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很快就有小姐反应过来，高声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先前云小姐还把柳筞的妹妹，带去容小姐的赏花宴上？”

    这问题，也在明月的意料之中。

    “因为我不想嫁人，”随着这语破天惊的话一出，周围的小姐都瞪大了眼睛，明月的声音蓦地低了几分，“因为我不想被当作维持两家交好的工具，因为我不想困在后院与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因为我不想将后半生交给男人做决定，不想母凭子贵，不想争谁主中馈……”

    在一群小姐惊诧莫名的眼神中，她勾起苦涩的笑容：“我曾以为抹黑自己的名声，就能解决嫁人的问题，最后却发现那只会让爱我的亲人受伤，所以如今我不再准备犯傻了。”

    礼部尚书的女儿周琼芳皱紧了眉头，有些狐疑地道：“可云丞相与夫人向来恩爱，后院更是只是丞相夫人一人，云小姐又为何会生出不嫁如此可怕的念头？”

    其他人也不由得跟着点头。

    相比于其他官员后院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一大堆，云丞相的后院是出了名的干净，子嗣也尽是丞相夫人所出，云明月更是出了名的受宠，是淮京许多小姐羡慕嫉妒的对象啊。

    “正是因为有我爹珠玉在前，所以我才更觉得嫁人可怕啊。”明月仰起下巴，理直气壮地道：“即便是我爹那么疼我，也会规定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更何况是其他人？而且我之前去崇州的舅舅家，看到以前最爱笑的二表姐嫁人后，因姐夫宠爱妾室便整日以泪洗面，舅母竟然还劝她说以后有了孩子便好了。难不成有了孩子就能改变姐夫？不，只是有了孩子后，表姐便可以将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了，这样的人生想想都觉得可怕呢。”

    其他小姐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因为她们府中的母亲的人生，便是明月嘴里那位表姐所经历的。

    女人如花，花期也只有那么几年，她们作为当家主母的，要大度要包容要宽厚，不仅不能吃醋，还要主动替丈夫纳美貌的女子进府，这样才能收拢住丈夫的心。

    只要将来继承家业的人是她们的孩子，那么她们就能继续做雍容华贵的官家夫人，即便年老色衰，她们依旧是后院里笑到最后的赢家。

    这样的人生可怕吗？众多小姐觉得十分寻常啊。

    冯凌凌嗤笑一声：“云明月你傻啦？不嫁人？你在说什么蠢话？以后云家都是你哥哥们的，你的嫂嫂们可容不得一个不嫁人的小姑子，你的侄子侄女们更不会想要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姑。”

    “那我为什么要赖在云家？”明月眼睛澄澈明亮，十分自然地道：“我会自己赚银子，找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修一所自己喜欢的院子，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冯凌凌有些失神地望着她，下意识地跟着喃喃：“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吗？”

    周琼芳却是不赞同地摇头：“商人轻贱，女人又怎可抛头露面去行商？”

    明月淡然陈述自己的观点：“我倒是觉得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没有什么轻不轻贱的。”

    祖上靠着花银子捐官起家，向来被众多小姐低看一头的霍小姐，眸子一亮，高声附和说：“是啊，都是凭本事吃饭，哪有什么轻贱的？”

    周琼芳眉目淡淡，“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对我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霍小姐也难得理据力争：“老祖宗的话又不一定全是对的，我觉得商人低贱就是错的，不信你问问大家？”

    其他小姐互相看一眼，见着也没热闹可看了，又都不想搅和这趟浑水，就个个都开口说家中有事，要先离开了。

    明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不多留她们。

    没多时，整个雅间就只剩下明月和霍小姐，还有不知为何没走的冯凌凌。

    明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嗯，其实她接下来还有安排来着，这二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小姐看到明月的眼神，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问道：“云姐姐，你当真觉得行商坐贾不会低人一等吗？”

    明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做什么都不会低人一等。”

    霍小姐又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问：“那你日后若是真想开铺子的话，就来找我吧，我求哥哥给你价格低一些的铺面。”

    明月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霍家主支虽然已经有人入朝堂了，可分支依旧在行商，如今依旧是淮京的豪富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明月看霍小姐的眼神霎时亲近了些，伸出手与其击掌“那一言为定。”

    霍小姐也面带笑容地伸出手：“一言为定。”

    这下子话说完了，霍小姐才满意地离开了。

    明月这才看向冯凌凌，不客气地拍了拍桌子：“喂，冯小姐，还不走吗？”

    冯凌凌蓦地看向她，语气幽幽地说：“云明月，我不想入宫当太子侧妃，我想当女将军。”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明月被口水给呛住了，一边咳嗽一边问她。

    “不行吗？明明我的骑射功夫比哥哥们都要好，教我们骑马的武师傅每次都夸我呢！而且我的力气也比他们大，梅花桩比他们蹲得久，马步也比他们扎得稳，为什么他们就能进军营子从父业，我却要入宫当太子侧妃？”

    冯凌凌越说越气，一巴掌拍桌上立马就在桌上留下个手掌印。

    明月咽了咽口水，突然庆幸以往原主和冯凌凌都只是口头上的不对付。

    不过…“你为什么想当女将军？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真刀实枪，你就不怕吗？”明月问她。

    “我又不是没上过战场，以前跟着爹爹在驻地的时候，有一回有遇到倭寇来城中抢劫，我一个人杀了七个倭寇呢！”冯凌凌略带了些骄傲和回味，想了想又说：“其实也不是非得要当将军，我只是喜欢那种守卫者的感觉，我只是想要保护大家，而且我本来就有那种能力，哎呀，你懂不懂啊，就是那种感觉……”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