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人……”法月德马侧头看着茂木隆,咬了咬牙,“有无法原谅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美津女士……”毛利兰迟疑着问道,“是因为被诈骗的打击才过世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法月德马咬牙看着地面,“我在看过美津的日记之后,才知道诈骗的事,我无法原谅他们,所以……所以我一定要给他们正义的惩罚!”
“您会不会太代入假面超人的角色了?”
工地门口传来语调平静的年轻男声。
毛利兰惊讶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池非迟,“非迟哥……你也来了吗?”
池非迟朝毛利兰点了点头,又看向法月德马,神色如常道,“假面超人是不会杀人的,杀人或许有观念对错,但不管怎么样,都跟正义扯不上半点关系。”
认清现实,老实承认自己做了坏事、自己身在黑暗中不好吗?
就是那种被另一边视为不顾一切都需要驱散的黑暗中的人。
让自己披上光明正义的马甲不是错,错的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法月德马看池非迟的目光有些动摇,又厌恶看向茂木隆,“可是,像他们那样的人……”
“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您这么做真的错了,”毛利兰重新看向法月德马,展开手里的日记本,“如果您真的看了美津女士最后的遗言,应该就能明白这一点……”
法月德马看向日记本,“最后的遗言?”
毛利兰把日记本递上前。
“这、这是……”法月德马惊讶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
“正义的使者教会了我宽容别人的胸怀,所以我愿意原谅那个欺骗了我的人,对于独自生活的我,他曾经非常体贴关心我,那时候笑容……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那一切都是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浪子回头,死的时候还对人怀恨在心是件很痛苦的事,正义的使者,谢谢你……”毛利兰轻声念了遗言内容,“她就是这么想的。”
“我竟然不知道……”法月德马神色痛苦道,“知道茂木他们的作为之后,我居然失去了理智,在仇恨之中完全看不到别的东西,虽然被称作正义的使者,却被自己的仇恨蒙蔽了双眼,竟然没有察觉到美津真正的心情……”
毛利兰看着法月德马,脸上流满眼泪。
法月德马说着,痛苦跪地低嚎。
“她居然原谅了那样的我……”茂木隆眼角也带着泪花,喃喃道,“还是相信我……”
池非迟转身离开门口,准备去开自己的车。
为什么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无语……
大概是因为前世也好,这一世在其他地方也好,他见过那种死不认错的人。
很多诈骗老人的人,既然做,就根本不会存有同情心、愧疚心,既然可以通过一段时间培养感情、又毫不客气地对信任着自己的老人下手,就很难被别人的只言片语所感动。
难怪他完全不记得这段剧情。
不仅手法没多少意思,连发展也是这么的……让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主角光环给强了。
当池非迟把自己的车开到门口时,法月德马、茂木隆都被带上了警车。
法月德马坐在车里,看着下车和毛利兰等人说话的池非迟,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道,“池先生,很抱歉……”
池非迟转头看向法月德马。
法月德马苦笑了一下,“做出这种事……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毛利兰看着池非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她担心非迟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所以……
“说不上,”池非迟看着法月德马,顿了顿,“法月先生的纸话剧表演得不错,感情充沛。”
该怎么说呢,他真的没有觉得失望。
再打击法月德马一点说,他没有法月德马想象中那么在意这件事,刚才之所以出声,只是不太喜欢那份‘湖涂’。
不过照顾小孩子一样的老人家嘛,他就不说实话了。
毛利兰:“……”
纸话剧不错?感情充沛?非迟哥这是什么意思?
柯南:“……”
姑且就当是池非迟别扭的安慰吧。
法月德马迷惑了一下,也没有多想,看着池非迟道,“池先生,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上次我们分别之后,我还是很在意你给我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事后我仔细想过,是因为孤独吧,你看出我的孤独,身上或多或少也有那种气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那天说要去找妹妹吃晚饭,你有妹妹,身边有毛利小姐这样温柔善良的朋友,为什么还会觉得孤独呢?”
柯南疑惑仰头打量池非迟。
孤独?
“可能是你的错觉,”池非迟想也不想道,“我有时候喜欢安静,但并不觉得孤独。”
“是、是吗……大概是我想多了,”法月德马觉得自己又误会了,尴尬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那就好!”
池非迟对法月德马点了点头,和毛利兰、柯南目送警车离开,转头问道,“老师呢?”
“啊……差点忘了,”毛利兰连忙往工地里跑,“爸爸他还没有醒!”
池非迟跟了过去,“我送你们回去。”
他觉得‘寂寞’和‘孤独’是两种颜色。
寂寞是空洞的白,像一张白纸,渴望被别的颜色涂鸦、充填,就像希望生活里有更多事情和人存在的法月德马,所感受到的其实应该是寂寞,是一张开始泛黄褪色、努力想在上面涂上亮眼色彩的白纸。
而孤独是深不见底的黑,有人觉得它压抑沉闷,让人难以喘息,但也有人能够从里面找到平稳沉静的舒适。
如果说,自己被一部分世界规则排斥、似乎永远无法明白其他人眼里的时间、自己说的秘密也永远被当成虚幻,这样是孤独的话,那就是吧。
不过说出来还是会被当成蛇精病,那他又何必开这个话题。
赶紧送他家老师回去,他也该回家睡觉了。
……
当天晚上。
柯南在睡前悄悄给阿笠博士打了电话,说了白天发生的事。
重点不是桉件,而是他跟池非迟来了一场浅显的对牌博弈……
“你想在非迟面前证明自己?”阿笠博士确认。
“是啊,”柯南背靠着走廊的墙,半月眼对电话那边道,“就是那种在他之前找到关键点或者解决办法、吓他一跳的证明,只有那样,他才会重视我的实力。”
耿直阿笠博士:“可是我觉得不太可能耶……”
柯南一噎,“博士,你就不能对我有一点信心吗?”
电话那头,传出灰原哀清冷的声音,“我觉得博士说得没错啊,你也该认清一下现实,虽然希望是该有的,但困难也确实存在着,盲目乐观不是好事。”
“我现在缺的就是乐观,还有信心,不缺打击和提醒,”柯南无语道,“不过你也在听电话啊?”
阿笠博士尴尬道,“呃,我本来是想偷偷接电话的,可是你的电话把小哀也吵醒了,你刚才在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把头凑过来,我是想提醒你,可是你一直在说,我又觉得不应该打断你……”
柯南:“……”
绝对是博士接电话的举动过于鬼鬼祟祟,让灰原注意到了!
“真是抱歉,我习惯了提醒,不怎么会鼓励人,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灰原哀又说回之前的话题,“而且我也很惊讶你居然今天就逼非迟哥坦白,我以为至少会在我和博士任意一人在场的情况下,你才会那么做,你确定今天没有刺激到非迟哥吗?”
柯南想了想,今天池非迟飙车的举动,虽然看上去是在告诉他‘危险有多吓人’,但池非迟的状态也有点奇怪,好像车子撞上火车或者冲进河里也无所谓,怎么想都觉得池非迟心态不太正常,疯得让他没法违心地跟灰原说‘绝对没有’,还让他有点心虚,“呃,我以后会注意的,池哥哥送我们回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明天要去THK公司,看起来也没有在意白天的事,我想对他应该没多大影响吧。”
“算了,我就知道,你只要找到机会,就一定会想去问清楚,”灰原哀道,“不过听你那么说,就算你告诉非迟哥你就是工藤新一,他大概也会认为你是个未成年高中生,不会告诉你太多事,更何况,你还不能说……”
“是啊,不管是确认池哥哥的立场,还是确认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组织的人,在没有确认清楚之前,告诉他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柯南压低了声音,坚定道,“不过,我证明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啊,而且组织和池哥哥既然有交集,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只要我在池哥哥身边,就有机会参与进去,说不定能一举抓住机会,彻底弄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
“以非迟的敏锐,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身边有麻烦了吧,”阿笠博士道,“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大家……”
“说明他知道那些麻烦有多危险,”柯南笃定道,“那样他也能警惕一些。”
灰原哀回忆着,“非迟哥好像一直都很小心地防备着某种意外,对环境安全的考虑都有些神经质了,会不会跟这些事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早晚会被自己累垮的。”阿笠博士头疼道。
“现在也别的办法了,等他发现我们可靠的时候,才能够放心把一些防备工作交给我们吧,”柯南听到毛利兰在屋里叫自己,忙道,“总之,明天我还要跟大叔、小兰去群马县,这边就先交给你们了!”
“都都……”
电话匆匆挂断。
阿笠博士家,灰原哀转头对阿笠博士道,“明天我去看看非迟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