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顾导只是遇到寻常的小危险,明月也就只作不知,全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可偏偏……竟是和那道血雾卦象重合了。
明月心里叹息一声,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地起身出了竹屋。
只是节目组的监控便又成了问题,明月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可以瞬间察觉出所有监控的位置。
她倒是可以一一卜算出来,可顾导那边的情况,怕是容不得她这般耽搁了。
明月苦笑一声,她可能要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回了。
而且后续发展也有些麻烦呢,可能还会招惹上特殊部门,除非是事有转机……
唉,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月手上一直摆弄着三枚铜钱,脚下不停地朝着山下走去。
此时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整座凤鸣山陷入了一团漆黑,并且山上没有任何生灵的鸣叫声,就连风都仿佛停止了,静谧得有些诡异。
夜路到底是不好走,特别是天色很暗的夜路,这下去的岔路也实在是太多了,顾导早就不知道到底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了?
最开始他是凭着那股子火气冲动下山,可这会儿他是想回去也不识路,想下山也不认路,只能破罐子破摔,凭着记忆往下面乱走了。
当然继续选择往下面走,最大的原因是他抛不下面子。
“真是晦气,今天这是什么鬼天气?天色怎么这么黑,连指南针都用不了。哎,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跟那干猴子学,选个头灯了。”顾导一边喃喃着,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回想:今天上来到底是走了哪个岔口?对了,现在这是第几个岔口来着?
可他想来想去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这座山太绕了,岔口太多了,他根本就记不住那么多。
于是他越走下去便越是来气,心口犹如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有人生气时责怪自己,有人生气却是喜欢迁怒,而顾导便是后者。
当顾导下台阶的时候脚滑了,一下子摔下了坡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恼火,骂骂咧咧道:“仗着自己会点小把戏,就一点圈子里的规矩都不守,不知道尊重前辈,不知道顺着台阶下,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火,离了这节目也早晚得糊。”
此时的他早就忘了,之前他还觉得明月迟早会红,还做过和她打好关系的打算。
虽然顾导没有指名道姓,可话里说的是谁很是明显。
这时守在屏幕前的张导摇了摇头,虽然因为天气原因,他看不清顾导脸上的表情,可是顾导的声音却十分清晰。
张导颇为瞧不起这位同行的举动,冷笑一声:“顾克行这样,实在是没风度啊!”
倒是有工作人员询问了一句:“张导,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接一下顾导啊?万一他遇上什么危险了,对咱们节目组的影响不大好吧?”
张导朝着另外一个分屏扬了扬下巴:“喏,已经有人去美救狗熊了。”
不过张导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秦明月是怎么知道顾克行下山了?
他很肯定顾克行离开的时候,秦明月并没有任何察觉,更何况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还直接就下山了,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但很快张导又摇了摇头,算了,管它那么多呢!这段倒是可以剪辑一下放网上做花絮,就全当是卖秦明月一个面子。
毕竟他那堂弟可是说了,准备将秦明月往华庭一姐的方向培养,他提前和她交个好是准没错的,说不准将来还能把人请来再当特邀嘉宾。
至于顾克行这老货,真是越老越活不明白了,亏得他之前同意他进节目组,还想着拉他一把,现在看来这老货是真帮不得,越帮越是仇。
张导心里腹诽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看时间才发现,这都快十一点了。
他站起了身来,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先盯着,我这就回了,有什么事情就跟我电话联系。”
工作人员自然是答应得好好的,做他们这一行就这样,守夜是家常便饭的事,毕竟高薪资待遇也好嘛,而且到时间了会有人跟他们换班。
张导回去睡大觉去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是继续盯着屏幕。
而顾导在漫长的黑夜中,终于发现了让他眼熟的地方了。
虽然这里的藤蔓没了,就剩下一块大长圆石头,可顾导依旧是一下子就记起了这是哪儿。
这就是那个让秦明月大出风头的藤蔓地,他忍了很久的怒火,长了水泡刺痛的脚底板,在黑夜中前行的恐慌,摔了三次被磨破的手掌心,都在此时此刻通通地爆发了出来。
他似乎是将这石头当作了某个人,对着那块石头就是一脚猛蹬了上去,一脚又一脚,边踢边骂:“我让你出风头,我让你不懂规矩,我让你侮辱人,我让你给脸不要……”
他内心的愤懑不平积郁已久,这会儿全都毫无保留地变成了行动。
然而在漆黑的夜色中,在怒火填胸的心情下,顾导并没有发现脚下石头上的纹路,在缓缓颤动着,那动静由小逐渐变大。
他脚下的动作不停,嘴里仍旧是在骂:“你这辈子就是个糊咖,红不起来的命……”
这时突然有巨大的轰鸣声在不远处响起,那条错误的山道猛然崩塌,整座山就如同发生了大地震一般,开始剧烈地摇晃着。
顾导连忙扶住了面前的大石头,人还有些懵,这是地震了?
遮住月亮的云层被一阵风吹散,月光终于照射大地,顾导抬头本是往前面响声处看去,可对上眼的却是一颗如同脑袋大小的红眼珠。
这颗红眼珠就在他扶住的大石头上,恰好和他的目光呈平行状态,由于石头是墨青色带着些纹路的,就愈发将这颗红眼珠衬得明显了,连竖型瞳孔里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导的脸色瞬间煞白,两只眼睛瞪地极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双腿抖动得难以站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瘫倒在地。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他连忙慌乱地攥紧了拳头,手指狠狠地刺进了手心肉里,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怪,怪物物,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