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chapter·1act.10matafaka·小可爱
按照赌斗约定的时间地点,流星和杜兰一路跟随小管家西里斯,来到酒神教堂的地窖。
赌局正式开始之前,阿星已经做足准备——他的主武器依然是郊狼ace,带了十二颗霰弹,两颗闪光弹,这是从思乡号上救回来的最后一点存货。
他的闪蝶衣要跟着唯物主义的货厢一起送检,枪械子弹和爆破物也没带多少。
快刀的兄弟们把唯物主义拆得稀碎,这才躲过海关的法眼,无名氏的闪蝶衣过关时也要拆散了重新编织——火器枪械的零部件就更不用提了,哪怕是郊狼ace的无膛线滑膛枪管都得扣下来,弹药得泡在酱菜坛子里才能过关。
他的副武器是贝洛伯格,给杜兰也配了一套防刺背心,把贝洛伯格的餐厨刀分出去一把——希望这大姐的授血之身能运用这支白神的利刃。
从教堂一楼的丰饶女神像后边进地窖,管家带头踩下活板门开关,能看见一条黑漆漆的洞道往下延伸。
西里斯·帕克一边带路,一边作介绍。
“东马港在大夏的历史地位一直很尴尬。”
“说远洋贸易,它比不上仙台,没有铁矿,没办法屯兵。”
“但是这地方气候不错,有权有势的军阀大多都选这块风水宝地养老,把子孙根留在这里开枝散叶,宗族祠堂也设立在这儿。”
“一百七十多年前,歌莉娅大人买走鹊山这块地,想盗墓捞钱,要挖开东马港前任总督的陵墓。”
“开掘工作才搞到一半,她是又惊又喜。顺着总督的灵柩往里挖出来一处避难所。”
“墓穴里还有地方志,这么一番通读下来,这位老总督大人也是鸠占鹊巢,想寻龙点穴找宝贝,结果挖到前前任总督的地下防御工程了。”
“顺着这座避难所继续开掘,鹊山的山体里还不止一处防务工程,它大得很,大墓连小墓,还有人牲殉葬坑,一片连着一片。”
“最大的空腔主体是一处古代竞技场,至于这个竞技场是怎么来的?这些挖坑占地的军阀们也没写在地方志上,估计是难以考证——不然这种光宗耀祖的事,他们肯定会刻在墓志铭上的。”
“就在这里.”
帕克小哥指着甬道中的兽吻雕像,轻轻撬动雕像嘴里的荧石,微弱的光源闪过,地下墓道的活门就打开了。
流星看向黑漆漆的来时路,再往洞道前方窥探,这扇门就像凭空长出来的一样,它并不在主路上——就好比一列廊道的侧门。这个t字路口前方深不见底,似乎还能跑去更深的地方。
杜兰轻笑道:“怕了?”
说实话,流星有点发怵。
倒不是怕黑,也不是怕这错综复杂的地下墓道藏着什么怪物。
他心里想,鹊山遗迹群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如果接着往下探,这地穴里边究竟藏着多少东西呢?
心里一好奇,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被这黑暗无光的洞窟吸进去。
西里斯和杜兰是授血之身,他们或多或少都拥有一部分夜视能力,回到黑暗的环境就像回家一样亲切自然。
流星跟着两人进门以后,就一直对着拱顶两侧的壁画浮雕敲敲打打,看见稀奇古怪的玩意,总要问个清楚。
小管家西里斯先生享受到了哭将军带来的顶级折磨——这是枪匠亲身经历过的痛苦,为了尽地主之谊,为了保住歌莉娅大人交代下来的“风度”和“礼仪”,管家小哥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应每一个问题。
流星:“这个是啥?很珍贵吧?会发光喔!”
西里斯·帕克:“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辉长岩的一种。”
流星:“这个呢?这个呢?这个壁画是啥?好抽象啊,咋这么眼熟呢?等会我拍个照传一七七三文学院的档案库去。”
“是《蜡笔小新》的美芽太太,歌莉娅大人亲手雕的。”帕克不耐其烦的解释道:“哭将军,这条洞道年代久远,有很多装饰物都是歌莉娅大人后来加的。”
“哦哦.”流星刚刚安静下来,不到半分钟,又看见一套白铜器皿摆放在兽吻照明灯旁边,立刻跑过去抱起,兴奋的问道:“这个是宝贝吧?是古董吧?这么大个盆?一顿吃多少呀?”
西里斯·帕克:“是上周的。”
流星:“上周是多少年前的?”
西里斯:“上周就是上周.”
流星:“我知道呀!周朝嘛!”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上周女仆拿进来换,洞道里没厕所,她们也不是授血怪物,这是尿盆——红铜器皿放不过几天就长铜绿了,白铜不容易腐蚀,而且洞里太黑,它反光也容易找。”
“哦”流星连忙撒手,把东西丢回去了:“哦我说怎么还有股尿味呢”
“我真的很难想象”小管家轻声和杜兰念叨着:“这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真的是无名氏的哭将军么?与会盟传出来的战报形象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看着像绝症。”杜兰小声回应道:“其实是绝活。”
西里斯听得半懂不懂的,先是表情古怪,随后又释然了——
——因为杜兰女士来自小兄弟会,小兄弟会本来就是个搞占卜算八字的神秘学会,喜欢说谜语也很正常。
洞道一路地势走低,钻出窟窿时能看见一处漏斗状的巨大空间,这便是古代竞技场的核心区域。
它好似一座切割平整的环形山,又像半圆锅釜,层层叠叠的阶梯成了竞技场的观众席位,锅底便是烹饪主菜的料理区域,有六处门洞通向别的地方——应该是留给决斗者的休息房室。
顺着矮坡阶梯一路往下,也没有火把来照亮这片空旷地,每隔十数米配有荧石作微弱光源,能见度极低,在这个环境下,流星的眼睛哪怕适应了黑暗,只要相隔二十米那就是人畜不分。
竞技场中央有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影子,流星起初看不清,离得近了,那两个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正是此次赌约的两位对手——白兰夫人和她的经纪人。
歌莉娅·塞巴斯蒂安捧着老骨头的灵柩,只等演员们到齐,立刻高声喊道。
“在开始之前,还要作介绍说明吗?要讲清楚规则吗?”
流星刚跳下核心区域,托着杜兰的脚掌,把这位身轻体弱的大姐送下来,就听见敌方阵营里传出哼哧哼哧的粗气——白兰夫人身边那位经纪人开口讲话了。
“歌莉娅大人,尊贵的酒神呀”
“我知道您对白兰小妹有救苦救难之恩,有人生再造之情,可是现在的白兰,不是以前的白兰了——那也是大东南的角儿!是名人!是有头有脸的香饽饽!”
“您倒好,总是喊一个唱曲儿的姑娘家来干这个粗活累活,万一把小命丢在这儿,您让我今后喝西北风去儿?”
歌莉娅站在看台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位经纪人——
“——当初是我把吕飘飘送到你手上,要你赐她一段荣华富贵。”
经纪人立刻躬身应道:“哎。”
歌莉娅:“她替你挣钱,你给她做包装,你们各取所需。”
经纪人不敢抬头:“确实。”
歌莉娅喊着经纪人的真名:“博华先生,我有讲过她小命归你了?”
“不敢.不敢”博华先生立刻应道:“只是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
“你不想赌,可以趁早退出。”歌莉娅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东马港最不缺的就是苦命人,我能帮她翻身,也能帮其他人——你差这段缘分?要是怕死就赶紧滚。”
“我就知道,大人心地善良。”做人肉生意的立刻奉承道。
歌莉娅连忙喊住:“你在路边碰见猫猫狗狗,它们长得可爱,多喂了一根骨头,这就叫善良么?白兰的生意归生意,在我看来,她也就是一只猫一只狗——谈到感情这一步,就没意思了。”
讲到这个份上,博华先生也不打算纠缠下去——
——白兰是他一手栽培包装,养了六年的摇钱树。
偶尔会送到歌莉娅大人这里来参与赌斗仪式,每次他都照看着,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一回德里克·约基奇死了,根据管家的说法,敌人很强,是声名远扬威风凛凛的无名氏。
这个做老板的不得不跟着一起下场,参加这场血腥的搏命游戏。
要是白兰死了,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博华不甘心。
再看另一边,歌女本人的精神状态倒是出奇的平静。
她仰起头,鬓发也整理好,露出前额——尽量不去遮挡视线,授血肉身状态良好,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环境中发出妖艳红光。
“歌莉娅大人,就是这家伙杀了德里克,还有克里斯蒂娜?对么?”
白兰的声音听上去通透有力,而且情感饱满。
这个瞬间,流星感觉到了一种刻骨恨意——
“——我要剥了你的皮,哭将军,来赌命吧。”
如此说着,歌女快步走到杜兰和流星面前,不过十步的距离。
黑暗中的猩红双眼带出一个肃杀清冷的人影,离得近了,就看见一身干练利落的皮甲,还有一口雪亮环首刀。
歌女的脸色苍白,在这黑漆漆的洞窟里,配上那身皮布甲就像是孤零零的人头悬在半空,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飞头鬼怪——这颗头颅也渐渐发生变化,脖颈下巴爬出来灰白色羽毛,要变回兽化原形,变成鹰身女妖。
跟在歌女身边的高大巨汉也露出真容,慢慢走到流星的可视范围内。
博华先生的背脊慢慢隆起,主动变成半兽形体,长出一副马脸——
——眉心的白斑显现出来,原本修身长衣也跟着虬札肌肉一块隆起。
这马头鬼的身形胀大了好几圈,撑破了外衣里衣,最后索性喘着粗气把烂布条撕掉,上半身油光发亮的棕色毛发立刻显现出一道道肌肉纹理。
流星慢慢抬起头,跟着博华先生的马脸脑袋,跟着这突然膨胀到两米六的身高一起往上挪移视线。
“喔!!!”
他张大了嘴,眼里都是好奇和惊喜——
——那感觉杜兰很难去形容,就像是童话王国做活动,给大吉乡的小学生们搞动物园春游似的,这些小宝宝看见兽栏里的各种灾兽——那也是这副德行。
“德里克那么爱他的女儿!”白兰夫人提起刀,含怒嗔怪道:“你怎么忍心下这个手!你究竟有没有心!”
流星一时半会没听明白。
白兰接着骂道:“你想伤害歌莉娅大人吗?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为什么呀!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她在和我说话吗?”流星超小声嘀咕着。
杜兰:“要不你去问她?不要问我”
阿星也是实诚,直接大声嚷嚷着。
“你在我和说话?”
“不然呢!”白兰痛苦又无助——
——对她来说,德里克·约基奇是演艺生涯的好伙伴,是亲切和蔼的邻家叔叔,克里斯蒂娜也是她发迹成名之前,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好妹妹。
歌莉娅·塞巴斯蒂安找到了他们,授血之身成就了他们。
对白兰来说,大夏时时刻刻都在吃人,这是优胜劣汰自然法则。
酒神改变了她的命运,这就是最大的恩情。与德里克父女俩的友谊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可是眼前这个无名氏.
“这婆娘到底吃了多少人肉!她嘴巴好臭啊!”阿星提起贝洛伯格,光明利刃一下子照亮了整座竞技场:“对我意见很大?!因为我宰了你的怪胎亲友!”
一想到德里克死在无名氏手上,白兰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
步流星举剑指向看台,从携行包里取来酒神的圣血,挂在胸前的红石开始燃烧。
“老骨头!开始吧!我等得够久了!”
不等歌莉娅打开骷髅的命匣灵柩,猎王主动从盒子里钻了出来。
灼热的气浪扫过永生者的脸颊,吹得歌莉娅满脸通红,她能感受到这副年轻的肉体之中灵压涌动怒气冲天。
原本这位永生者还以为,哭将军或许会被这位歌女的外表迷惑,或许会因为这副梨花带雨的好皮囊变得犹豫不决。
可是现在看来,他轻而易举的跨过了美人关。
“我感觉到了!”步流星喝下圣血,把白蛇往身后藏——
——他对白兰夫人说:“你好像很痛苦,很可怜喔。”
“不过没关系!死了就不痛苦不可怜了!不用做食人魔了!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我大哥是个医生,喊他来听诊,你猜他会说什么——”
“——小问题,尸体有点不舒服而已。”
老骨头敲起响板,听见流星这句冷笑话时有点绷不住。
它下巴不怎么利索,飘到竞技场中央。
“神经,害吾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