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月,风吹渡江水,天下难得长宁日,哀歌未断城鸦起。
对待敌人,刘懿从来都是冷漠加冷酷。
看着刘沁、刘瀚凄惨颓废的模样,刘懿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同身受。
从小便饱受父亲儒学思想浸淫的他,对这俩人的叛国投敌,可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刘懿需要此二人来控制其麾下军队,他早就将这俩人千刀万剐了。
但见刘懿辞色锋利,说话毫不留情,张口便道,“家国沦丧,疆土分裂,良臣死节,百姓离乡,刘沁、刘瀚,此你二人万死难赎之罪。今日,本伯率平田军、华兴武备军、玄甲军共精兵八万,隐蔽行踪来此,誓为驱逐鞑虏,歼灭敌贼,还复汉土,光复河山。对于你二人而言,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尔等,可愿与本伯同往?”
性命握在他人之手,两人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刘沁闻言,立即哭拜道,“愿意,凌源伯,我是一万个愿意啊!还请凌源伯收下我军兵符,带我等杀退大秦虎狼,救出太子,我等也好将功折罪啊!”
刘瀚显然较刘沁要少那么一丝丝恐慌,此时的他,还保有一丝理智,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地问道,“凌源伯,若,若此战功成,我等有立功之表现。陛,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兄弟二人呐?”
“嗯?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和陛下讲条件?”
刘懿怒从心头起,左右各给一脚,把两人远远踢了出去,随后他回案而坐,临事专断,平淡说道,“若惜命怯战,依《汉律》,行车裂、削爵位,子女充军为奴。若奋勇杀敌,本伯或可上表陛下,为你二人保留爵位,官复原职,旧事不再重提。”
做出这样的考虑,刘懿内心经过了反反复复的挣扎。
一方面,他想让这两条狗贼立刻去死,以谢两辽百姓和十万亡魂;另一方面,东境战后无兵,他需要两人手里的五万边军襄助自己回军讨伐江锋,东境也需要这两支军队来防御外敌。
基于大势,刘沁和刘瀚,绝对不能死,至少,在他彻底掌控这两只军队前,他们不能死!
世间之人做世间之事而能得两全者,少矣!
如此日日权衡夜夜思虑,刘懿终于以大局为重,选择了屈服于现实。
便也有了刚刚的承诺。33ýqxsś.ćő
抉择抉择,难抉难择,但求了无愧心!
趴在地上的刘沁刘瀚眼神交流了一番,再次跪在了刘懿面前,虔诚说道,“末将刘沁(刘瀚),唯奉凌源伯之命是从!”
刘懿手心里的细汗,终于尽然消退,脸色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他假言安慰道,“两位乃是我大汉帝国的皇亲国戚,一时受小人蒙蔽,如今回头是岸,实乃我大汉江山社稷之福啊!”
刘沁顷刻读懂了刘懿的一语双关,马上支支吾吾地笑道,“是是是,我兄弟二人一时受奸小蛊惑,铸成大错,幸得凌源伯点化,我兄弟才幡然悔悟,决心重回正道啊!”
刘懿按住刘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今夜帐中之事,知道该如何同将士们解释么?”
刘沁吃痛,但还是强颜欢笑,“请凌源伯赐教!”
刘懿慢慢转过身去,“地上这帮人,乃是受苻文指派,前来策反你兄弟二人,你兄弟二人糊涂中计,助大秦入主两辽。事成之后,这群奸贼欲将你二人除之后快,却因行驶不慎,被你兄弟二人提早发现,经过一番血战,你兄弟二人痛失臂膀,却也将秦国的群小斩杀。而后,你二人决定弃暗投明,率领大军讨伐秦贼,你二人可明白?”
“明白!明白!”刘瀚钦佩地看着刘懿,“凌源伯少年老成,奇谋百出,千古奇才,我兄弟二人,佩服!佩服!公之胸襟,当王天下!”
刘懿脸色微变,只感腹中一阵翻腾,自己断了人家的臂膀,杀了人家的亲信,亡了人家的王业,人家仍然恬不知耻地笑脸相待,看来,这溜须拍马、苟且偷生的功夫,俩人当数人间第一流啊!
刘懿止住心中反感,端坐在案前,给人沉静深远之感,道,“刘沁、刘瀚,即刻擂鼓聚将!”
“诺!”
随着两人如狗一般跑出帐外,刘沁、刘瀚两兄弟的称王大梦,就此破碎。
《汉史》记:辽东二刘,愤时疾俗,欲以身挽图家业。奈何违逆人意,终以觳觫而终。
而今夜,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