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和安娜就这么轻装简行地跟着米勒一起前往了环线的中央之站,波利斯。
现如今谢元的重心虽然是安顿新西伯利亚地铁站的居民,但也不是对莫斯科地铁站里一点也不关注。
今年虽然没有黑怪和D6站这样的大目标,却也闹出了很多大动乱。
比如,第四帝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因为在一次抵御红线的进攻行动中,他们不经过计算就随意用炸药炸塌了承重墙和顶层。然后地面上巨量的积水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冲进了地铁内部,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毫无阻碍地冲垮了一切拦截,水淹了整个三站。
整个中央三站,在大水过后幸存者连十分之一都凑不齐——就连元首等第四帝国的高层一概不知所踪。
不出意外的话,新的第四帝国应该已经开始筹备了,但短时间内是会消停一阵子的了。
虽然死了这么多人挺伤感的,但第四帝国因为不尊重知识肆意妄为地狂轰滥炸也是不值得同情。
当谢元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只想笑出声。
至于红线,红线的某个大站突然爆发了瘟疫,在这次事件中出现了猎人和红线领导人莫斯文的儿子来尼亚这两个熟人。
结果似乎也不错,虽然代价不小,但来尼亚还是顺利解决了这场瘟疫,积累了巨大的声望,而猎人叔叔好像也抱得了美人归。
其实米勒要是有心的话,把亨特给请回来训练新兵是极好的——他是个硬汉,实力强悍却不像自己这样超出极限,是米勒可以降得住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像自己头上有别的头衔,只是一个单纯而纯粹的战士,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但米勒似乎就是没有想到他,或者说亨特就这样游离于地铁沿线之中,再没有回来过。
再回归波利斯前,谢元还是找了米勒进行一场长谈,隐晦地表示汉萨对自己的忌惮与渴望。
所以再回归了波利斯之后,谢元和安娜就以顾问的名义成为游骑兵的格斗教官和射击教官,但本身却不加入游骑兵。
这其实是变相地稳住汉萨联盟的高层,免得自己的加入会让其误会为游骑兵有自立的欲望。
实际上这有什么作用呢?
其实明面上一点都没有。
但作为教官,谢元和安娜可以拥有休息日,他可以带着安娜前往理论上任何地方去休息和游玩,而不需要一接到任务就马上出动。
这让他在休息之余可以做点准备。
虽然这场劫车行动,必须要做成突然发动的仓促假象。
……
沙沙,沙沙……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行走在被积雪覆盖的莫斯科街道上。
此刻已经是谢元和安娜定居在波利斯的半个月后了,兢兢业业地完成了一期的训练任务,谢元和安娜却累的跟死猪一样。
身体上的疲劳到没什么,可以是心灵上却感觉特别煎熬——汉萨派过来的支援人员大多都特别喜欢问这问那,而且准备过来训练的新兵也多是桀骜不驯之辈,要花很多心思去锤炼。
波利斯的总部里,熟人越来越少,别有用心的陌生人越来越多,而米勒也被外派了——他和一部分原老兵被组成了一只别动队,正在汉萨联盟的某些要害地区原地待命呢!
“我们现在可是在地面上了,附近除了怪物,没有生人,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事了吧?”
穿着一身隔离服套装的安娜和一身混搭制度的谢元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向前探索路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也就是跟阿尔乔姆再一起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行走,安娜虽然一直不懈怠警惕四周,但心里却没什么紧迫感。
因为阿尔乔姆一出来,就有净街虎的威力,不仅百兽避退,甚至方圆一公里外的动静都能感受到。
跟他在一起走,非常安全。
“那我就权当故事这么一说,你也就当故事这么一听就可以了。”
战前政府的恶行对谢元来说,解释给安娜听是让他挺为难的:这种事其实不好讲,因为多一个知情人,多一个风险。
不过谢元现在已经决定离开了,然后再让安娜安定下来后再秘密对战前政府下手,所以讲讲也无妨:“你要知道,从莫斯科一开始遭遇袭击,到地铁彻底封闭,一共活下来了二十多万人,但现在只剩下了四五万左右。”
“我知道!”安娜表示这是老生常谈,“大堆大堆的离经叛道的思想,还有因为食不果腹而沦为劫掠的土匪,最后发展为自相残杀的战乱,这才让地铁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那你一定不知道,所谓红线,第四帝国,波利斯以及汉萨联盟都被一个系统秘密操控着。”
谢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爆发出一个暴论。
“是什么?!”安娜表示自己还真的吓住了。
“隐形守护者,或者叫隐形哨兵”谢元给出一个安娜有所耳闻的名字。
“我听过这个名字!”安娜也听说隐形守护者这个传说故事,“但那只是一个传说故事。”
“那不是!隐形守护者确有其事,米勒上校应该也知道一点的”谢元给安娜解惑道,“所谓的隐形守护者,就是指的是一部分逃亡到地铁2号线地下堡垒的战前旧政府。”
“什么?!”
“当年他们就没死透,留下来苟延残喘的部分获悉了整个前联盟和俄国部署在莫斯科的所有三防储备,所以传说中,他们就是所谓的“GOD'S”。
因为分面包和罐头的确实是他们,所以刚好就应了这个故事。”
“你…我…让我好好缓一缓。”骤然获得这样的惊闻,着实让安娜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缓过来。
不过就这么缓过来一刻,安娜开始正常消化得了了:“所以隐形守护者是真的,那为什么红线,汉萨和第四帝国还会出现?”
如果隐形守护者的故事是真的,为什么地铁还会是这样犹如地狱一般的生活呢?
但谢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了一句:“你听过整个隐形守护者的故事吗?”
这个安娜确实没有听过,所以谢元就把在当时“黑站”里听到两个第四帝国的人说的寓言故事再给安娜复述了一遍。
听了这个故事,安娜眨了眨眼:“所以因为战前政府失去了他的嫡系军事力量,所以缺乏安全感的他们开始故意隐藏在2号线地铁里?”
“我也是这个猜测,毕竟愿意透露的“当事人”实在太少了。”
安娜的确一针见血地讲出了谢元一开始的猜测,所以他也没必要地隐瞒后面的其他猜测:“为了更好地控制地铁,他们开始加速传播不一样的新思想,同时让这些新思想形成武装团体进行割据战争。
并且他们还在中途操控着战争的走向——谁优势大,就动用团体里的高层卧底弱化强势一方的优势;哪一方濒临绝境,就秘密增援弱势方大量的资源以期改变战争的天平。”
“这种行为好恶心!”安娜有些无法接受,“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谢元给了她震惊不已的回答:“消耗人口。”
安娜顿时停下来,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久久不能言语。
虽然的确很难接受,但谢元还是详细给安娜掰清楚这里面的道理:“战前政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想把地铁总人口维持在4万至5万之间。
你知道我的展会站是农业强站,而且自从我推广出蛋白质块以后,红线,汉萨甚至第四帝国都向我们展会站进口过粮食。
从那时起,我就记录了每次推销出去的粮食数量——基本上每年战争中消耗的人数和几方从展会站进口的粮食总量成反比的。”
安娜半天都没有再出过声,然后看着远处一会儿,才想到一个问题:“那除此以外的情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但谢元别的可以说,对隐形守护者的猜测却讳莫如深:“怎么知道的我不能说,甚至怎么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都不想——如果你质疑的话,可以当我说胡话。”
“为什么?!”安娜感到非常委屈,“难道我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人吗?”
“我肯跟你讲肯定是相信你的。”谢元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但证明这些事情的人和证据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而有些证据……找出来甚至会害死难得的好人,所以我也不想再求证了。”
能知道这些秘密的家伙,汉萨联盟的理事长谢元从没有见过,更别提打交道了。
红线的科尔布特死了,活着的莫斯文不可能会出面作证这些信息——当年科尔布特撩拨莫斯文杀他哥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哥哥有意想要摆脱战前政府的控制。
至于第四帝国…嗯…愿他们死得毫无痛苦。
“那……”安娜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我父亲知道多少呢?”
“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谢元直接声称不知道,因为一个他确实不知道,二个知道估计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米勒是个士兵,他应该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看不下去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么多……战前政府的举措是非常残酷的,但很有效——保住了自己的统治地位的同时也保住了地铁遗民的存续。
我对此不予置评,只是现在我们要向前看的时候,他们却让大家停滞不前,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谢元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小丘上:“我现在只想追究他们正在犯的,而且还没停止的,永不停息的罪行。”
所谓的小丘就是一座横跨在铁道上的桥,不知道怎么回事,爬到桥上就像要爬山一样麻烦。
“那里是铁道,铁道会有什么?”安娜不明白攀爬上后能看到什么会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东西,“难道还会有一列火车从这里经过吗?”
但谢元不答,只是示意爱人跟着他上前,安娜撅着嘴轻轻地跺跺脚以示气愤,但还是乖乖地跟上去了。
为了安抚一下安娜的怨气,谢元也是不用她喊,就殷勤地主动搭好马步,双手支撑,让安娜搭着自己爬上去。
“要帮忙吗?”安娜蹲下来,伸出手。
但这也太小看自己了,谢元展颜一笑,然后双腿用力如同旱地拔葱而起,一步就跃过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的小丘,并稳稳地站立在桥面上。
不过虽然对自己的弹跳成绩非常满意,可一旦迎上了安娜的白眼,谢元也只能回之以谄笑。
刚刚爬上了桥面,暴风雪就如期而至,在这磅礴大雪中,大家面对面连说个话都很难传递出去。
而远处,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正在从远而近地传递过来,从声音上听起来特别的巨大。
“你听到了吗,阿尔乔姆?……某个大家伙在咆孝……至少,它离这里很远……”
事实上,谢元为什么要今天带着安娜出来,就是为了等这一道轰鸣声——只有见到了实物,才能真正打破安娜的现在的三观和她一直以来的顾虑。
不过就连安娜自己都发现现在说话听都是一个问题,所以趁着两人距离很近,她马上在无线电里提醒道:“真没想到暴风雪来的这么快!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
让我们切换到无线电去吧!”
切换无线电的确可以在暴风雪中清晰地交流谈话,这是在探索者最经常使用的手段……但也同样是最容易被侦测和定位到的手段。
汉萨联盟的人在这个他们设置的“禁区”里一定有专门检测无线电信号的雷达仪器,一旦有人动用无线电进行沟通交流,他们立刻会派出陆地巡逻队进行“收容”。
但只是短期收容……
不过谢元就是要安娜这么做,他要让安娜亲眼看到汉萨是怎么样草芥人命的——仅仅是为了维持莫斯科必须“静默”的谎言。
所以根本没有提醒安娜,谢元就直接切换到了无线电沟通模式,于是在内置耳机里,谢元听到了安娜的声音。
然后,他就听到了安娜第一次在婚后,在他面前,甚至在无线电里对他说了一次脏话。
“WHAT THE FU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