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国际饭店去。”孔德惠喃喃地说道。
第二天,高桥医生确诊,孔德惠没有大碍,可以出院。
惊弓之鸟一般的孔德惠、陶美娜便和一帮霓虹国特务又回到了国际饭店。
“嘿!少爷,你真说准了,这帮人又回来了!”胖子趴在窗户上一边观察一边笑着说道。
“对于惊弓之鸟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笼子里。”森坡少爷悠然说道。
“那什么时候行动?”胖子问道。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道。
孔德惠回来之后,他更加的小心,和外界的通讯也变得更少。
霓虹国特务也增派了人手,整个十九层如临大敌。
但是孔德惠仍然不放心,老是觉得身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周围怎么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夜幕很快地降临了。
孔德惠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这次食物中毒来得好生奇怪,虽然事后分析,所有环节都没问题。
那个清洁工也是怪怪的,他为什么要带两个烤白薯?为什么不带盐水鸭子——哦对了,他吃不起鸭子。
总之,一切都透着古怪。
孔德惠朝窗外望去,夜已经深了,四处的霓虹灯也灭了不少,城市也似乎累了想要休息。
孔德惠也有些眼皮打架,感觉困意袭来。
与困意一起袭来的还有窗上的一个黑影……
“不对!”
孔德惠心里一凛,猛然睁开眼,只见窗上确实有个黑影——是个人形!
“快来人!窗上有人!”孔德惠寒毛直竖,吓得大喊。
外面值守的特务一下冲了进来,拧亮了电灯,冲到了窗边。
“孔桑,什么都没有。”霓虹特务转过头郑重地冲孔德惠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