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承浩的事毕,明月也该离开淮京市了。
要知道她在淮京的这些日子里,教授可是天天都在发消息催她回去,据说是上面派了人下来,都在等她做的核技术检测实验汇报。
哪怕舒明玉她们再不舍,这一回还是将明月顺利的送上了飞机。
明月回了京都后,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整个人忙得都快忘乎所以了。
而淮京那边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近来淮京上流圈子里出了三件大事。
一来,赵家的小儿子被舒家的太太为了个私生女,给送进了监狱还判了死刑,赵舒两家彻底决裂,商场上也开始争锋相对。
二来,舒太太居然提出要和舒先生离婚,舒唐两家属于商业联姻,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分开的,两人之间闹得沸沸扬扬,惹得舒氏集团的股票也跟着动荡。
三来,手上捏着舒氏集团三分之二单子的舒家大小姐舒明玉,居然在这种时候抛弃了舒氏集团,带着她最熟悉的舒氏年轻班底另起炉灶,给了舒氏集团沉重一击。
曾经淮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舒家,一夕之间就有了大厦将倾的危机。
“舒明玉,你怎么能、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舒氏集团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心血,你这是数典忘祖,是大不孝。”舒父找来了舒明玉新开的公司,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怒吼。
舒明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还颇有闲情逸趣的在五人小群里发着消息。
作为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人,舒明玉心里比谁都清楚,舒氏这艘百年老船上早就漏洞百出,一直待在上面,迟早会船毁人亡。
只有把老船的部件拆了组成新的船,才能走得更远也更加安全,所以她带着舒氏最新鲜也最干净的血液离开,这才是上上之策。
当然这些事情,舒明玉并不想向舒父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舒父被无视,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他铁青着脸,愤怒得声音都在发颤:“好啊好啊,你现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这个当爸的是管不住你了。既然这样,你也别怪我无情,我这就回去立遗嘱,以后我的东西你是一分钱别想拿到。”
舒明玉这才抬眼看他,冷笑一声说:“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稀罕你手里那三瓜两枣么?”
谁不知道舒氏集团的大头,都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而她用在舒氏集团积攒下来的人脉和资源,打造了属于她的商业王国,建立了这个叫做‘愉悦’的新公司。
愉悦取自明玉和明月的后两字谐音,同样也夹杂着她离开舒氏集团的心情。
愉悦才刚刚一成立,就抢走了舒氏集团百分之八十的单子,舒氏的股票几乎呈现断崖式下跌,股东们更是人人自危纷纷抛售手中的股份,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舒氏只有破产清算一个结局。
而到那时,身为舒氏集团法人代表的舒父,手里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欠下一大笔外债都算他的运气好。
这个事情,舒父清楚,舒明玉心里同样清楚。
其实今天舒父过来,本来是来求舒明玉放舒氏一马的,只是他开不了这个口。
舒父满脸涨得通红,屈辱和愤怒的心情,把他牢牢的钉在那里。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从来都拿捏不了这个女儿,而她也确实非常优秀。
舒明玉看着舒父嘴唇上下哆嗦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心理几乎毫无波动。
对于这个半路来的父亲,她曾经也期待过,也幻想过父女情深,可惜……
他并不稀罕她这个女儿,那她便也不再在意他这个父亲。
毕竟谁又会对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陌生人,抱有怜悯之心呢?
她才不是圣母。
舒明玉从椅子上站起身,光从她的侧面照过来,替她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光,衬着她的肤色雪白如玉,再加上她顾盼生辉的面容,让舒父都不由得为之一愣,恍惚间才想起来,这个女儿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而已,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她。
可偏偏就是这个女孩儿,用着最冷漠的声音告诉他:“舒先生,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舒父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瞳孔在一瞬间蓦地放大。
只是面对着舒明玉冷清的目光,他的面色变幻不定。
一步错,步步错,他早就一败涂地了。
半响后,他颓然地垂下了头,声音沙哑地说:
“求你,放过舒氏……”
“好。”舒明玉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取了精华自然要弃了糟粕,没得将那艘破船全然接收的道理。
所以她原本就没想继续折腾舒氏这个烂摊子,她那些话不过就是故意刁难舒父罢了。
只是见着他就这么求饶,她又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当初她以为是无所不能的父亲,终究是个无能的普通男人罢了。
而舒父听到她居然答应了,也霎时一愣。
舒父以己度人,只觉得此时的舒氏就像是小孩抱着金砖,随便来个有能力的大人都能抢了去,若是他站在舒明玉的位置上,他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所以,她是还顾忌着父女之情?
舒父这么想着,心蓦地柔软了几分,终究是他和唐容云对不起这个女儿。
想着最近唐容云闹着要离婚,舒父也就多嘴问了一句:“明玉,我和你妈要是离婚了,你想跟谁?”
舒明玉宛如看傻子一般瞥了他一眼,早在她成年以后,她就把户口从舒家迁了出去。
跟谁?笑话,她谁也不跟,自己一个人一个户口。
舒明玉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似笑非笑地开口:“舒先生,慢走不送。”
舒父的脸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最后颇为狼狈地低下头走了。
离开了愉悦以后,舒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特意回了一趟舒家别墅,让守着别墅的管家找来了户口本。
等打开户口本过后,舒父神色怔怔地看着没了舒明玉的那页,总算是明白了她之前的眼神。
原来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就离开了这个家。
他迟来的关心,终究是晚了。
而且他是真的关心这个女儿么?
舒父自嘲地笑了笑,商人逐利,他分明就是看中了这个女儿身上的另外一种价值,以及她背后的愉悦。
只可惜,她一直都是那么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