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和黄巽最后就尸体运回承云观的方式谈妥,而后则是通知器宗和驭鬼门的人来认尸和处理。无论如何,有门派的人总有归处。
处理好一切之后,齐眉又带着黄巽来到了陆凝面前。
“李文玥……我要带师兄的尸体回去,恐怕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把你的情况向黄先生说明了一下,他会帮你驱除身上白面佛的阴气痕迹,并给你一个镇物,有了它也不至于让你身上的阴气再扩散开来。”
“实际上,如果你们深陷险境,我们可以进行紧急庇护。”黄巽说道,“各位身上阴气依然很重,虽然都有物品压制,可万一发生遗失,恐怕救援不及。也须等到慢慢平衡,方才稳妥。”
看来齐眉也没把所有东西都向黄巽说,这方面他还是挺机灵的一个人。
“多谢了,只是诸事纠缠,不便只在一地。”陆凝向黄巽道谢道,“另外,昨晚发生之事我们在警署留了通讯方法。只是最近我们可能就要离开枣园庄,不希望因此引起不便,不知道黄先生可否帮一个忙?”
“我可以帮你们查一下,如果谋杀和你们没有关联,可以让他们不再找你们了。但是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略观一二,你们身上灾劫未除,若是无人保护,恐怕此后的时日会有些难熬。”
“人一生总有灾劫,总不能一辈子在保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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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巽的实力确实更加高超,至少陆凝身上的问题他只是用手指虚点几下就解决了,连符纸什么的也没用。之后他给了陆凝一颗雕刻了太极图的石头,吩咐她贴身放好,事情就算是处理完毕了。
下了楼,三人和树荫下等着的众人碰面,齐眉向众人说明了自己要扶尸回观的事情,也告诉了陈航和周诗兰宋采薇和金云泰也已经死在了战斗中。他这么做大家倒也理解,可最后一位道士也从身边离开让几个人不免感到有些恐慌。
“对不起了各位……”齐眉苦笑,“你们也都知道,我就是个本事不济的小道士,就算我在,有厉鬼来了也和各位没什么差别。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做不了的事情不做,你们……如果没有必然的理由,也是早抽身早安全。”
他这话显然是指的滕璇以及汤海瑶的弟弟妹妹。
“相见总是缘分吧。”陈航难得正经了一些,“道长一去,若是我们有幸还能活命,也许日后还能再见个面。”
“我也希望……”
齐眉走了,走得有些颓丧,虽然他第一次出现在陆凝面前时也没什么威风。
“我们怎么办?”齐眉离开后,周诗兰低声问道,“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可我们连辨别鬼的手段都没有……”
“说得对,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但是我们还是有些别的手段的——各位道长虽然不幸遇难,可至少在他们陪伴的期间我们也有了些别的发展。”陆凝说道。
“总之,我先问问家里有没有可能再给我们找一位道长来,可宋姐和金老地位已经很高了,要比他们更好的……难。”陈航拿出手机。
“我们还是要继续,无论是三位道长的仇,还是钱义朋父母的仇,还有我们身上的隐患,这些我们全都要解决。如果谁害怕了,还可以向这里的处理小组寻求庇护,但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陆凝看了看其他人。
话音刚落,汤海瑶忽然走出来了一步。
“我想把弟弟妹妹拜托给他们照顾……我自己会跟各位一起,我不害怕,但是他们两个还小!我不希望后面的危险还会伤到他们!”
“他们离开你可以吗?”钱义朋忽然说道,“亲人……最好还是别离开。不然如果你出了事,这两个小的又能怎么样?你还能依靠你的父母吗?”
汤海瑶沉默了。
“而且之前宋姐也说了,你不适合鬼器。你也没有参加战斗的好方法,我们这些人遇到危险根本就保护不了你。”钱义朋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当中有谁最适合被保护起来,就是你,汤海瑶。你还没有……损失什么。”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燕子丹小声说,“我们几个除了陈航和周诗兰以外都不用担心家里问题,可是你需要。还有滕璇,对不起,我们或许没那么熟悉,可是你其实处境也很危险。”
“我还是跟着文玥走。”滕璇挠了挠头,“现在回去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安全到哪去,跟你们混久了我现在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反正文玥没让我吃过什么亏,我信她。”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陆凝笑笑。
“怎么回事?”陈航打完电话走回来问。
钱义朋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那你有什么好犹豫的?”陈航听完立刻对汤海瑶说,“现在我们基本算是在玩命了,说真的要不是我不想那么被动我都想去被保护起来了。你这弟弟妹妹都在,别落了遗憾。”
汤海瑶最后犹豫着看向陆凝。
“舍不下,就别断开。”
没有人会抱怨汤海瑶在此时离开,她就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而陈航带回来的消息也有些令人沮丧,他父亲当然还是要护着这个儿子的,只是想要短时间内再联络一个水平和宋采薇、金云泰相仿的道士就比较困难了。
“李文玥,说吧,你的计划。”陈航咧嘴笑道,“都到这份上了,我觉得也不会更加糟糕了。我们还有什么牌全都打出来吧。”
中午时分,陆凝一行人走进了街边的餐馆之中,还是要了一个包间,还是点了一些菜肴。在陆凝坐定之后,上菜的服务员推开门,屋子里的众人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那一团黑乎乎的脸吓了一跳。
“嗯?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多了几张陌生的呢?”
眼观六路将菜放在了桌上,脸冲着陆凝,它走进来之后,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你的同伙也参与了那场战斗,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陆凝说。
“哈哈,我可是非战斗成员,只是听了一些战后汇报而已。你也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是吗?”眼观六路抬起手指,“那么今天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们的交易可是结束了,现在就算我在这里动手,也不违背什么。”
“法身鬼是会这么随便动手的吗?”陆凝冷笑一声,“你们为了积累阴德,就算要做什么坏事也会用诱骗之类的手段吧?无意义的挑衅能不能到此为止?要不你直接动手来割掉我的脑袋证明一下?”
“别那么暴躁,我只是看看没了那个道士在旁边你能否还有正常的思考能力。”眼观六路找了个空的椅子一坐,腿一翘,带着笑声问,“说吧,什么事情?”
“我得到的消息中,你们并没有单独攻击那个隐藏的人手下的鬼,而是将那里所有鬼怪和道士都列为了目标随意袭击。”
“我们的约定中包括互不攻击这一条吗?”眼观六路完全不否认,“既然没有,我们怎么行动自然是我们决定。”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没想追究这种不存在的约定。吕屏道长从未相信过你,对你们也肯定早有提防。我要问的是,你们有没有解决那个隐藏起来的人?或者,至少揭露了他的真实模样?”
“看来还是有着一些怒火的啊。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也没能让那家伙原形毕露,只是杀死了他手下的一些鬼。那些武装也让我们明白为什么之前它们能够袭杀我们这些已经修成法身的鬼怪了,除了本身出格的战斗力以外,这些鬼怪还有一些实力更强的首领。对了,按照长臂所说,你应该也见到了一眼。”
“没错,我是看到了。”陆凝点点头,“一个首领就能和你们的战斗型成员打个平手,你们是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
“这是秘密~”
“依靠这里的地脉气运及时修补自身缺损,以提升战斗力,不首先进行击破,而是游弋于战场边缘伺机击杀落单,我说得没错吧?”
眼观六路略有些惊讶。
“你这渠道还挺灵通的呢,看来也不光是被道士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过我没说谎哦,我们的确没看到鬼怪背后发号施令的人是谁,不然他绝对活不出枣园庄。”
“那么昨晚进出的势力你总有一些眉目吧?”
“道士,那一群鬼,后来的道士,一群来凑热闹的鬼,最后是你们人类官方的那批道士。”眼观六路说道,“我可不是那么了解道士里面的分支,只知道实力强弱的大概程度。那群道士也真是够贪心,这种局面都敢凑,要不是最后来的那批人够强,这些后来的道士估计也得死在里面。”
“战斗大概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早晨五点左右,彻底清场。我们也悄悄撤离了,不过倒是也感受了一下你们人类有多可怕……能拉出一队完全不懂道术却能针对性对付鬼怪的军队来,这就是阳间正统的力量吧。”
“你们取得了很多鬼器吧?”
“收集到了一两件,想要?那可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权力决定去向。”
“不,你们就没有疑惑过这些超乎寻常的鬼器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那个人又为什么能号令鬼怪?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逃了,你们一点也不担心?”
“哈,我们可没有追查出去的本事。只要枣园庄这里没问题就可以了,他会去什么地方关我们什么事?”眼观六路满不在乎地说,“损失也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了,一切如常,还在乎那么多?”
“一切如常……也就是说白礼在正常进行是吧?”陆凝笑了起来,“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白礼依然在照常进行,看来你口中的几位主祭丝毫没有被影响啊。”
“没有了道士的保护,单凭你们想要对付主祭吗?可不一定能够成功啊。”眼观六路也笑,“想要从我这里打听到主祭的消息更是不可能,我可是会放一大堆烟雾弹给你。”
“是啊,所以我也只是试试看。我想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以后我不会找你,等到把该做的都做完,我也不会再来枣园庄了。”
“这样最好。”眼观六路点着头说,“本来这里也只有白礼来着,没有那么多多余的问题,你们的事情纯粹是多出来的。”
“你们安生太久了,也该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陆凝摇了摇头,“既然你们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多留了。”
“不用餐了吗?”
“阴气太重,影响食欲。”
众人出门远离了饭店之后,陈航才没好气地说:“那个鬼是不是满嘴鬼话?”
“本来就是鬼,还指望它说什么人话不成?”陆凝失笑,“它肯定是关键消息一点都不会透露的,说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至于细节方面谎话肯定更多,也就是在仗着我们没办法戳穿。”
“所以我们并不是来找它谈话的?”燕子丹问。
“嗯,如果要了解详情的话,还不如找张欣晴仔细问问看。我主要是想看看白神有没有被昨晚事件所影响,还有白礼的进行状况。如果这两者还在正常进行,那就说明这群法身鬼昨晚其实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没有撒谎,就是把那个隐藏的家伙赶出枣园庄,但是了解到对方实力之后,就必须将那个处理小组拉过来才能对付了。”
“这么说金老和宋姐的死……”周诗兰咬着牙,一脸忿忿。
“不无关系,但吕道长、金老和宋姐也确实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对了陈航,药哥这个名字有什么结果吗?”
“唔……这个人倒是挺有名的。”陈航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自己收到的信息,“早年间他靠贩卖一些无证药物在这片地方很有名。挣钱之后就开始上岸,但是没人知道他具体做的都是些什么营生。这人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交朋友,而这些朋友现在可以说在枣园庄各地都有些实权,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光凭人情就能做成,可以说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吃香的喝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