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爷和老伴在家里烧香拜佛了数天,才被儿女发现了他们的异状。 “楼……”韩大爷努力说服儿女,想要拔高嗓门,又怕惊来楼上的陈希,刚喊了一个字,就立马压低了声音,“……上那个女人真的不对劲!” 韩大爷一儿一女,都用怪异和担忧的眼神望着老父亲。 “楼上的女人怎么了?”韩大爷的女儿耐心问道。 韩大爷就跟开了话匣子似的,虽然还记着压低声音,可要说的话是源源不断地从嘴中涌出来。 现在烧香拜佛的可不止他们一家。小区里最近是听不到一点儿人声。还有人说呢,就是从大门到家里那点路,和家人稍微说笑几句,就突然听到后头有人阴森森地提醒他们轻一点。 “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啊。”韩大爷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她还真是鬼了啊?”韩大爷的儿子摇摇头,“这样,我上去和她说说。她可能听不得别人大声讲话,但她也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骚扰其他邻居啊。这都是正常讲话的声音。要是噪音,她怎么说都没问题。” 这么说着,他已经站起身,要往外走。 “爸,你们找居委会说过没?这事情早应该找人调解了。她要再受不了,那就搬到郊区去……” “你别、别!”韩大爷急了起来,抓住了儿子的手臂。 两父子正闹不清呢,韩家的母女也是各说各的,一时间,家里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韩大爷和老伴首先压低了音量。两个人惊恐地看向楼上天花板,屏息凝视,一点儿动作都不敢有。 他们的儿女吓了一跳。兄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来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老父母忽然间沉迷烧香拜佛,家里弄得烟气缭绕,还花了不少钱在这事情上面,又神神叨叨说楼上人家如何如何…… 不管是老年痴呆,还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传教组织,都是大事情。 兄妹两个都担忧起来,想着该怎么将父母引回正途,就听家里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韩大爷和老伴的视线也在这时候移动到了门口,像是有听到某个人的脚步声从楼上到楼下,停在他们家门口。 两个老人吓得瑟瑟发抖,紧抓住了儿女的手臂。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了几次。 韩大爷好似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来,细细的,不带任何威势,却让他恐惧到身体僵硬。 “轻一点……” 韩大爷的手一松,他儿子就走向了门口。 两个老人想要拦,可身体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叫住儿子。 韩大爷的儿子转眼就到了门口,一边招呼着,一边拉开了房门。 他看到了一个转身的背影。 仿佛是刚刚敲了门,又要走,正巧碰上了他开门,那个女人又转回头来。 韩大爷的儿子今年也有四十岁了,是儿子,也是丈夫和父亲。他也算是经历丰富,年轻的时候是混街面的,打架斗殴的事情没少做。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幡然醒悟,才改过自新。那时候,他的学业是没办法挽回了,他就认真打工,自己摸爬滚打,攒了点钱后,白手起家,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公司,管理着二、三十人。期间,他还报了成人大学,将学业捡了回来,可以说是很励志了。 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现在被一个女人无神的双眼给吓住了。 那个女人的视线像是没有焦距,扫过人的时候,如同在看什么死物。 韩大爷的儿子一时间忘了说话。 两人短暂的对视后,那个女人就继续往前走。 她进了楼梯间,上了楼,脚步声消失不见。 韩大爷松了口气,跑上前就打了儿子两下,又气又急,还低声骂了两句。 韩大爷的儿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爸,这真的不对。这人是不是吸毒的啊?还是其他什么……” “警察来过了,都把她放回来了,她吸什么毒啊?她就是……邪门……”韩大爷无奈说道。 “这不对、这不对。你和妈到我家住吧,住几天。今天就跟我回去。”韩大爷的儿子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报了警。 “哎,你这……”韩大爷没能拦住,叹着气,心底隐隐涌现一点期盼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还是韩大爷的儿子给开的门,详详细细地说了事情经过,描述了陈希的状态。 警察也不是第一次为了陈希出警了,看着韩家四个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那位陈小姐真的没吸毒,她就是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不好。” “警察同志,她真的……真的不太对啊……” “她是病人嘛。” “不是,不是那种。您上去看看,我也一起上去。上去看看。”韩大爷的儿子坚持,不顾老父母在后头拉着他。他还回头让妹妹在家里陪着父母。 “哥,你搞什么啊?”韩大爷的女儿也有些猜不透自己兄长的意思了。 她完全接受了警察的解释,现在只想着该怎么纠正父母迷信的想法。 韩大爷的儿子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只是直觉这事情很重要。 “去看看,先去看看。”他这么说着,想到的却是年少时和人斗殴的记忆。 他那时候就有种直觉,打架的事情每次都参与了,小伤不断,大伤没有。最严重的一次,也是让他幡然醒悟的那一次,就是两伙人准备了钢管、西瓜刀,要大战一场,他一个激灵,事发前就跑了。那次斗殴,他这边的兄弟、对面的敌人,伤的伤、抓的抓,没一个逃掉,就他和他拉着走的几个好兄弟躲过了一劫。 韩大爷的儿子心脏一下下搏动着,记忆和刚才见到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他严肃地看着两个民警,表明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两位民警也是照章办事,只能带着他上了楼,敲响了陈希的房门。 房门响了没两声,就听外头传来喧哗声。 韩大爷和老伴都是脸色忽青忽白。他们听了出来,这是九号楼那对搬来没多久的小夫妻又开始吵架了。 这次吵架似乎特别激烈,女人的尖叫声撕心裂肺,还有叮铃哐啷砸东西的声响。 韩大爷的儿子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就听到了一声开门声。 陈希家的房门开了。 陈希神情恍惚地从房内走出来,仿佛是没有看到面前的三个大男人,身体自动绕过了他们,往楼下走去。 “哎,陈小姐!”两个民警蒙了,急忙想叫住陈希。 韩大爷的儿子看看陈希的背影,又看看没有关闭的房门。 他心脏用力跳动了两下。 没有多想,他伸出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房间内很整洁,看起来没什么怪异之处。 韩大爷的儿子走了进去。因为楼上楼下房间格局相同,他一眼就找到了卧室。 卧室的门敞开着,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侧着身,看不见模样。他伸出被子的手露在床外。那只手很细,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颜色,让人一时辨不清男女。 床头柜上散落着药瓶和药片。放在那儿的玻璃水杯颜色浑浊。 韩大爷的儿子一步步走入房内,终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 那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在看清的瞬间,韩大爷也闻到了充斥在房内的恶臭。 他的胃液翻涌,让他无法忍受,马上冲到了房间外,干呕了好几声。 他看看追下楼的警察,想到那个他接连见了两面的女人,一股恶寒从脚底板窜出来,让他站立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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