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还真没考虑过海州大学。
也不是看不起本地的大学,实际上在永汉共和国,海州大学属于在全国范围内排在前十的重点高校。尤其是海州大学属于省部共建的学校,既能从京州部位拿到扶持资金,地方财政也有支持,学风也很严谨。
加上海州的经济发展也不错,属于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型城市。对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学子来说,海州大学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对于宁清来说海州大学还不够,这涉及到一个人们对名校认可度的问题。宁清想做的事情需要社会更高的认可度,尤其是当对于个人进行包装的时候,top1的大学显然比top10的大学更有噱头。
这跟学校的学风、师资力量、实验室环境等等都没关系,就是一个社会主流认可度的问题。
哪怕top1的学校曝出再多让人无法理解让人诟病的新闻,但只要无数学子跟家长依然为能考上这所学校为荣,世界知名公司还是认可这所学校毕业生的质量,这所学校就依然是顶级高校。不会因为争议跟诟病,而减弱丝毫吸引力。
恰好名校光环是在进行人设包装时成本最低的。
如果有机会能上京汉大学或者自清大学,宁清是肯定不会考虑海州大学的。
所以面对章卓岩直白的邀请,宁清果断选择了婉拒:“谢谢章哥了,不过我对钻研数学其实没太大兴趣。”
“你那么有天赋竟然对数学没兴趣?”
章卓岩愕然,盯着宁清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用争辩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数学是这个世界最浪漫,最美妙的学科,想想看吧,一个绘图软件搭配方程式,就能表达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图案、二维的、三维的、高维的……失去了数学,这个世界将毫无美感可言!怎么会有够天赋的人对数学本身没有兴趣呢?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
章卓岩这番话说得宁清感觉背上冷汗都要渗出来了。果然不管哪个世界,沉醉于数学的人才都不太正常。
宁清对于数学的认知其实是很深刻的,可这些认知都是他用日日夜夜的苦读换来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数学对于他的理想来说太过重要,他早就放弃在数学的道路上攀登了。
尤其是跟地球发展到新时代后,由大数学家宁为总结编辑的《人工智能数学理论基础》跟宁氏空间以及宁氏分割法的提出,更是让数学这门学科抽象到了极致。天知道当时多少同学每天都是边骂边学,就因为他跟大数学家宁为同姓,他又遭受了多少本不该他承受的调侃。
当然这些话是没法跟眼前这位明显研究数学已经陷入魔怔的家伙聊的。
所以宁清只能礼貌的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我觉得数学研究走两个极端,大众课题太多重复的了,说不定选了个课题就跟人撞车了,就很麻烦。如果是小众研究课题又很难有成果,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往别的方向发展。”
“小师弟,你这样的认识就太肤浅了,这是对现代数学划分一无所知。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还在读高中,对前沿数学研究不太了解是正常的。但不要紧我可以跟你简单介绍一下。就比如导师给我选的课题,罗尼尔簇上的数点问题。
目前全世界研究这个问题的数学问题不超过十个,也就是说既可能碰到你所说的课题撞车,也不属于大众的数学问题。但那又怎么呢?我的研究方法是用群论梳理罗尼尔簇上的贝塔函数与l函数的联系来对这个问题进行论证,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情况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啊……”
宁清感觉有点崩溃。
开始他只是怀疑,但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位章师兄大概是走火入魔了。
毕竟正常人干不出抓着一个高中生,介绍自己最前沿的数学研究成果这种事情。别说高中生听不懂那些特定的名次跟各个域所代表的意义,哪怕是不同研究方向的数学家大概听了都得抓瞎。
但出于礼貌,宁清又不好打断讲在兴头上的这位数院师兄,更别提此时还是人家的主场,两人还走在海州大学的校园里,便也只能选择乖乖的听着。
直到两人走进酒店,来到付教授预定好的小包厢,这位章师兄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宁清终于不太能忍受这种持续性的精神折磨了。
“章哥,你说了这么多不如先喝口水吧。”
“没事儿,我不渴。”
“嗯,不渴也不要紧。其实我对数学也有一些见解,我能向您提出一个问题吗?”
“当然啊!放心吧,宁清,虽然我在数学这条神圣的道路上也还是个门外汉,但一般的数学问题我都能给你指导。”
“那太好了,你可能知道我参加数学建模竞赛,就是因为喜欢计算机嘛,所以这个数学问题其实也是个计算机问题,就是一个简单的猜想。一个任意维度的凸体,如果用低一维的平面将这个凸体给分成均匀的两个个体,您觉得是否存在一个常数c,可以让这个凸体在被平分后至少存在一个切面的面积是大于这个常数c的。
对了,这个面并一定需要是平面的,也可以是曲面的。这个问题的意义在于,你想象一下如果这个凸体是一个瓶子,里面有气体分子在做随机运动。如果证明了没有这个常数,就说明这个凸体在高维度可以是任意结构的,比如像杠铃一样两边大,中间可以是无限细的,这就决定了气体分子在做随机运动的时候很难从一边抵达另一边。
但如果证明了有这个常数c,就证明了这个凸体不可能出现极端结构。那么气体分子将更容易在整个凸体内运动。所以解决了这个问题,将对计算机随机行走算法有极为现实的意义。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好久,只有一些比较浅显的认识。请章师兄帮我解惑。”
宁清顺手拿起服务员留在餐桌上用于点餐的纸笔随手画出了张草图,并留下关键信息,然后一脸诚恳的看向终于安静下来的章师兄,心里狠狠的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