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死了，宁玉也会死。”
付咏刚被小春扑倒在地，还没缓过劲来，脑子里闪过于渚的这句话，立马跳起来抱住持刀的男人。
“会长小心。”
“付先生！”
锋利的刀尖刺入他的左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溅起几滴鲜血。
出人意料的是，付咏看起来瘦弱的身躯硬是顶住了伤口的痛楚，在刀尖拔出的时候，手臂肌肉暴起，将这人抬起，横摔在地。
水果刀掉落，楚景文想趁机抢走，却被他很快抓回手里，状若疯狂地胡乱劈砍。
“杀了你们，你们这些异种，社会异种！”
异能协会的人畏惧他手里的利器不敢上前，但四周的人群本就因为藤蔓的出现而混乱无序，他们想要躲避也无处可逃，不过片刻立即有人再次受伤。
受伤的付咏和小春被他们保护在身后，尚且稚嫩的小姑娘忍不住红了眼眶，“付先生，怎么办啊——”
不知是谁在她身后猛地推了一把，她脚下不稳往前倒去，连同将身前的小莫撞倒，正巧被持刀男子看到。
“小春！”
“小莫！”
“啊——”
女孩尖锐的叫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噪音中，但她此时眦目欲裂，紧缩的瞳孔里映出同伴染血的脑袋——那把水果刀直直插入他的太阳穴。
“小莫，小莫！”
“我们跟你拼了！”
异能协会的成员在付咏的吩咐下三番五次地忍下别人的轻蔑和侮辱，又被人群包围，不得不与持刀的疯男人周旋，几乎都在情绪爆发的边缘，此时真的出了人命，他们即使知晓其中蹊跷，也不再压抑怒火，赤手空拳从四周奋起，要他偿命。
“去死，去死！”
持刀的疯男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继续狂乱地叫嚣，不管周围涌上来多少人，一律受到他的攻击。
可是围上来的人也不再惧怕，愤怒之下，有人无视了刀锋的威胁，用力攥紧他的手腕，有人不顾痛楚，直接抢夺刀刃，有人更是手脚并用，将今日的憋屈宣泄在他身上。
异能协会这边陷入混乱，周围的人群更甚，而始作俑者正准备退场。
“小春，小春。”付咏蹲下来将她保护在怀中，即使被人推搡着碰到肩膀的伤口，他也丝毫没有放开她。
只是目睹了朋友死去的小姑娘一时难以接受冲击，仍然保持着呆滞的表情，瘫坐在地上，徒然流泪。
就在这时，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地面钻出，爬上他的后背。
“策划者是谁？”他低声问了一句。
木系异能者的攻击距离最远，他完全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会不会得到回答，但是他早已对死亡无感，只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够有人出手遏制住这些火上浇油的幕后黑手，避免局势进一步失控。
付咏没听到回答，只能感觉到藤蔓已经爬上自己的脖子，锐利的藤刺扎出殷红的血珠，逐渐缠绕一圈。
他将怀中的少女抱紧，希望自己死亡时的姿势能够再多保护她一分一刻。
“砰——”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喧嚣的街道里并不突兀，而付咏感知到藤蔓的脱落、死亡，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转机。
又是一发枪响，人们开始发现中弹的死者。
“有人开枪了？”
“难道是军队来了？”
两发默契的子弹同时从附近的高楼射出，之前持刀的疯男人和一名混在行人中的女子瞬间死去。
“军队来了，异能部队来了。”
“他们是骑自行车的吗？怎么现在才来？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军卡堵住出口了，这不会是来添乱的吧？”
“砰砰——”
人群的声音略微降低，接连的枪响终于被人清晰地听到，于是原本噪声破表的街道在几秒之内快速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下几声低语。
“我后面躺了个死人……”
“被枪打死的？”
“死的是谁？”
“死的是制造混乱的异能者。”一道放大的女声在街头响起，江媛媛戴着头盔、面罩，全副武装地站在军用卡车车头上，手里的扩音器闪着电源提示灯，“第四军区代号猎鹰特战队，已经封锁这片街区，未注射抑制剂且被锁定为恐怖分子的异能者已全部击毙，另有两位手持凶器的普通人也被击毙，还请各位原地冷静。”
“……说得简单。”
“怎么冷静？这里又是疯子，又是藤蔓的，既然坏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当然会让大家离开。只是因为今天这场混乱还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躲藏在你们当中，他们没有异能或者注射了抑制剂，我们难以发现，所以，除了受伤群众，其他人先委屈等一会，再麻烦让个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放缓声线，安抚众人的情绪，“大家别慌，我们已经安排人在两边路口盘查，只需刷脸验证即可离开，这也是为了防止人群骤然散开可能导致踩踏事件的危险。大家现在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丢失的贵重物品或者伤口，完成人脸识别后，可以向赶来的警察或者医护人员报备。”
“为什么你们来这么晚？”
“对啊，围堵公路都发生在两个小时前了，你们要是坐直升机早就到了。”
“我记得一开始就是几个人吵架，不知道怎么搞得那么严重。”
江媛媛放下扩音器，看起来并没有回答附近民众的打算。
她能怎么说？
这场意外的策划者使用了某种信号屏蔽器？警局转报基地的时机太晚？京都三环内是低空禁飞区？
原因太多了，她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眼前的人群并未平静，只会激起他们更多的反问。
虽然对于她的沉默有些不满，但眼尖的人们看到路口已经放行，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普通群众的情绪正在平息，而有些人却开始着急了。
“你能保证军方没有我的人脸信息？”一位青年低头快速按动手机键盘，将消息发出去，“我的犯罪记录不是说处理了吗？”
另一边同样有人不安地发送消息，“我用精神力护住了自己的磁场，但是我之前被盘查过，做了人脸和指纹都做了登记，能不能再搞乱一次，我一定能跑出去。”
过了一会，对话框出现回复，“猎鹰那伙人也掩盖了磁场，我只能告诉东路口有三个人，西路口只有一个。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开什么玩笑！
街道口，宁玉同样遮住面容，提示离开的人们进行人脸识别。即使认出几个异能协会的熟面孔，她的神情动作也毫无变化。
“你们会不会拿着我的面部信息监控我？”有人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会。”她立即回答道，伸手敲了敲身后的车窗，玻璃挡板缓缓撤下，露出易江弯起的温和眼眸。
“阿姨您放心，识别到的面部信息会即时处理、即时销毁，电脑上会有监控软件录制下我的所有操作。”
“那还行。”
两边路口正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按照他们的预计，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任务。
然而在易江身后的车座里，卫祈正盯着无人机传回来的拍摄画面，按下耳机的收音，“01，02注意，有三人正在缓慢靠近西路口；04，06，07，加快放行；03，05，以西路口为坐标，十秒，按顺序报告瞄准精度。”
关掉收音之后，他转头按下传讯机，“蒙院长，伤员接收情况怎么样？……可能会有异常情况，你们先撤远一百米。”
这边刚交代完，何菀宁和杜章言的声音便在耳机里响起。
“我是03，一号目标精度0.4，二号0.7，三号0.2。报告完毕。”
“我是05，三个目标分别是0.8、0.3、0.5。报告完毕。”
“03优先（负责）二号，05优先（负责）一号，01注意三号。”
“收到。”
“收到。”
“吴连长。”卫祈再次按下传讯机，“人群拥挤，无法确定目标是否携带爆炸物，注意防燃防爆。”
疏散工作还在继续，宁玉的神经绷紧，金属护甲悄悄覆盖上身体的要害部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一号、二号目标汇合……交流……正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