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年关将至。
丁字末号院的地窖之中,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
方方正正的石阶直通东厢卧房。
纵横皆已达到两丈有余的空间,也比夏天宽敞了太多。
地面由两层光洁的青岩铺置,岩缝深处以血藤粉末填充,以防虫潮。
地面的四角,各镶入了一颗夜明珠。
单单是这四颗大珠子,便花费了赵庆不少心力,虽然不贵,但却要等血衣楼从他处调配。
而在地窖正顶之间,三面精巧的铜镜轻悬其上,将夜明珠散发的微光四散于地窖的各个角落。
现如今,不论昼夜,东厢之下都明亮非常。
或许……现在应该叫地宫更为合适。
地宫正中央是聚灵阵的阵眼,而在阵眼旁边,则有一张偌大的软塌伫立。
王姝月只穿了单薄的亵衣,此刻正趴在榻上,入迷地翻阅话本。
两座暖炉驱散了地宫中的寒意,软塌一侧的地面上,有一张杏黄色的绒毯。
是以妖豹完整的豹皮裁制而成。
赵庆此刻便盘膝在绒毯上,身靠软塌,享受着一双暖足带来的肩颈按摩。
地宫南侧,是一块完整青石刻制而成的丹台。
西侧则是一张苦梨木制作的妆台,家里存放丹药灵石的两枚储物戒,便在妆台的小柜之中。
经过他们夫妻二人整个冬天的努力。
俨然将原本的地窖,打造成了一处修行嬉戏的秘地。
封尘阵笼罩之下,神识被隔绝在院外。
而且石磐阵也叠于阵眼,即便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也无法强闯。
王姝月缓缓合上了话本,在榻上翻身之间,春光乍泄。
她将俏脸搭在丈夫肩头,轻声道:“夫君,三天后便是年关了,姝月得早早去准备汤圆与春盘。”
赵庆轻轻挑眉,心中起了念头,问道:“饺子能包吗?猪肉的。”
娇妻笑盈盈道:“好,西厢的木柜中,寒冰符也存了些豚骨。”
赵庆想了想又道:“我明天出门一趟,购置些杂物,会很早回来。”
“姝月在家里布置,夫君且去便是,别忘了买烟花……北坊能买到。”
……
度岁便如同前世过年一般,凡俗之中每年都要度岁。
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也意义没那么大。
不过炼气期的修士,大多还未斩断凡根,也会与家人团聚在一起。
赵庆以往度岁都是独自一人,不过眼下有了家,自然也要体验一下异世的俗乐。
两天后,岁末。
清晨,寒风凌冽,天空下起了小雪。
赵庆撑着新买的纸伞,揽着妻子漫步在丹霞宗偌大的广场间。
他目光扫过那层层登山的石阶……
依稀能见到曾经满是希冀的青年。
蓦然回首,却已是二十年风雨飘摇。
赵庆手中揽紧了妻子的柳腰,继续迈步前往丹堂。
两炷香后,丹堂交错纵横的长廊中,他停下了脚步。
将手中的纸伞交给了姝月。
“八十号丹室。”
王姝月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站在雪中偶尔打着冷颤。
她伸出小手握紧了纸伞,轻声道:“姝月去接她。”
片刻后,赵庆望着娇妻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
丹室。
桌案上的墨笔不见了踪影。
木梳,铜镜,妆粉……皆已被女子收起。
床榻之上干净整洁,仿佛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丹台上的丹炉孤零零的,没有了炉火的炙烤,仿佛它也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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