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chapter·1act.1backinblack·邪恶回归
五十四区的边陲水乡又湿又冷,这里与北境接壤,不适合智人生存,却因为库尔波金矿的高昂关税变得大富大贵。
数之不尽的灰色产业聚集起来,被无名氏赶去人类聚居地以外的乡镇,烈阳堡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是癫狂蝶圣教诸多余孽的庇护所,连接零号站台和文明社会的桥梁,此处藏匿着各行各业三教九流之人,多数是踩在法律边缘来回摇摆的骑墙派,也有倒卖违禁品和走私矿物毛料的避税公司。
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地下世界的城邦大多是缺什么就起什么名字。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坚实的堡垒,只有错综复杂的水脉河床,稀碎的烂泥道路,潮汛警务艇难以搜查的坝口违章建筑,层层叠叠垒起来的木制高塔,在官道两侧沿着铁路的坚实沉降层搭建起来的龙门阵和吊脚楼。形形色色的流动商贩在船舶上打着花花绿绿的灯笼,要留住那些大富大贵的逃难罪犯,好发一笔横财。
在五十四区,最厉害的组织部门不是执政官的区政府,而是有天主教信仰的一个小教会——
——它是烈阳堡的白鲨会,起初是一群由鲨人混种组成的弱势群体联盟。在地下世界,灾兽混种就是弱势群体。
它们或许有一部分远超智人的特殊能力,但是对于智人来说,这些难以使用工具狩猎,难以组成集团战斗力的野蛮生物,就像菜单上的新鲜食材一样弱不禁风。
白鲨会最早投靠了红石人的洪门会盟,成为车站官方钦定的一个小战团,就和起初三合镇也是由红石人开拓,最后送给战马主母这群蜥蜴人一样,鲨人族获得了烈阳堡的管辖权。
这座城市闹过许多次癫狂蝶,而且直至今日依然灵灾频发,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特别的人员构成决定了它注定得不到太平日子。
它没有大片耕地,却是黄金矿脉的出入口之一,它没有安全可靠的水路航道,却有藏污纳垢的复杂支脉。
这些都是罪犯梦寐以求的生存环境,藏进黑暗中,去更深远的荒野寻找癫狂蝶前辈们留下的零号站台文化遗产,获得圣血的配方,获得授血仪式的必要素材——这些营生一点点改造着烈阳堡,也改造着白鲨会。
在十七年前,有一位永生者堂而皇之的接管了白鲨会。他从来没有隐姓埋名的意思,而是大力鼓吹着自己在历史中留下的赫赫功绩。
他是一位冒险者,是战争中的杀人狂魔。
主战坦克以他的恩师命名,他参与过南北战争。
他曾经与亚伯拉罕·林肯和杰弗逊·戴维斯共同参与了黑鹰战争——那是一场对印第安索克族人的单方面屠杀,二十九年之后,这两位战友各自代表南方和北方,开启了浩浩荡荡的统一战争。
南北战争打死了美国当时三十分之一的青壮年,伤亡总数超过美利坚时至今日所有战斗的总和,包括后来的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和各种大大小小的治安战斗。
他代表北方军跟随恩师谢尔曼将军一起,完成了威克斯堡的屠杀和火烧亚特兰大。
北方军来到南方时,从来不会顾及平民的苦苦哀求,不去理会已经投降的敌人。
谢尔曼老师如此说过——
“——我们一定要清除和摧毁一切障碍。”
“夺走每一寸土地,没收每一件财物。”
“无情的摧毁我们见到的一切东西,不管男女老少,不管穷人富人。”
这些经历塑造了这位永生者狠厉毒辣的心智,好大喜功的性格,以及对待俘虏惨无人道的手段,他是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于是会盟也要他来治宰烈阳堡。
他的名字叫乔治·约书亚,一个不知年岁蛮横嗜血的暴徒。
在黑鹰战争发生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哲学家基金会还未成立,它的前身是一群社会精英组成的秘密结社,他们来自各行各业的顶点,财富只是入场券,是万用的权力代币——围绕着美国未来的命运,太平洋铁路也由此诞生。
之后的铁路工程试行,也是乔治·约书亚牵线搭桥,他曾是工程兵,特地从英国故乡挑选了二十七位豪绅子弟招商引资,为这条贯穿全美的大动脉,从东海岸华盛顿到科罗拉多河谷的瑰丽奇观,搞来了无数条中国人的命。
斯坦福大学的,也正是太平洋铁路的大老板当时认为,乔治的做法可能会劳民伤财。
但接下来的故事,就得由joerank翻开新的一页,在乔治·约书亚的引荐之下,杰克·马丁·李恩菲尔德来到了美国,就此从一位不世袭的落魄勋爵,变成了寻找圣人遗骸的“大首脑”,传闻这件圣物拥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也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文不才的故事也即将开始。
在这只神之手的推动下,乔治·约书亚作为一个永生者,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没有留下醒目的名字,但他活到了今天,并且依然在烈阳堡发光发热,为会盟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为金泰康提供便利,把这位会盟的死士送去五王议会。
此时此刻,红发红眼的魁梧男子端坐于烈阳堡的议事厅里,四周空无一人。
他的身形高大,体面的西服几乎要被那双开门规格的宽阔肩颈给撑爆,他有一副漂亮的胡须。眉弓外凸眼神深邃,鼻梁大鼻翼宽,无论是眉毛还是头发都有种往上升腾的冲刺感——就像一直在汹汹燃烧的烈焰。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如果把胡子剃了,或许是十七八岁,厚实的嘴唇让乔治·约书亚看上去和佩莱里尼一样,充满了孩童的诡异幼稚。
永生者联盟的大多数会员都拥有这种面貌特征,他们或多或少都保持着“童真”,孩子是残忍的,而他们童心未泯。
“您有一条新的待办事务,会长大人。”
办公桌上亮起消息提示,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液晶屏幕上亮起女助理艳俗娇媚的笑容。
乔治:“直入主题。”
助理刻意向镜头倾身佝腰,要去整理衣襟的扣子,要把所有的风韵都展示给会长看,慢慢悠悠的把屁股塞回办公椅中,舔舐着嘴唇,轻轻推送眼镜,随后矫揉造作的说:“就小四门那批货被巡逻船查了,会长,恐怕要你指派几个管事,这事儿白丁可搞不定,是一些樱粟壳,火锅店里做辅料的调味品。”
“你是新来的?”乔治·约书亚瞥向女助理的火爆身材:“没人教你规矩?没人指导你礼仪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女助理心猿意马,此前白鲨会的人事专员曾经给她做过一套完整的培训流程,要她端正态度,不要刻意的取悦会长,可是她左耳进右耳出,全部抛之脑后:“我就想,试试嘛,开个小玩笑”
要是能借此机会爬上会长的床,还用得到每天都呆在远程会议室吃粉笔灰么?那是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一下子就不用努力了。
“你想用身体换钱,这事好说,我马上叫人把你领走,想去哪条船上营业?”乔治·约书亚立刻给这婆娘指了条明路:“你不适合当助理,小妹妹。”
女助理脸色一变,突然听见敲门声。
“总管?!会长?!我开玩笑的!我.”
乔治·约书亚往液晶屏上敲了敲,女助理的远程桌面立刻出现六艘沿江风光带的观光船舶,这些流动的赌场酒吧都是洗钱销金的好去处。
“如果你不选,那么我就要你的上司来选了。”
总管脸色极为难看,急匆匆的快步走进来,却不敢说话。
乔治·约书亚滑动屏幕,将船只界面调转到武器界面。
“你喜欢手枪弹还是步枪弹?喜欢爆炸物吗?或者更古老一些的东西?绞绳的窒息玩法?”
女助理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我我我我.会长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
“只有小孩子犯错可以被原谅,你已经长大了。”乔治如此说着,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就不必用那套职场潜规则来对付你的领袖了,你在侮辱我,在歧视我的心智——在远程会议的过程中卖弄风骚,浪费我的时间和子弹?你觉得自己是谁?如果你再不选船,那么我要替你选枪了。”
“我选!我选!我选!”女助理苦苦哀求着,心中琢磨着,送去观光船上当招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会长是那么英明神武,他一定会物尽其用,一定会替自己这副皮囊找到一个好买家!
“那么是哪条船呢?要选哪条呢?”乔治·约书亚粗大的手指头扫向游艇的列表。
“是灾兽马戏团主题的珍奇馆?”
“是赌博酒店一体式的度假休闲娱乐会所?”
“还是军火商贸的推销会展中心?”
“专门为大人物提供情妇的舞厅?”
“快选吧”
乔治·约书亚从抽屉中取出一沓照片,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头。
“我选这个!我选这个!”女助理不假思索,立刻指向军火展销的轮船——如果能调到这个岗位,她接触到的人们大多都是拥有武力的实权将领,比起做文职的官员油水要多得多!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船舶舰艇的图标赫然变成了7.62*51机枪弹的样式。
“原来你喜欢用这种口径的子弹来结束自己悲哀又无能的一生。”乔治·约书亚咧嘴大笑,捧住照片的姿势就像是握住了一副好牌,他抽出其中一张——
“——说实话,我是个喜欢主动进攻的人。”
大姐大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前。
“我只输了一次,要抱头鼠窜狼狈的逃离烈阳堡,还险些丢了小命。现在还得低头做人,全拜这娘们所赐。”
第二张照片,便是大姐大穿着便装在俱乐部里敲打沙袋泼洒汗水时的摄影。
“去亲吻她的鞋子,和那只长靴里爆发出来的六颗9*39重型弹头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的脑袋几乎变成了西瓜——那个时候.”
一张一张照片落在桌上,乔治·约书亚的脸色变得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爱情的俘虏。”
最终的王牌,停留在战王葛洛莉全甲全装的英武姿态。
“我爱他,我想要追求她,想要毫无保留的攻击她!”
“想要征服她!打败这个强而有力的劲敌!然后看着她变成我胯下的玩物!完全臣服于我!”
“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还望你在投胎转世时好好考量,好好思索一番。”
“变成她的样子再来见我吧。”
荧幕的另一头,总管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位管事与安保打了个手势,比划子弹口径,紧接着抓来一支轻机枪,对着膛口塞进子弹。
女助理稍稍偏过头,立刻看见了灼热的枪焰。
血压暴增的同时天灵盖和脑浆子一起泼在天花板上,就此香消玉殒,尸体的手指头还死死抓住了桌椅,不愿意倒下,似乎不想提前下班,要把最后一岗站完。
“抱歉,头儿。”总管托德先生是个老实巴交的社会人,会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放下枪,要安防人员和保洁来收拾现场:“是我的过错,我总是心软,不想去体罚这些员工,结果说出去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那确实是你的错。”乔治·约书亚收好大姐大的照片,像是不愿意让下属见到这些宝贝:“接着说吧,就接着她的工作来谈——被查处的船只上有什么东西?”
总管坐在无头尸体旁边,情绪平静得可怕,他止不住的流眼泪,似乎在为身边的姑娘感到悲哀,可是扣扳机时动作是那么标准且迅速。
“这些干农活的小商小贩要给火锅卤味店送点辅料,多简单的事儿,咱们也不喊那个东西叫大烟,喊它樱粟壳子——可是总有一些不听话的,自家后院里种了六千多株。”
“嘿你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五十四区的耕地都没多少,能在烂泥水田里养活这么多花,也是个人才了。”
“结果边防和广陵止息肯定得找过去呗,问起这一家人,还有渔船上的几个小伙子,都是好人!绝对是好人!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呀!”
托德挥着手,满脸的无辜。
“他们种那玩意就是为了给家里的畜牲治病,它是中药嘛,可以止咳的。”
“可是呢,头儿,广陵止息的特别缉毒组好像没打算放过这伙人,你得找个办事麻利的,说话算数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解决这个事儿,一切都不能往毒品上带——边儿都不能沾哦。”
“不然大姐大再回来,且不提咱们能不能活下去这档子事儿,以后您要想再回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哦。”
提到这个词,乔治·约书亚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既恐惧又兴奋,最终强行压抑着内心的自毁欲,要大脑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明白了,我会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