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生前就住在这里，也有可能他死后飘到这里来的，这谁说得清啊。”九千离抱着臂，淡淡地说。

    “那……那他是有身子的吧？”冯澄澄探出头去，朝楼上望去，楼上静悄悄的，似乎也是空荡荡的，黑黢黢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有的，似乎是个饿死鬼。”九千离看那老头干枯的身体和面容，便断定是个饿死鬼了，至于饿死鬼吃不吃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把他叫出来，我问问他。”冯澄澄咽了咽口水，看九千离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也不再害怕，反倒有了一丝兴奋。“为什么刚刚还有“噔噔“的怪声，等我们到了这楼梯中间，他却没有任何声音地就跑了呢？”

    “那是因为之前他显现出了出了灵体，后来我们上来，他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就隐了灵体，变成灵魂状态飘走的！”九千离说道，“既然你想见他，那我就把他叫出来。”

    “好！”冯澄澄点点头。

    “听到了没有？还不滚出来？！”九千离大吼一声，却把一旁的冯澄澄吓了一跳。

    “你不用念什么口诀把他召唤出来吗？”冯澄澄愣愣地问。

    “又不是灵兽或者幻体，念什么口诀？”九千离白了冯澄澄一眼，转过眼睛去，扫了扫那二楼尽头的小房间。

    那小房间先是静悄悄地，似乎里面的老头是犹豫了一会儿，迫于九千离散出来的压力，才决定要出来。

    小房间的门缓缓地自动打开，老头的脸先露了出来，同样的干瘦，身子继而也从房间里出来，那身体，也像是被吸干了血一样，干瘦脆弱的样子，像几根木干组在一起，仿佛那老头走路都带着吱呀吱呀的木头撞击声。

    “这……就是他的灵体模样？”冯澄澄看着终于不只是一个人头的老头，感觉九千离说得很到位啊，感觉就是个饿死鬼啊，这老头，一定是活活饿死的吧！

    “不错。”九千离看着还算老实的老头，手上却没放松，捏了一个手势，防备着这干瘦老头有什么不轨举动。

    “噔噔－－”老头见到九千离，似乎不敢怠慢，走路也快了一点，那脚上穿着的一双大头皮鞋，也在木地板上发出之前冯澄澄听见的怪异之声。

    九千离也拖着冯澄澄继续三两步就上了最后的十层台阶，来到二楼的楼梯口，冯澄澄傻傻地被拖着，也忘了去挣扎，只盯着那老头看傻了眼。

    冯澄澄睁大眼看着那老头越走越近，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老头脸上是凶狠还是别的什么表情，可是那老头越靠近一步，冯澄澄的心就咯噔一下。

    老头走到两人面前，冯澄澄捏紧了九千离的衣角，九千离也捏了个手势示意老头别轻举妄动，却没想到老头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看得冯澄澄目瞪口呆，九千离捏着手势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只见那老头跪着，还俯下身来磕头，嘴里难听地，像锯子锯木头一样的声音念叨着:“行行好吧，给我点吃的吧……”

    “……”冯澄澄嘴角抽搐，这真的是个饿死鬼？！“你……你你……你站起来好好说话，我就给你吃的！”

    那老头一听，抬头看了看冯澄澄，却不敢起身，又看了看九千离，九千离没说话，点了点头，那老头才敢晃悠悠地站起来。

    “你……真的是个饿死鬼？”冯澄澄问到，打量起老头来。老头穿了一件比较厚重的外套，与这夏日的天气完全不符，那外套是破破烂烂的，冯澄澄睁大了眼，才看清那衣服上似乎有许多补丁。

    九千离似乎看冯澄澄看得费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手电筒，啪得一声打开，照亮了两人一鬼周围。

    “哎哎哎！”冯澄澄被突来地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就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想了想又不对，竟然伸手去遮手电筒发出的光，然而转头一看，那老头确是好生生地站着，一点都不惧怕突来的光芒。

    “你不怕光的啊？！”冯澄澄惊讶地问。

    “他是灵体，再说了，谁告诉你鬼怕光的？”还没等老头回答，九千离就抢着鄙视了冯澄澄。

    “……”冯澄澄摸了摸鼻子，这怎么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我不怕光，白天我也能自由活动。”老头腆着笑，答着。

    “哦……”冯澄澄看了看老头，果然他身上那老旧的衣服上，挂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补丁，他那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脚上的大头鞋，暗淡破旧，这老头全身上下就是一个字来形容－－破！

    “你是饿死鬼吗？”冯澄澄觉得这老头肯定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的饿死鬼，这得是什么年代的人啊，还是饿死的！

    “我确是是饿死的，但我不是饿死鬼……”老头答着。

    “这什么意思？”九千离也来了兴致，挑了挑眉，问着。

    “我是吝啬鬼。”老头答，“地府嫌弃我太吝啬了，不肯收我，我就到处飘荡，后来就来了这座空荡的房子，因为我怕在外漂泊坏了我的灵体，就索性住了下来，没想到今天会有人上门来，我可有好几十年没见过人了……人来了肯定会有好吃的，所以我就下楼去找点吃的……我还以为你们看不见我呢，没想到刚探出一个头就被你两看见了。”老头诚实地说着，暗暗地吐槽自己倒霉。

    “你不会吃人吧？！”冯澄澄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不不不……”老头连忙摆摆手，“虽然吃人能让灵体更加完整，但是我曾经也是个人啊，还没吃过人，也没有吃人的打算……虽然我很饿……”

    听见老头说不吃人，九千离又说这老头没有法术，冯澄澄这才放下心来。

    “你饿了？”冯澄澄看着可怜兮兮瘦瘦巴巴的老头，于心不忍，跑着去翻找了一番，这才把晚上自己吃剩下的几片饼干递给老头，老头也下楼来，在九千离点亮的烛火前坐下来。

    冯澄澄也坐下来，托着腮注视对面的吝啬鬼和九千离。

    她就知道自己背莫名其妙地扔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古怪。九千离目前看来是自己这边的人，应该是真的被派来保护自己的人，而这个吝啬鬼也没有什么攻击性，暂时自己好像没什么危险，但是时间久了，这么诡异的地方，难保还会有什么鬼神的跑过来，总之，自己呆在这里肯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冯澄澄下意思地把手伸进口袋，捏了捏自己亲妈给的仅有的二百五十块，心塞又坚决地想着，明天天一亮，自己也要回家去！

    九千离看着面前镇定地陷入沉思眼神开始迷离的冯澄澄，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连自己去安抚的时间都不用，九千离便觉得以后可能会省力很多。如果冯澄澄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碰到点事情就要闹来闹去，寻死觅活的，他可能受不了几天就会亲手把冯澄澄解决了。

    “啊！真舒服啊！”老头津津有味地吃完半包饼干，咂咂嘴，满足地叫着。

    吃了东西的吝啬鬼，灵体似乎也没有那么透明了，除了在烛火下没有影子，一身破破烂烂，其他地方也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了！”吝啬鬼没有把冯澄澄给的饼干全部吃完，而是把剩下的饼干全部又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布块把这些包起来，仔仔细细地收到怀里，好像打算明天再吃，小心翼翼地收拾完，抬头看见冯澄澄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又不要脸地笑了笑，“吃不完的也不用还给你了吧？”

    “不用！”冯澄澄没好气地回答道，“好吃就好吃，鬼叫什么呀鬼叫，真的是一只不害臊的鬼。”说着，又觉得心里有点烦躁，便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着，“我现在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好好地睡个觉，你，吃完了就赶紧回你的二楼去，要是敢下来烦我，我一点吃的都不会再给你了。”

    吝啬鬼一听这话，马上就隐了灵体，速度飞快地就飞回了二楼。

    “至于你——”冯澄澄看着面前一言不发挑着眉和自己对视的美少年，撇撇嘴，“我要睡觉了，你就呆在窗户这边把，只要不吵我睡觉，干什么都行！”说完不等九千离反映，就卷了自己的外套，扑在地上的桌布上，闭了眼睛。

    九千离好笑地看着某人生气的样子，嘴角勾了勾，也斜靠在窗子上闭了眼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