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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打蛇随棍上:“这要是真的,那这个人真挺阴险的。”故意哼地一声冷笑,“我看他还不如大健妈。”
客姗姗的两只眼睛登时又圆了:“这也不至于吧?他不过是想替那个女学生报仇。”
客婷婷却再一次地没帮自家妹妹,而是站到我这一边:“想报仇就自己报,利用别人算什么。大健妈是被逼的,难道他利用别人也是被逼的吗?”
客姗姗嘴巴张了张,但又无言地闭紧了。
我把他们几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决定先到此为止。我可不想没找到这个人是谁,却先引起了他的警惕。
按照我们之前的安排,接下来该由周海和客婷婷看守钟庆和葛惠兰,但是客姗姗说她不想受特殊照顾。看她态度那么坚决,我们便也乐得从善如流,改成她和客婷婷留下。这两天,我和周海真没睡到什么觉,特别是周海。就算他是铁打的,一个精力充沛的周海总比疲劳过度的周海更好吧!
离开钟庆和葛惠兰的房间,周海没有急着回去,而一起先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一关上门,周海便先问我:“你看谁最可疑?”
我笑了笑。果然,周海已经知道我刚才是在有意试探。
“看不出来啊。”可是我只能给他沮丧的回答,“钟庆基本没说什么,只是表现得有点儿吃惊,有点儿失落。他知道自己在梦里杀了大健妈,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该的。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客姗姗呢,话倒是特别多,也表现得最倾向那个人,可是她本来就是一个tooyongtoosimple的小姑娘,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正常。”
“客婷婷也是一如既往的实事求是,帮理不帮亲。老实说,她对那个人的看法,基本也是我对那个人的看法。”
“还有葛惠兰。”
周海呵呵一笑:“连她你都没漏掉。”
我对这夸奖笑了一笑:“葛惠兰也没有什么反应,她甚至连眼睫毛都没动。”
周海叹了一口气:“没错,我也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个人跟咱们混到现在,搞出这么多事,人都杀死了三个,竟然还是没露一点儿马脚!这回的对手很强悍啊!”
姜玲听到这里,忽然抬头看了周海一眼。
周海微觉愕然:“弟妹,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姜玲:“也谈不上不同的意见,不过……”她斟酌了一下道,“我觉得与其说他是我们的对手,还不如说村民们才是我们的对手。”
周海和我一起愣了一下。
姜玲眉毛皱了起来,显得忧心忡忡:“自从咱们来了之后,村子里就不停地出事……特别是今晚大健妈的死。这是一个总共人口只有两百多人的村子,一下子就要办三桩丧事。”
周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很明晰:“你想说什么?”
姜玲:“至今为止,我们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这些事的,如果站在村民的立场上呢?”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口登时一沉:“他们会觉得这些灾祸都是我们造成的。”
周海登时也吃了一惊:“可是,大健妈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据……”
“没有用。”我摇头打断,“你别忘了,他们不是跟正常社会接轨的普通人。这一连串的事件,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灾星。根本不需要什么不在场证据。”
“只要一点:我们来之前,这个村子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多事,就是我们来之后,才发生了。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周海本来也不笨,马上转过了这个弯。他坐不住了,骂了一句脏话,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
姜玲的担心里也带着紧张:“上一次他们怀疑我们,就一声不吭地把我们都给锁在了小旅馆里。这一次他们要真把我们当成灾星了……”她看了看我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这也正是周海和我担心的。
周海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咬牙道:“不行了,我们不能再在这个村子里干等下去。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姜玲微微吃了一惊,虽然她也很想离开,可是:“怎么离开?我们的车都不能用了啊!”
周海:“不能用了也得走。”
我也站起来:“对,就用走的。人家爬珠穆朗玛峰不也是靠两条腿。这座小山算什么?”
姜玲点点头,但又想起钟庆和葛惠兰。
周海认为那都不是问题。钟庆都已经醒了,有人扶着他就能走。至于葛惠兰,那就让我和他轮流背吧。
“总之,”周海最后再次强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必走无疑。”
周海去告诉其他人我们的打算,便走了。我和姜玲试着补觉,但脑子里的事太多,谁也睡不着。我安慰姜玲不要担心,养足精神我们才好回家。姜玲嘴上答应着,但依然睡不着。
我抱着她,她也抱着我,好半天,姜玲才低声地说话了。
“我心里老是慌慌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背,嘴上笑道:“别想太多了。”心里却和她一样。
都说傻瓜一看就透,最容易预测他们的动向。但这村子里的人不是普通的傻,而是愚昧、野蛮。愚昧、野蛮的人比聪明、文明的人还要难懂。你可以预测一个聪明、文明的人,却别想预测一个愚昧、野蛮的人。更别提,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大群愚昧、野蛮的人。
我在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天黑不能走山路,我可能会直接提议现在就走。
姜玲:“万一……天亮了,他们却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我想了想,还是尽可能地乐观:“留住我们对他们也没好处。既然他们把我们当成灾星,现在灾星愿意自己离开,他们还不得敲锣打鼓?”
姜玲轻轻地笑了一下:“也对。”
我再次安慰她:“一定没事的,你只管放心睡吧!”
姜玲总算闭上了眼睛。
而我还是没有睡意,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之后我打了一个盹,再睁开眼睛,窗外就透出亮光了。我连忙叫醒姜玲,姜玲几乎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我们脸也没洗,牙也没刷,连忙拿起包就走出房间。本来还想去叫周海,周海却已经向我们走来。
我们一起走到钟庆、葛惠兰的房里,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了。
钟庆在客婷婷、客姗姗地搀扶下站起来。他说他已经好多了,没事。周海把包交给我,径直去背起了还在昏迷中的葛惠兰。
我们一行人便悄悄地向小旅馆的大门口走去。刚到大厅,便见给我们做饭的大妈挽着头发出来,一见我们都背着包便满脸错愕。
我连忙告诉她,葛惠兰一直不醒,我们担心她伤势恶化,所以打算下山了。
大妈似乎是想劝阻我们,拦住了大门。但是我们都已下定决心,当然不会有人听她的。在姜玲单独给了她五十块以后,大妈便停止了劝阻,满脸笑着带着些许的不舍,但还是乖乖地让开了大门。
我们几个连忙走出大门口,却不料门前的空地上已经零零散散地站了几个村民。
我一看见他们,心就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因为那几个都是男人,而且手上还拿着扁担、小锄头一类的东西。
他们看起来不太像有组织性,但我们还是感受到了威胁,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大妈见状,从小旅馆里赶出来,走过去跟他们说了几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匆匆地走掉了。我们敏锐地感觉到,大妈的态度有点儿奇怪。
我和周海对视了一眼,马上决定还是走,有意地避开那几个村民。
那几个村民都拿起了手里的工具,敌意明显地看着我们,但一时之间又没有人带头上前。
我们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嘻嘻地跟他们打了招呼,脚下一步却也不停地向村外走去。
但是那几个村民竟然跟了上来。
情况变得怪异起来。
我们闷头往前走,他们举着工具紧紧地跟着我们。而且,走着走着,又有其他村民默默地加入进来。我们还没有走到村口,跟在身后的人从一开始的五六个变成了十几个,到二三十个……人数还在增加。
事情发展成这样,大家都紧张起来。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大家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客姗姗用力地抿着嘴,几次向我们身后看去,每看一次,小脸就更紧绷一分。
这微妙的平衡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唯一的希望就在村口,只要出了这个村子,也许他们就不会追过来?
我们都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可是,就在村口不过数步之遥时,我们的希望落了空。
十几道身影散散拉拉地站在村口的路上以及两旁。站在他们中间的,披着一件蓝布褂子的瘦小身影,正是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