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岳中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起码在陈玄君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只让他满心鄙视且重伤未愈的年迈大耗子正躲在新开的中药店里擦拭货架,顺带整理新购的一批药材,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身穿藏青色绣花大长袍,脚踩新长靴,头顶橘红色狐皮小帽,摇头晃脑的哼唱京剧《霸王别姬》。
一抖手,一跺脚,气势惊人有模有样。
那感觉,气氛,比特么过年都喜庆。
红鱼趴在柜台上,埋头翻看账本,时不时心生嘀咕的瞥一眼蒋岳中,表情相当郁闷。
好几次,她欲言又止的想要问话,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啪嗒。”
老神棍美滋滋的点了根烟,面朝初阳,惬意开口道:“想问就问,你问,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比那条小水蛇听话,我自然不会隐瞒你什么。”
“再说了,自从带着你离开陈家,我对你从未有过秘密。”
“你这女人坏的很,一到床上,想尽办法的让我坦白从宽。”
“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了抗拒从严咯。”
红鱼会心一笑,似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面带晕红道:“你,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呀。”
蒋岳中咧嘴道:“小水蛇要送死,或许用不着我来对付他,能不高兴嘛。”
红鱼好奇道:“你就确定他一定会失败?”
“道门,运宗,佛门,华夏总共六脉,三脉与他联手,这阵仗,大到离谱。”
“半路截杀,季玄清那边根本来不及支援。”
“这种局面下,灵溪断无活路可言。”
蒋岳中摆手道:“灵溪是死是活先放一边,就陈玄君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苏星阑事后不去找他喝茶,我蒋字倒着写。”
红鱼蹙眉道:“苗疆之行,苏星阑无影无踪,现如今的外界盛传他发生了意外,甚至已经死了。”
“正因为如此,昆仑少了这尊大佛压阵,各方势力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昆仑。”
蒋岳中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这尼玛也有人信?一群猪脑子吧。”
“那疯子会死?你说季玄清死了,我有可能将信将疑。”
“但苏星阑不会,绝对不会。”
红鱼惊讶道:“这么肯定?”
蒋岳中郑重道:“肯定,确定,以及一定。”
红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你是被他打怕了吧。”
蒋岳中老脸一红,手里的香烟尴尬落地,连忙转移话题道:“人多势众并不代表百分百的成功,上一次,运宗和佛门联手,八位长老不也有去无回?”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陈玄君的动作,而是……”
他扬起右手,指了指天空,饶有兴趣道:“自气运之争开启,真龙星第一次出现异变。”
“偏偏灵溪在劫难逃,你说巧不巧?”
红鱼沉吟道:“你的意思,身怀真龙命格者是灵溪?”
蒋岳中下意识点头,又缓缓摇头道:“暂时没法确定,巧是巧了点,还得看后续结果。”
“如果灵溪是真龙的话,加上苏宁的真凰,哎哟,季玄清个狗-日-的牛逼大发了啊。”
“四斗气运?”
“我滴乖,往后八百年不用愁。”
红鱼面露遗憾道:“你受伤了,不然跟过去打探打探,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蒋岳中脚步虚晃,骂骂咧咧道:“劳资刚说了昆仑不能碰,你就让我白白送死?”
“这个时候,不参与是最明智的选择。”
“恩,不但不能参与,还得向昆仑卖个好,表表心迹。”
“这样,你安排两个人给昆仑送信,就说灵溪被人追杀,急需救援。”
红鱼一时没反应过来,妩媚的脸庞尽显迷茫。
蒋岳中自言自语道:“虽然有点马后炮了,然而诚意十足,季玄清看得到。”
红鱼嘲讽道:“是季玄清看得到,还是做给苏星阑看的?”
蒋岳中不接话,自顾弹着烟灰道:“都怪那个姓杜的,说话不说清楚。”
“磨刀石啊磨刀石,我想了一晚上愣是没搞明白。”
“非得等到事情发生,我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追问,那小子才愿意老实交代。”
“早点说透,给我机会先行一步,以后遇到苏老三,啊,他还好意思打我?”
“还有那个和苏老三有关系的神秘人,有脸讹诈我?”
红鱼面无表情的躺回柜台后的靠椅,无法可说。
累,心累。
……
京都数百里之外,改装后的福特车上。
名叫弱水的刺青女子驾车,载着昏昏欲睡中的叶千山,不知前往何处。
“嘟。”
微-信提示音响起,叶家太子爷疲乏睁眼,低头查看。
刺青女子问道:“哪边?”
叶千山伸了个懒腰,笑容诡异道:“玄门。”
前者猛踩油门,急速行驶。
双腿残疾的病态男人气息冷冽道:“没解决叶罡之前,我本不打算暴露修为。”
“老东西阴险狡诈,惊动了他,再难给予致命一击。”
“奈何溪溪遇险命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管。”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答应过我妈,会好好照顾她的。”
“哪怕是死,我也得死在她前面。”
刺青女子叮嘱道:“记住,百鬼不灭你不灭,切勿硬抗武力十三层的高手。”
“十三层以下,没人能伤你。”
“哪怕只剩下一只鬼物,你也能借体重生,重新凝练百鬼夜行。”
叶千山不作应答,视死如归。
刺青女子来了个急刹车,眼蕴泪花,似赌气般捶打方向盘道:“你不答应,我不走。”
叶千山百感交集道:“那是我亲妹妹。”
“弱水,听话好不好。”
“我保证,保证尽量活着回来。”
刺青女子泣不成声,突然间精神崩溃道:“混蛋,骗子,明明说好的再陪我十年,你又撒谎。”
“叶千山,我讨厌你,恨你啊。”
某人哈哈大笑,扭头看向窗外,嗓音呢喃道:“这是最后一次,真的,相信我。”
车内无风,他却红了眼,语气悲凉道:“妈,您也要相信我。”
那个自诩叶家畜生的男人,那个在轮椅上坐了近二十年的男人,蓦然站直双腿,俯身上前,动作轻柔的帮心爱女子擦拭眼泪。
“别哭,你一哭,我心疼的喘不过气。”
“乖,这样的你最漂亮,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漂亮。”
千山屹立不倒,弱水缠绵不休。
她在哭,他在笑。
她终究听了他的话,车子重新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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