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画扇开屏,似是评书惊堂木!
循光掠影,折扇如翼,一记青色冷辉轻吀。
回顾人群中,一人衣冠丹丘,面如玉石,抬手一扬折扇,轻拍肩膀好似个妙算术士。
嗬——
空爆光流,宛若银丝挽带,随着一声泉水清吟席卷而来,
冲向平安的奴仆,被突如其来的灵威冲荡的,碰撞几下后站稳身形。
“谁!”
恶眼寻看,没有发现什么后,他们挠了挠脑袋,猛地转身又朝着平安拳脚相合。
只能细听,合扇一响。
那人反手仆扇,隐匿在人群之中。
那两抹吊梢眉下,笑眼眯成了一个缝,好似看清悬殊来准备欣赏一番。
铛!
指尖划动血杀之影,迅疾如烽火雷击,荡起一圈气浪涟漪。
呼吸之间,平安背身而立,只见那几个奴仆虽然血肉翻飞,但一动一动的往后撤,看着并未伤及命门。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平安若无其事地拉起如意的手,慢慢地走出人群,毫不理会身后哀嚎。
当然,还有一些叫好的人,混在其中连连拍手。
“歪!”刘安吉低声叫喊,半卧在地又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
“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啊!”那几个奴仆捂着满身的伤口,两只手无处安放,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星星,甚至还觉得身体就像被吸干似的发虚。
“嘁!”
看热闹的人群轰散而去,那个手执折扇的人哑然轻笑,“有趣,有趣!”
万千烟火,行人归处。
平安揣起如意的手,清然若冰的脸上浮起微笑。
虽然不知为什么笑,但是或许今天的夜色很美,看不清的真切的美。
如意看着平安怀中的东西,翘着脚尖拿出两块豆花的糕点,“哥哥一个,如意一个!”
“啊,一口吃掉!”
平安愣了愣,如意好像有点恍然,缩了缩捏着糕点的手指。
咂摸几下嘴巴,平安迅速地张口吃掉。
“嗯哏~”
……
歌评话歌,浮生若梦。
平安如意莽撞地跳脱了这一城的风色,转眼间便回到宅邸房中。
暖炉的火热,本就温暖,走动了许久也是乏了。
如意睡眼低垂,依偎在平安身边,平安就给她掖好被角,轻轻拍打她的脊背。
喃喃的细语,起起伏伏,跃动着不一样的音韵。
不知怎样的梦,也被收藏其中。
苍白枯枝,化作画皮瘦骨。
幽冥漩涡,黑潭倒影……
平安沉寂在梦中,多少已经熟稔,感受精神的枯寂与寒凉,早已泛不起一丝可悲的挣扎。
但是,心底深处看见的,那萤火般的光点。
闪耀,温暖而又热烈。
那么的毫无缘由,不知来处。
“奇怪!”
皇宫紫蔚府,牌匾阙檐,雅阁香炉,萦绕伏案纸笔。
吴衡章貌观似鹳,着就一身纹银素衣,手指翻动数点民籍和名单。
“这次云巅大会,参赛人员编排……”
“当真奇怪……”
日月流转,黑白交接。
屋外的强风,一下子划开窗户。
平安捂了捂发热的额头,感觉昨天的光亮模糊成了一团。
如意贴心地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轻轻捋了捋了衣服的褶皱。
吱——
平安继续按照往常的路线,慢慢守着排好的公务。
姚栖宫临近的,是一座豪华的阁楼小苑!
微微起冰的水潭,一撮喜奎红荆种在两旁,小桥涓涓流水环视角亭。
秀气的雕刻假山,散落的青石块胡乱地堆在松芓草铺,无序中的轮廓宛然是娉婷类卿的女子。
红荆双手拄在三层阁楼的窗口,素面淡眉没精打采,呆呆地望着远方白皑皑的霜叶林。
平安静静在宫墙间走过,楼上的红荆身体一怔,眸转如水釉悠然。
“哥……”
暗叹一口气,红荆不太开心地踢了踢墙边。
但转念一想,她又裹上貂绒白袄,活像一只白球般飞奔下了楼。
铛铛铛!
脚步叩击楼梯板,听上去就十分轻巧欢快。
到了楼下,她怯手怯脚地趴到门口,看着路过宫门口几尺之远的平安。
娇嫩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一步两步,红荆摆着白皙的手,一下子就直接扑了上去。
平安被猛然间的拥抱,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他一听声响,就晓得后面有人,更何况这一丝熟悉的花香味。
想着想着,他转身一绕,提住她的后脊衣边。
红荆双臂垂下,显然没了兴致,慢慢扭身回头,哀怨的小表情不知道有多讨喜。
“公主殿下,臣还有事!”
“正在当值,外面冷,还是待在屋里比较好!”
“况且公主待字闺中,如此与我玩闹!”
“别人瞧见,怕是要耽误了公主的清誉。”
“毕竟流言蜚语,总是最伤人!”
说着,平安放开了红荆,红荆双手垂下,眉头绛点,看上去心情很是低落。
这时,女婢察觉公主不在房内,也跟着跑了出来。
看着这幅场景,她指着平安结结巴巴地说道,“大胆,竟然还敢来招惹公主!”
——
“知道了!知道了!”
“哎~”
红荆转身给了平安一脚,然后被愁眉苦脸的女婢拉着,立马回到了小苑内。
平安撇起嘴角苦笑着,无奈地摇了几下头,继续沿着巡查的路线走去。
偌大的宫廷,细细的长道,人行寂寥空荡,显得没有几分富贵宫廷的生气。
若是仰头,高高的城墙,越看越像是丘壑。
“嘶——”
奇异的怪声音,淅淅索索,在围墙之内响起,震的脉搏让人感到十分惶恐。
若隐若现的黑雾,好似棉花般交融在空气中。
虽说常人难以察觉,但是平安心脏敏锐地感知到一丝异样。
蒲河流光,如叶脉伸展涣散。
赫然,极昼煞白,法相大阵,三聚光柱巍然耀天。
光芒归处,一片好似海市蜃楼。
近靠宫廷的大山祭坛,阁间高垒如圆筒梯田,中间巨鼓样式的玄铁石台刻纹曲绕。
光尘涟漪,游若柳絮因风而起。
“星珠错落耀,月宇参差虚。”
平安轻阖双眸,漠然冷笑,步履缓缓地走在宫闱之间。
“萧萧风兮,是为君故,沉吟至今!”
咚咚咚!
台楼之上,垂吊的洪钟震响,
转眼间,就到了轮值的时间。
平安顺着安排,坐在了宫中安排的厢房里,凭着感觉勾选黄纸文稿的查岗记录。
这时,申丰唐推门而入,手持一枚通灵玉,放在桌案上,拍着平安的肩膀说道。
“小子,这是云巅盛事的敲门之玉!”
“去试一试,争个牌面!”
“虽说血术秘法是为自传的顶级灵法,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还是要试试其他的机会!”
“毕竟青壮之年夭折,实在叹惋,听说反噬还与黑月赤鬼相似!”
“所以——”
平安拱手应谢,“多谢申统领知会,心意如此,也是十分恩重,臣下却之不恭。”
申丰唐接着又道:“此事不必挂记,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况且修灵之事,最重个人领悟!”
“对于某些人来说,就算是进入道门,生命的桎梏犹如天堑!”
“往往,十年数以日计!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落了山!”
说着,申丰唐语气深重,缓缓走出门去。
通灵玉黄脂璞玉,大小一掌足以攥握,刻着专属的独一无二的花纹。
平安捏着,灰眸闪过一丝光亮。
漠然静坐间,他沉默地出神了许久。
等到玉磬刻音,他忽然回神,起身走出皇宫轮值坊。
当走过小苑,平安走着就能感受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只见阁楼窗台,红荆一会儿捧着双颊眺望,一会儿颔首低看,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回家的街口处,平安沿着熟悉的路线走着,嘈杂的声音渐渐传来。
“孰强孰弱,马上就能见分晓!”
“你若是输了,云巅盛事也不必参加!”
“谁怕谁,就凭你,口出狂言!”
“早看你不顺眼了,打就打,谁怂谁孙子!”
“来啊!”
“来啊!”
街巷交接,岔路街口正好有一大片的空余。
一群人围作一团,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灵者正是血气方刚,不知怎么就要决斗一番。
他们铺设一道简易的圆形灵障,没说几句话就要开始打斗。
“方青,应该能赢!”
“王千启,看着能赢!”
“两人旗鼓相当,看着应该不相上下!”
“我觉得,执法堂巡逻队,更胜一筹!”
“那咱就赌,来人前能不能分个高下。”
平安侧耳细听,本想绕路,但是灵障骤然破碎。
人群散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冲向街巷卷起一层沙尘。
短刀长勾,玄青光芒碰撞,器武术法看是十分相似。
动作气势,约莫还有点像混混打架。
两人余威不止,平安飘然抬手间,罡风正起,血刺漩涡凝起化作鳞刺血盾。
光晕回汐,音荡连震。
霎时,两人弹开飞出数十尺,被震得晕头转向。
“执法视察,禁止私下斗殴!”
不一会,身着钢胄的巡查队,就赶了过来,马上提起那两个人。
“扰乱治安,影响民生!”
“若再犯,罚之,绝不留情!”
听着,众人蓦然无声。
此时,无人暗处,两个人影走过短巷小道。
酒馆阁楼,趴在窗边的几个看热闹的也败兴离去,接着落座,拉着三五好友喝酒作乐。
一目窗前,折扇摇帘,细问其声,流音似萧。
“当真有趣!”
当众人逐渐散开,寻摸四顾,想起什么转眼一看。
呼——
平安步捻生风,燃香一息,就走到街头拐角隐没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