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日。

    叶凌霜不需上班打卡。

    可她还是去了。

    她去公司并非为了打卡。

    而是想看看东方祥琪回来了没有。

    她一直以为林薇娅是和东方祥祺在一起的，林薇娅都回来了，东方祥祺也应该回来了吧。

    她要到公司证实一下。

    金风拂面，即便不是海风，也让人感到凉飕飕的。

    毕竟进入中秋了。

    早上的气温比午时低了许多。

    街上行人穿上夹克了。

    个别女孩爱美，穿着纱裙出来招遥，也并非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只是没人注意里面的肉色打底裤是她们绝佳的保暖神器。

    叶凌霜依旧是白衬衫蓝色牛仔裤，温度的变化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身上一直暖暖的。

    行政办公室有值班的。

    叶凌霜到门前还是犹豫了。

    问与不问意义并不大。

    林薇娅都回来了，即使她今天不来公司，明天肯定会上班的。

    她会向属下说一说这段时间的工作，自然会提起东方经理。

    东方经理是回了，还是未归，也就知道了。

    打算敲门的手，举起来，终于又放下。

    叶凌霜离开一楼，上了二楼，先回了业务办公室。

    刘莎没来。

    她去柳姐服装店试衣服去了。

    若大办公室，只有叶凌霜一个人。

    办公室空了很久了，出差的业务员们还没有人回来。

    叶凌霜突然想笑。

    不知明天林薇娅的会怎么开，听众只有她和刘莎。

    难道林薇娅会给她和刘莎做个工作汇报？

    这种可能性不可能有。

    令叶凌霜感到怪异的是，销售二部三部的业务员也不见回来，这两个部门主管也出差了，同样没回来。

    最起码周五到公司打卡的时候没见到他们。

    也许林薇娅是个例。

    极有可能东方经理没和她在一起，或者说，东方祥祺还没有回来。

    叶凌霜自我推理一番，泄了气。

    兴冲冲而来，要扫兴而归。

    她打算走了。

    刚一起身，听到一声叹息。

    “唉！”

    声音很轻，再轻的声音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叹息声来自三楼。

    叶凌霜心里一阵狂喜。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东方祥祺！

    仅凭这一声叹息，叶凌霜笃定就是东方经理无疑。

    她快步跑向三楼。

    经过林薇娅的办公室，还是放轻了脚步。

    仔细聆听，她办公室没人。

    经理办公室只有一人。

    叶凌霜心跳得厉害。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是否烫手。

    还好，不怎么烫，但肯定红了。

    拍拍胸，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有点像演员出场前给自己加油。

    叶凌霜终于敲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

    随声而进。

    东方祥祺独自坐在沙发上。

    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灰色领带拽松了，垂在胸前。

    额头挂着几滴汗珠。

    没开空调，屋子里并不热。

    他这个样子令叶凌霜大为不解。

    她从未见过东方祥祺如此随意过，何时见到他，都是西装笔挺，衬衣干净整洁，领带领结打得规规矩矩。

    茶几上的红酒杯，杯里有酒，瓶中酒半。

    东方祥褀手上夹着烟，烟雾潦绕。

    烟灰缸里四五个烟头。

    叶凌霜从未见过东方祥祺吸烟。

    在她所搜集的信息中，东方经理是反对吸烟的。

    公司办公室禁烟。

    有客人想吸烟，去专门的吸烟室。

    东方祥祺一反常态。

    叶凌霜莫名的心疼。

    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不知遇到了多么糟心的事，独自躲在办公室里用烟酒麻醉自己。

    “东方经理……”

    叶凌霜甫一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经理现在的状况很不堪，被自撞见，是很不礼貌的，明摆着会让经理难堪。

    东方祥祺也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不该让属下看到。

    他笑了。

    笑得有点勉强，还有点尴尬。

    一抬手，既像是跟叶凌霜打招呼，又像是制止她说下去。

    叶凌霜刚进屋，迈了一步，进去，觉得不太合适，退出，自己心又不甘。

    正当两难之际，她注意到了东方祥祺额头的汗。

    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窗前，开窗通风。

    “屋子里热，通通风吧！”

    实际屋里一点儿都不热。

    东方祥祺没有反对，边点头，边掐灭了烟。

    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衣衫，系扣，拉紧领带。

    面上依旧露出微笑。

    “今天不该上班，你怎么来了？”

    东方祥祺笑脸说话，叶凌霜第一次见，而且是跟自己说。

    叶凌霜心头鹿撞，进屋前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加速了。

    “我……我来看看东方经理。”

    是的，她就是来看他，这是她唯一的目的，看他是否出差回来了，除了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就是想尽早看他一眼。

    她很久没见到他了。

    东方祥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微笑消失了。

    永远高冷的形象又呈现了。

    “你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不该上班的日子，叶凌霜到公司来了，在没受到邀请的情况下，她到经理办公室来了，经理在屋里抽烟喝酒，她敲门进来了，东方祥祺衣衫不整，她看见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

    可她已经来了。

    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东方祥琪心里可能想到，有损自己的威严和形象。

    对于叶凌霜来说，她并没这么想。

    她以为东方经理是为工作发愁，是为公司发展忧虑，是为目前市场不景气而郁闷。

    或者还有个人原因，也许是为林薇娅。

    这一条她不敢肯定。

    她看到了林薇娅和东方祥瑞手拉手，东方祥祺不一定知道。

    看样子东方祥祺应该是昨天回来的，林薇娅大概率也是昨天，以他们的关系，这些天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说来，东方祥祺不可能是因为林薇娅而放纵自己。

    那就是因为工作。

    叶凌霜一番揣测，反倒有些失落。

    林薇娅对东方祥祺不忠，他好像还不知道，但他对她感情依旧。

    叶凌霜顿觉东方祥祺竟有些可怜了。

    “我这就走。”

    既然说她来的不是时候，潜台词有逐客的意思，叶凌霜并非不知趣，人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尽管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看来这场合不合时宜。

    打开窗，叶凌霜缓步向外走。

    此时的东方祥祺刚整完领带，刚起身。

    东方祥祺系领扣，打领带，明显表示在外人面前他很在意自己的仪表。

    叶凌霜见他额头汗珠还在，伸手抻了张茶几上的纸巾，很自然地帮他擦了。

    若是身高没有变化之前的叶凌霜，擦东方祥祺的额头，得把手举得很高，何况还隔着个茶几。

    现在的她，轻易做到了。

    她擦得很轻，但擦得很到位。

    站在这个高大男人面前，她感到很温暖，这种温暖不是抵抗寒冷的那种温暖，是内心所感。

    不由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进门前做深呼吸那样，让自己的肺尽量张大。

    男人的气息，夹杂着美酒的醇香，淡淡烟草的味道，一同吸入肺里。

    叶凌霜瞬间陶醉。

    她是第一次距离东方祥祺这么近，尽管还隔着茶几，这已是企今为止最近的接触了。

    她甚至不想呼那口气，让那混合的气体在肺里多停留片刻，一旦呼出，再难嗅到这样令人陶醉的气息了。

    东方祥祺回到他的办公桌位，坐在老板椅上。

    这口气叶凌霜真就没有呼出，相当于憋气。

    她要走了，这口气能憋多久憋多久。

    别人憋气，定会脸庞发红发胀，可叶凌霜却没有任何反应，看脸色一如平常。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这些天我不在公司，随便聊聊。”

    叶凌霜转身要走了，听到东方祥褀挽留，心里暗喜，顺势扭身坐在沙发上。

    那口气她也不憋着了，又开始自然呼吸。

    她忽然发现，自己憋气很容易，没有任何不适，应该与自己特殊体质有关，说不定能憋很久。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憋气的问题，东方祥祺愿意跟她聊天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正襟危坐，45°转头，目视东方祥祺。

    东方祥祺也如平时办公的样子，十指交叉放于办公桌上，与叶凌霜对视。

    神态自若，只是脸庞泛着微微的红光。

    酒晕尚未褪去。

    东方祥祺让聊天，叶凌霜刚好借机好好欣赏欣赏这位美男。

    平时都是远远的看，还不常看到，看到了时间也很短暂。

    今天，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不，是自己争取的机会。若不是自己赶来公司，怎么可能见到东方经理。

    “东方经理辛苦了！”

    一出口，竟是一句问候。

    叶凌霜注意力全在东方祥祺的脸上，至于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哪说起为好，便先问候一声了。

    话题还是东方经理引导的。

    “你们也辛苦。怎么想起今天到班上看我来了？我可是刚回东润市，还没回家，直接来的公司，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呢？我来的时候，公司一个人都没有，不可能有人知道我过来。”

    嗯？

    叶凌霜心下一惊。

    她倒不是惊讶于东方祥祺的问话，而是惊异于他没和林薇娅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