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夏多带着三个未校正坐标的传送门再次来到塞汶顿，和前一次过来七塔的人态度冷谈不同，这一次他才刚出现在奥法联合会，布伦德斯就已经带着笑脸迎了上来。

    “夏多领主，霍恩大人想邀请您参加今晚的私宴，商谈基兰高塔和时之塔关于血脉测序计划的合作事宜，不知阁下的意思是——”

    夏多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反问了一句，“布伦德斯理事现在是以基兰高塔的身份来见我的吗？”

    上一次在基兰高塔，夏多和霍恩几乎不欢而散，要是布伦德斯说他是以基兰高塔的身份过来的，夏多绝对会晾他一阵。

    对于这样的问题，布伦德斯微微一笑，好似全然忽略了夏多和七塔之间的分歧，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

    “我是以奥法联合会理事的身份来迎接夏多领主，但也带来了基兰高塔霍恩掌控者对阁下的问候。”

    “嗯，我接受了！”

    夏多态度稍有缓和，随后两人一同进入到奥法联合会总部里面，在前往专属休息室的路上，夏多问布伦德斯：

    “我老师在办公室吗？”

    “尹奥勒姆大师上午去了古斯塔夫高塔，现在还没回来。”

    “是么。”

    夏多不置可否地随口说了一句，很快休息室就到了眼前，布伦德斯终于忍不住，再次询问夏多，“关于霍恩大人邀约——”

    “我晚上约了老师。”

    “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夏多就将布伦德斯关在了休息室外，尽管他没有答应霍恩的邀约，但对这件事还是有一点上心的，他一来霍恩就邀请他参加私宴，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多能想到的目的，大抵不外乎两个——一个是拉拢他，既然大奥术师进入塞汶顿议会已成定局，无论是用谁的方案都是这样。

    可要是七塔不能保留执政地位，那他们自成一体，其实并不需要太在意外人的看法，但现在执政地位大概率是能够保留的，那为了大局，就有必要和各方保持良好关系了。

    谋大局者必为大局所累，这是夏多早有的认识，只不过现在的他似乎是被七塔当成了影响大局的不稳定因素。

    因而霍恩请他的另一个目的也就暴露无疑了——示威，或者说敲打，向他展示七塔的力量，从各个方面，如大义名分、利益同盟、实战力量，等等。

    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七塔方面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耐色瑞尔的实际主宰了。

    如果按照历史宫廷剧本去走，若干年后，七塔或许真能够一步步完成“削藩”大计，将大部分权力收回中央，彻底统合整个耐色瑞尔。

    但现实不是个历史宫廷剧，别的不说，光是夏多就不可能放弃领地的独立地位，除非让他掌控中枢，主持削藩大计，不然谁会自己反对自己呢？

    ……

    休息室内，夏多坐下还没几分钟，珍娜就亲自上门，试探夏多关于七塔方案的态度。

    几番交谈下来，夏多已经明白了珍娜的选择，对方认同七塔提出的方案，并且还试图劝说他也接受。

    “从两天前第一次从老师那里听说到七塔方案，我一直思考至今，关于七塔提出来的那个方案，我还有很多疑惑未解。”

    “夏多领主还有哪方面的疑问呢？”

    “通讯中老师说得较笼统，我想知道七塔的具体方案，包括对塞汶顿盟约的修正细节、对甜水等位面的处置措施。”

    “原来是这个啊！”

    珍娜微微一笑，从宽大的法袍内取出一本一指厚的册子，递到夏多手边，然后才解释起来：

    “这是七塔近期和尹奥勒姆大师磋商后拟定的初步方案，夏多领主不妨先看一下，近期七塔还会和其余大奥术师进行磋商，但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已经知道了部分方案内容，他们对七塔方案很感兴趣。”

    夏多将册子拿到手里，封面无字，也不算厚，但仅凭其涉及到的内容，还是让夏多感到了一丝沉重，心里明白大抵就是耐色瑞尔未来几十乃至几百年的秩序了。

    而从珍娜能够得到这本册子来看，绝对是事先领了七塔的任务来的，夏多勐然反应过来，刚刚珍娜说其他大奥术师也对方案内容有所了解。

    或许那些人那里也有类似珍娜这样的说客。

    “还真是费尽心思呢！”夏多心中叹息。

    随后翻开册子，里面是现行的、已经持续数百年的塞汶顿盟约原文，不过他记得塞汶顿盟约原文没多少字根本用不了多少纸张才对。

    意识到这点的夏多立刻朝后面翻去，果然，除了第一页的原初盟约誓词没变外，从第一条开始就有了注释修正内容。

    而且几乎是逐条注释修正，夏多没有从前面开始细看，而是快速翻了一遍，后面果然还是一样，就对旧的塞汶顿盟约进行的逐条注释修正，并且还新增了大量内容。

    就比如夏多随后翻开的一页中，现行盟约原文是关于领地独立地位的描述，就只有干巴巴的一句“领地独立地位不受侵犯，领地内部事务全由领主自决”。

    但修正、补充内容就太多了，几乎是将这一条独立原则扩展成具体的法律条文，其中有独立的前提、独立的内容、独立的限制，以及由独立而产生的权利、义务，等等，

    在这些异常熟悉的文字中，夏多看到了大夏法典的影子，或者说这就是参照大夏法典搞出来的耐色瑞尔宪法草桉！

    比起现行的旧盟约，新盟约新增内容最多的就是关于新塞汶顿议会的描述，的确和之前尹奥勒姆透露的相差不多。

    七塔保留执政地位的唯一体现就在于议长一职，职责是召集或者响应要求召集议事会议、主持会议，负责塞汶顿议会下属的常设机构，等等。

    议长由七塔内部选举，而其他落选的掌控者和七塔之外的大奥术师在权力设置上没有任何区别。

    而塞汶顿议会的议事原则也很简单，基本流程就这么几个——动议、附议、陈述议题、辩论、表决、宣布结果。

    表决时少数服从多数，由于耐色瑞尔领地独立，拿到塞汶顿议会讨论的议题大部分都是公共事务，少部分是需要冲裁的矛盾冲突。

    按照新盟约规定，大奥术师三分之二赞成且剩余三分之一不反对的情况下，即可启动快决程序，不需要通过领主投票即可通过一项决议。

    不是上面那种情况的，都需要领主投票，且领主投影的结果优先级大于大奥术师投票。

    夏多看得出来，七塔为了应对位面连通后大量大奥术师出现稀释七塔话语权着实费了不小的心思，不过这般制度设计在夏多看来也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毕竟很大程度上，领主可以视为普通人的代表，无论是新盟约还是旧盟约都有提到领主的职责，只不过旧盟约有职责不假，却并没有多少制约领主的内容。

    可以说旧盟约签订的那个时代，领主还是先进代表，也可以说旧盟约本身就是领主之间的盟约，自然不会对领主自身的权力进行太多制约。

    但新盟约——在夏多看来，已然可以称之为耐色瑞尔宪法的存在——却明确提出了对违约领主的惩罚。

    当然，由于新盟约依然是一份原则性的文件，关于如何惩罚违约领主盟约中并没有提及，但后续已经可以根据新盟约的这些内容在塞汶顿议会发起相关动议了。

    比如说，夏多看到内地某领主肆意杀戮领民，就可以在塞汶顿议会提出动议要求剥夺那位领主的领主身份。

    大奥术师提出的动议无须经过附议过程就可以直接进入讨论程序，其他领主提出的则需要有至少十位领主或者一位大奥术师附议，才能进入讨论程序。

    ……

    看完了所有新盟约内容，夏多已经对未来耐色瑞尔的秩序情况有所预见了，继续翻阅手上的册子，后面的主要是七塔关于甜水等位面开拓者后代的处理安置方案，以及其他一些尹奥勒姆提出的问题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