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草原的草长势茂盛,像给大地铺上了一条厚实的绿毯。
马蹄踩在草地上,坐在马背上也能感觉出那种柔软!远处天高云淡,偶尔一阵大风拂过面庞,送来一阵阵青草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俗话说望山跑断腿,我们四人骑着马一路慢跑,迤逦而行,走走停停的跑了有三四个小时,前方的雪山依然是遥不可及。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我们便在一处小山前停下,准备宿营过夜。
草原上的夜晚,温度比白天低得多。我们四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自热米饭一边聊着进山后的路线。
“哥几个!我要说这祁连山就是昆仑虚你们信不信!”格日勒边吃边说道。
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闷葫芦汪海洋听格日勒这么说,似乎是很感兴趣,便问道:“哦?!你凭什么这么说?”
格日勒见汪海洋这么问吗,顿时来了兴致,说道:
“哥哥我多年不倒斗了,无聊的时候就在店里研究古董文玩,我记得曾在一批收来的竹简上看到过: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体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此山。”
我说酒泉南山就是今天的祁连山,为什么呢?
据说祁连山这个名字是匈奴人起的,祁连就是天的意思,据我所知这个名字确实是汉朝之后才出现的,但奇怪的是祁连山在汉朝之前的名字却不见于任何史料,而祁连山位于多民族多文化交融之地,不可能不为古人所知。”
我点了点头,觉得格日勒说的有些道理,正想问他,就听一旁的汪海洋问道:
“我见过《汉书·地理志》里有记载金城郡临羌县: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仙海、盐池。北侧湟水所出,东至允吾入河。西有弱水、昆仑山祠。
这金城郡临羌县据考就是今天青海省湟源县南古城一带,酒泉南山在甘肃,而临羌县在青海,怎么会扯到一块去呢?”
我听到汪海洋问出这么专业的问题,心中是十分惊奇,便悄悄问坐在身边的张建德:“你表弟到底是射击教练还是考古学家啊?”
张建德似乎也挺意外,笑着对我说道:他一向痴迷考古,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过来了!
格日勒哈哈大笑起来,他得意的说道:海洋兄弟!这就是我的重大发现!这其实是个概念误解问题,昆仑山的具体位置一直没有定论,就是因为我们一直认为昆仑是座山。可实际上,先秦史料里并没有出现过昆仑山的说法,出现的都是昆仑之墟、昆仑之丘或昆仑,但凡是昆仑山,昆仑之山的说法那都是汉朝之后的误传。
格日勒见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咽了咽吐沫继续说道:我这可不是胡说,我可是有根据的,比如说
《楚辞·天问》里记载有:“昆仑悬圃,其凥安在?”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西王母穴处昆仑之丘。”
《河图括地象》有:“昆仑之墟,有五城十二楼,河水出焉,四维多玉。”
《庄子·天地》有:“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虚”就是“墟”,如殷墟,指的是一个范围或区域,昆仑之虚的意思其实是昆仑那个区域,而不是单独一座山。
听到这里,我对格日勒已是刮目相看,忍不住问道:
“那你说这个昆仑所指的区域有多大呢?”
《山海经·海内西经》有:“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由此可知,所谓的昆仑之墟指的就是整个祁连山脉,之所以称之为墟,这是由祁连山脉独一无二的特性决定的,祁连山脉不同于其他山脉,它是连绵不绝的一大片区域,所以才有“方八百里”的说法。
“我去!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次去的墓会不会是西王母的墓啊!西王母的墓不是就在昆仑之墟吗”张建德听得入了神,饭也不吃了!端着小铝碗问道。
汪海洋冷哼一声:“传说中西王母虎头人身,王棍子要是真遇到了,被吓疯了也不奇怪!”
此刻我心中的震撼已是难以言表,因为那枚青铜镜背面铸造的就是一个兽头人身的妖怪。认识叶灵纹父女后,我跟着他们学了不少考古方面的知识,而且格日勒说得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
如果祁连山脉真的是昆仑之墟,那张建德他们发现的那座陵墓难道真是西王母之墓?
可是这西王母和叶灵纹父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残存的古籍和竹简上的文字,都是秦汉时期的文字,和西王母也不是一个时期的啊!
我曾听叶广慈闲谈时说过在《山海经·大荒西经》中就有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虎面人身,名曰西王母。”
也就是说西王母就在昆仑之墟,这和格日勒的推断不谋而合,如果历史上真的有西王母的话,那她很可能是上古的某位部落首领,或者女王之类!要知道人类社会是从母系氏族演变为父系氏族的!一个部落或者一个王国的活动范围不可能只是一座山,只能是一个地区!所以格日勒说,昆仑指的是一个地区而不是一座山,无疑是正确的!
而根据《穆天子传》《淮南子》《史记》《汉书》等这些可靠的文献记载,从先秦到东汉时期,西王母的形象从上古凶神变成了掌握长生不老药的女神。
叶灵纹父女正是长生不老之人,祁连山中那座神秘的古墓中,恰恰又发现了和叶广慈一模一样的玉佩。难道这些都只是巧合?
想到这里,我是无比振奋又万分迷惑,总感觉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穿过眼前的层层迷雾,解开叶灵纹父女的身世之谜!
“沈总!!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赶路!”远处张建德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随后也钻进了睡袋,一时也无法入眠,便拿出叶灵纹给我的那块玉佩细细端详,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一晚安然度过,第二天天还没亮,一直少言寡语的汪海洋早早就起来,催促大家上路,又是骑马走了一天的路,随着越来越靠近山区,周围越来越荒凉,举目望去光秃秃的高山上一棵树也没有,死气沉沉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连马也无路可走了,前方的地势越来越陡峭,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就在我的身边。我们于是弃了马,一人背起一个大背包,跟着张建德往群山深处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