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无醒来的时候，实验室的灯光慢慢变亮，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卡尔斯”的声音，正在让他起。

    “你昏迷了二十分钟。”它如是说。

    孙无感觉体有些疲惫，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虚拟执法的实验室中，只是墙壁一侧弹出了一张金属，又给他盖了一层空气被子。

    无数数据环绕着的世界地图已经散去，如神迹般的投影和繁杂的历史资料重新归寂于数据库中。这一次的虚拟执法耗费了大量的电能，首都还需要时间缓一缓。

    从孙无开始头晕目眩的那一刻，姜夔就知道，联邦应该不会得到更多有用的结果了。

    “我怎么昏过去了？”孙无有些疑惑地扶着脑袋，看着实验室里昏暗的灯光，没有虚拟投影，这里就是一个宽阔的大房间。

    “我也不清楚，你可能压力太大了。”“卡尔斯”说道：“太多的数据都和东国有关，联邦和东国就像两个巨大的漩涡，要解读它们，的确耗神费力。”

    “其他人呢？”孙无下了。

    “姜夔先走，其它人也很快离开。你没有大碍，所以大家也回去睡觉。”“卡尔斯”说道：“你感觉还好吧。”

    孙无点点头，穿过整间实验室，大门自动为他打开，通往地面的电梯已经为他准备好，从下地到现在，总共过了五天，他或许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电梯一层层的往上，孙无靠在门旁，仔细想自己说过的话。

    那句话没头没脑，他甚至觉得自己说的是梦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出现的那么突兀，也如此清晰。

    就像自己的记忆一般。

    “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孙无双手环抱双臂，闭目养神。

    “你那句话直接跳过了所有分析，直达结果，就连‘后羿’两个东国文字的发音，都如此准确。”“卡尔斯”说道：“我在查，目前的结果就是，这句话的可信度，很高。”

    “有多高。”

    “731”一个数字印在了孙无的双眼中，不管是预测什么事件，这样的概率，都可以说是不低。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针对东国的战略，又要重新修改。东国目前对联邦所有的动作，甚至都可以认为是一个陷阱。

    “后羿，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孙无看着投影在眼睛里的资料。

    “东国的神话人物，曾经下九个太阳，让东国大地免于烈火炙烤。”“卡尔斯”说道：“我现在还查不到这个计划，但如果有，或许就是在针对联邦。”

    “欧洲有诺亚方舟，但东国却是后羿。”孙无感慨：“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怎么说呢，敬佩？”

    “敬佩敌人不是好事。”“卡尔斯”终止了谈话。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这次的虚拟执法已经结束，他终于又可以享受几天学校的平静生活。

    但就在他打开电梯门的一刻，他或许看见了迄今为止，最美丽的一个场景。

    地面高塔的可以直通地底一楼，这一层是一间大厅，挖开这十几米的地底对联邦来说非常轻松，所以这个大厅，也做的气势磅礴。头顶的球形穹顶倒映出大海的颜色，温和的人造阳光让这个冰冷的金属大厅不再刺眼，偶尔有一条鲸鱼游过，宽大的背部遮天蔽，就像一朵幽蓝的云。

    大厅的最中间便是下去的电梯，地板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地底庞大的玻璃架构。站在这大厅之中，如同屹立高山之巅，碧海之底，让人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心旷神怡。

    但现在，有人夺走了这天地之间的颜色。

    林琼露小巧的子披着淡红色的素色披肩，下穿着鹅黄色的蕾丝连衣裙，衣服上银白色的花纹如河川般灵动，坐在大厅的一角，正抬头看着悬浮在面前的资料。白皙的小琼鼻仔细的划过一行又一行的字，十分专心。

    林琼露并非是那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刚成年的她看起来还是稚嫩，或许是偏远地区的生活少了许多勾心斗角，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做什么都显得普普通通。

    但孙无知道，这个女孩的心里，隐藏着一抹疯狂。

    疯狂，反叛，骄傲，不肯认输，她的心里住着一只猛虎，但此时此刻，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坐在那里的她，就像一株小的蔷薇。

    这样的人，他从没见过。

    孙无站在电梯的出口，站在大厅的中央，远远的看着角落的林琼露，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原状。

    下一刻，林琼露看到了他。

    笑容便仿佛跃出水面的金鱼，皱了一池水。

    “学长。”

    声音有些矜持，但更多的，是满溢出的开心。

    这一次，孙无也很难再摆出一张冷脸。

    “你怎么在这里？”他抬脚往前走去：“一年级应该都在城堡活动。”

    “我……”林琼露站起来，收了所有弹窗，手指轻轻捏着披肩上的流苏，眼睛转了一圈，没有正眼看他：“去宿舍找你不在，问了‘朋友’，才知道你下来好久了。就想着……在这里看书，能不能……见到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悄悄缩了缩脖子。或许孙无并不喜欢这样直白随便的女孩，但她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忍住不去看他，不去和他说话？

    至少林琼露是做不到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孙无这一次没有丢下她，直接走开。之前很多次，他烦躁的表很让林琼露受伤。

    “这里灯光不好，小心把眼睛看坏。”孙无说道：“事已经忙完了，上去吧。”

    他的语气有些慵懒和疲惫，但落在林琼露耳中，便成了一种温柔。

    她的耳朵微微一动，抬起头，笑的比平时要更开心。

    “嗯！”

    但还没等两人走进向上的电梯，后的升降机中，又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一次，还是一个老熟人，是自己的同学。

    “胡卿意？”孙无有些意外，看着面前这个拿着军刀，有些邋遢的少女，几个月不见，孙无感觉她的上多了一股军人的肃杀之气。

    “她提前完成了一百层的试炼，半年内通过二年级毕业考核。”“卡尔斯”解释道：“剩下这半年她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了。”

    二年级的课程，孙无可以不用参与，但也稍微了解过，要走完这一百层的考核，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转过头，看着胡卿意的双眼，感触颇深，想起了管甚对他说的一句话。

    人要有目的，才会往前走。

    “孙哥？”胡卿意看到孙无，依旧如以前一样客气，但是眉眼之间，却还是有一丝桀骜不驯的傲气：“你怎么在这？”

    说完这句话，她又把眼光投向了孙无旁的林琼露，看着她抓着孙无的衣角，表没有一丝变化，低头整理一下自己脏乱的衣服，也往出口走去。

    “学院有任务。”孙无简单回答了一句，让她先进了电梯。

    三人一起回到了城堡，孙无和胡卿意都回宿舍，同路。而林琼露只是呆呆地跟在孙无后面，胡卿意总是不经意的看她一眼，却又很快的收回目光，不被任何人察觉。

    走廊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孙无对胡卿意印象很深，主要是和秦楚安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他知道她在看秦楚安，在张灵秋重伤被冷冻之后，她也很的活跃在秦楚安眼前。孙无倒不是对这样的女孩反感，只是有些惋惜，因为他知道，秦楚安是有多喜欢张灵秋。

    现在的胡卿意，实力在二年级的学生中应该名列前茅。通过二年级的考试意味着体素质已经过了五级，可以和秦楚安比肩，如果齐桓没死，大概也是这样的实力。

    只是……孙无突然想起了张灵秋快要醒来的事，心底便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对了，孙哥你们怎么没和我们一起下去？”胡卿意突然打破沉默：“我们一起集合过，但好像少了你和楚安。”

    “我和他有任务。”孙无不管什么话题都用任务搪塞，和他不熟的人，应该都熟悉他敷衍的语气。

    对话戛然而止，林琼露踏着小碎步跟在两人后，还不时担心自己的裙子碰到地面。

    可刚转过拐角，她就撞上了孙无的后背。

    孙无和胡卿意，突然刹住了脚步。

    因为走廊的另一侧，正好是学院的医疗室。

    医疗室左侧最深处的一扇门，放着一台人体冷冻装置，秦楚安是这里的常客。

    但今天之后，他应该不需要常来了。

    此时此刻，他扶着张灵秋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病房，走廊的阳光洒在张灵秋惨白的小脸上，给她的笑容增添了一丝暖意。

    一辆轮椅自动的停在她面前，秦楚安扶着她坐上去，给她盖上了薄毯。

    直到现在，秦楚安才注意到走廊的孙无。

    “孙哥，你怎么在这？”

    孙无下意识的侧过头，发现边的胡卿意已经消失不见，她有隐的恩赐，孙无只能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很不像一个未来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