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演不来心高气傲的大小姐,那就不若演一个被严密护卫的懦弱女修。
他呢,则是族内不放心一同派出来护卫的客卿。
这样才符合他们之间的相处气氛。
这艘船并不大,乘客也并不多,大部分还都是从小相熟的世交熟人,习惯于在各自的人
脉网里交换信息。
于是不多时,不少“乘客”都知道了那位十分面生的女修似乎受辖于她的那位随从。
一时间不少人都对这队有些奇怪的组合十分感兴趣。元衡真君独行的时候都已经直面好几波试探了,不过都被他挡了回去。
大概是元衡真君气势盛人,骨子里透出的属于元婴真君的强势,那些人下意识就不敢冒犯,微微碰壁之后便只在私下里观察了。
不过元衡真君知道,那些人并未真正歇了心思,只是改成暗戳戳而已。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议论宁夏的。
闻言,宁夏只微微一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有些无语地道:“大抵也的那类差不离的难听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我发现那些人的语言水平真的很频繁………反正又不会少块肉,随他们呗。”
那些人的恶意很明显,她之前有一次独自出去就当场碰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说给她听的,听得清清楚楚的。后边的她都懒得听完。
不过对此宁夏倒没什么感觉。反正都是假的,没有大小姐跟随从,从头到尾都是“人设”而已,元衡真君也的确能把她管得踏踏实实的,还用得着那些人絮絮叨叨么?
“也不知这次航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艘船上的小孩儿太多。若第五家邀请的贵客都是这样的,那我之前简直是白担心了。”
这一切跟她之前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宁夏拿着请帖上船之前可是相当地忐忑,生怕同行的都是谈笑风生的大佬,她这么个稀松修士说不定会被扒得连皮都不剩。
却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这艘不大的船上,坐着的特邀贵客绝大多数都是南疆本土家族的年轻修士,大部分跟宁夏差不多水平甚至还有所不如。
当然,也有寥寥数位强者随行,只是他们一上来便被引到各自的包间里,也不跟他们一处。众人根本就没机会与其会面。于是,这艘船大抵成了南疆本土年轻修士的聚合场所。
宁夏自得更加深居隐入,除非真的受不了那晕船劲,不然也不会从小房间出来。
对于宁夏这个说法,元衡真君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毕竟也难为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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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第五家的人是怎么想的,一年比一年不靠谱了。这请的都是些什么人……”衣着华丽的少年撇头,嫌弃地看了眼与他擦肩而过的人。
对方身形瘦削,穿着灰扑扑的,一张陈乏可善的脸死白死白的,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知道这人不是仆从,要知道第五家派出随船的奴仆都比这人穿得华丽。
对方能这样自由地在甲板上走动,大抵也是第五家特邀而来的贵客。只是看对方的模样……怎么都不像的样子。
少年出身于主城内一个大家族,饶是如此,他也是费了许多心思结交第五家的人才拿到这样的资格。
要知道这事之后,族内不少长老都对他刮目相看,连之前眼高于顶天资极高的堂兄也主动跟他说起话来,可让他得意了许久。
若是这次进入云岛能真正攀上那位,想必回族之后他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只是上了船之后,他又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这艘船上有很多同辈修士,比他更优秀,比他所在的家族更强大,他身在其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怀揣着差不多的目标,虚以委蛇,言笑晏晏,面上哥俩好似的,实际上恨不得都戳对方一刀。
他甚至还不如他们。很多人甚至不需要讨好别人,都是长辈给他们准备好了的。交谈的也是平日里相熟的世交,同等层次的优秀子弟,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融洽。
他却是这么地格格不入。每一个人都在对他笑,却没有人真正接纳他,他根本就不被容纳。也许在那些真正的大少爷大小姐眼中,他只是一个侥幸获得机会有幸跟他们同行的庸人。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无言的轻蔑,却也无能无力,承认自己的逊色。
许是被大部分人无言地轻视,少年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难以发泄,愤怒委屈混合着不甘心快要叫他崩溃。
看到这样一个人,他似乎找到了倾泻口。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配跟他一样在贵客之列?
锦衣少年挑剔地打量了一番慢悠悠走着的人,喊道:“站住!”
前边的人似是没有听到,仍自往前走,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喊话的某人一阵羞恼,深觉对方在愚弄他,胸腔内挤压的怨气一股脑都往外泄,身体先于脑子动作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就要扯住对方的手臂。
就在他即将碰到那只看起来一拎就会断的手臂,一阵劲风袭来,少年心下一惊,下意识就偏了偏头,锐利的气劲从他的脸颊插过,生疼生疼的。
“轰”地一下在甲板上重重砸出了声,微微有些凹陷。这这样的动静瞬间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当事人似乎没有功夫细究这事了。他如今脑子里只一片空白,后背起了一层细密冷汗,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似刚从什么生死大劫避过。
模糊间,只看到那个身影甚至不带晃动直直地往前走,一点没有为闹出这么大动静负责的意愿。
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甲板下边,华服少年才似反应过来一样,腿肚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整个身子都随之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
“这人是谁?怎么瘫在这?”
“不知道,好像刚才就是他在闹事……”
“不是罢?这船上还有这样的蠢货?他以为什么,能作为贵客上来的有一个是简单的么?”
“……噗,也许他就是一个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