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匪兵们经历过很多的事情,早就修炼出一双看人很准的火眼金睛。
只瞧着面前这些孩子的神色和做派,他们就能了解这些孩子的大致性格。
没多时,他们就按着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性格,或是曾经提过一嘴的想法,选出了十三位符合条件的孩子。
这十三个孩子有男有女,年龄亦是参差不齐,倒是都有一双充满坚韧的明亮眸子。
明月没有插手选人的环节,倒是在匪兵们选好了孩子后,她让人将那些孩子带下去安置了。
这还只是破庙这边选的人,一会儿明月他们还要转场去好几个地方看孩子呢!
周主将等人知道了明月他们这般行为,其实是为那些死去的匪兵养义子义女延续香火后,心里是颇为感慨与动容。
人死如灯灭,行军打仗总是免不了面对死亡,可绝大多数的士兵死了就死了,连个惦记他的人都不复存在。
哪像明月和这些匪兵,还替那些死去的人做这么多事情,他们虽然死了,可日后也依旧会有人用着他们的姓,延续他们的生命,一直惦记着他们。
这被同样是从小兵出身的周主将等人看在眼里,便更加的佩服和推崇明月的为人了。
等明月他们去了四五个地方,收养了五六十个孩子后,明月心里倏地生出了个念头来。
或许,这世上可以多一种叫做‘育婴堂’的地方,专门用来收养那些孤儿。
不过这会儿终于忙空了,明月和周主将等人坐在了酒楼里,她还欠他一顿酒,也该了了。
而且周主将被封作了镇远大将军,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京都去到康勇关那边,日后会一直镇守在康勇关这等险关,两人怕是很难再会有时间相见了。
“军师,哦不,现在该称呼你一句御史大人了,”周主将冲着明月挤挤眼,略带几分调侃地道:“御史大人,其实周某今日特意找上你,也是受人所托。”
明月笑得一脸促狭,同样拿话打趣他:“镇远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将军的事情定是正事,宋某怎么也得想方设法替将军如愿才是。”
周主将轻咳一声,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咳咳,军师你就别笑话我了,其实这回我是替我那脸皮薄的老友张主薄,特意来向你讨个话的。”
张主薄此人,明月还真有些印象。
那张主薄就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人,之前他被人劝酒时,明月看他才喝了两杯就脸红得惊人,便想起了曾经听过有些人不能喝酒、强行喝会死人的事情,就好心的开口替他喝了几杯。
结果从此往后张主薄每每见了她都红脸,她这才惊觉他可能本身就是个容易脸红的人。
说起来这回军中的将士基本上都升了级,张主薄似乎是留在了京都,如今在户部入了职,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过明月怎么也不觉得张主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便有些疑惑地看着周主将道:“哦?张主薄找我有什么事?”
周主将面色越发的不自在了,嘴巴张了好几下,愣是没吐出下一句。
只因为明月出门方便为主,直到现在还是以一身男装示人,周主将又是替自己的兄弟言求娶之事,对着这样的明月,总有一种对着男子的感觉,委实是难以开口。
明月见状,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张主薄的事情很为难。
她很讲义气地说:“周主将,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只要是不违反道德和律法,我能帮肯定帮。”
“倒是也没那么严重,”周主将移开了眸子不看明月,总算是把那股子违和感给忽视了,也终于把后面那句话说了出来:“就是张主薄想让我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啊?”明月双眼微睁,却是霎时傻了眼了。
话一出口,周主将便找回了撮合二人的意识,越说越是顺口:“军师你早晚都要嫁人,你的性子又强硬,要是嫁给旁人,旁人未必能容忍你。可老张的为人我知道,那就是个面薄心软好拿捏的。军师你若是嫁给了他,那必然是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依我看你们二人,那就是天作之合,最是适合不过了。”
明月这才明白过来,周主将今儿个原来是来当‘媒婆’的。
她心里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大抵是这世道对于女子的偏见,总认为女子迟早都会嫁人,也必须嫁人,即便是明月这般强横的人,只要她是个女子就也不例外。
不过,“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并没有嫁人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明月摇摇头,坚定地说。
周主将愣了愣:“不嫁人?怎么能不嫁人呢?”
明月反问他:“我为何又必须要嫁人?”
周主将毫不犹豫地道:“女子本就该嫁人,日后才能有所依。”
明月笑了,一脸狂妄地说:“那我就更不该嫁人了,而是养几个男宠玩玩就好,毕竟以我的身份,能让我依靠的男人寥寥无几。”
周主将听得瞪大了眼,可转念一想,军师说得还真是半点没错,以她的能耐嫁人反而是束缚,不嫁人反而想怎么玩就怎么…啊呸,他在想什么啊?他明明是来当说客的啊!
周主将努力说服明月:“可嫁人也是有个伴,日后老了也好有人陪着,再生个孩子将来去了地底下,逢年过节也好有个人烧纸啊!”
明月宛如看傻子般看他:“我成天忙都忙不过来了,找个伴做什么?给我增添麻烦和负担么?还有生孩子?我刚刚才收养了几十个孩子,日后怎么可能还缺人烧纸,只怕是去了地底下了,那银票是用都用不完。”
周主将张了张嘴,发现她说得还真是太对了,他丝毫没办法反驳。
于是这次的说媒,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明月甚至还从周主将这次的说媒中受到了启发,很快就找人将自己的不婚言论给散布了出去。
主要就是阐述了以下三点:一她有权有势不缺男人,二她收养了许多孩子、也不缺孩子,三她真的很忙,男人对于她是负担。
且不论张主薄得知了这事后,整个人是如何的失魂落魄。
一路从吴国流浪到宋国京都的江云起,听到了这些传言,心里却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阿月定然是还忘不了他,所以才不愿意接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