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曰:汉节从来纵真赏,谢庭兰玉载芳音。我书者‘谢’字,正取自谢庭兰玉之谢!”
秋空霁看苗兰心面色有异,淡然一笑解释道。
“兰心,我不若秋师姐学识渊博,我所书者亦是‘谢’字,谢天谢地之谢。”
丁符没想到秋空霁所书者是‘谢’字,心中亦是一怔,然后目视苗兰心解释道。
苗兰心看看秋空霁,再看看丁符,再看看手中两个字迹迥异的‘谢’字,她心中隐隐有一种担忧,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心意相通之人?而且偏偏一个是她一见如故的好姐妹,一个是她已为之生儿育女,准备厮守一生的丈夫。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苗兰心作为一个女人,却是无法做到事过了无痕。当她看到两个‘谢’字之时,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如沃野里的荒草疯狂生长,拔之不尽,烧之还生。
“没什么,丁谢,好名字,好寓意,既然秋姐姐和小丁子你们心意相通,我也感觉这名字不错,那以后他就叫丁谢吧!”
苗兰心收敛心神,面上恢复常态,柔声道。
“心意相通?!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不过五年一届的十镇豢兽秘境试炼将要开始了,今年秘境试炼的奖励相比上届可是丰富不少!”
秋空霁亦是听出了苗兰心弦外之音,但却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解释,只得转移话题道。
豢兽秘境,每五年开启一次,据说是千年前一个人族圣君境强者为十镇少年所留,一者提前让十镇人族少年与四海妖族进入战斗,提升实战技能、锤炼战斗意志和磨练心性;二者秘境中自成天地,虽妖兽横行,却也有不少五洲之地难得一见的神丹圣药、高阶战技魂技……;三者秘境试炼前三名优胜者可以得到不少的奖赏,甚至可以不经遴选,便可成为‘沐阳宗’外门弟子。
时分四季,天分昼夜,人分善恶,
豢兽秘境虽然为人族少年提供丰厚的奖励,但却同样有所限制——凡进入秘境人族少年,一者,修为不能超过灵修境,因为秘境之内的妖兽多数是通神境、神王境的修为,至高也就相当于人族灵翼境相仿。二者,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二岁。
“是呀,半个月之后,就是豢兽秘境开启之时了,可惜兰心已经突破到了灵泉境,已经不能代表苗溪镇参加试炼了!哎!看来今年苗溪镇恐怕又要捐出两座灵矿、两块灵田了!”
林以宁听闻秋空霁言苗兰心修为已突破至灵泉境,亦喜亦忧。遥想自嫁入苗溪镇二十余年,苗家原本有五十座灵矿、三十块灵田,四届豢妖秘境试炼之后,苗家灵矿如今仅四十二座、灵田仅二十二块,假以时日,在修炼资源日渐匮乏之下,恐怕苗家处境会更加艰难。
“岳母大人,兰心不能参加豢兽秘境试炼,不是还有我吗?据爷爷说豢英镇近十届秘境试炼皆是积分第一,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也应该轮到咱们苗溪镇了吧!”
丁符看着满面愁容的林以宁,一拍胸脯道。
“小师弟,月盈则亏,月满则溢,为人处事,还是谦和些好。据我所知豢英镇因距离豢兽山脉最近,虽然豢兽山脉被人族至强者设下封印大阵,但却也偶有实力强大的妖兽冲破封印,荼毒豢英镇百姓,是以豢英镇尚武之风盛行,底蕴深厚,远非其它九镇可比,天骄少年亦是辈出,尤其是英家英远勃,年仅十八岁,比师弟还小两岁,却已经是灵翼境九重的修为,而且修炼的可是英家地阶乙等上品的战技,你若遇到他切不可掉以轻心。”
秋空霁看丁符一副舍我其谁、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出言提醒道。
“岳母大人,秋师姐,兰心,我刚寻思有事遗忘,刚刚师姐提及豢英镇英家,让我猛然想起,我与英远策相约酒福楼,有要事相商……”
丁符一拍脑袋,做捶胸顿足状,一边言语,一边向房门外急奔而去。
“小丁子,就这么急匆匆走了,这么急吗?”
苗兰心一撇嘴,不满道。
“是呀,是呀,十万火急……”
丁符声音犹在耳边,人却已消失在了三人视线之内。
苗兰心、林以宁、秋空霁看着火急火燎消失不见的丁符,皆是面面相觑,哑然一笑。
……
自苗府而出的丁符,只感觉虎入深山,龙游九天,心情甚是舒畅。
他举目望天,却见日近西山,红霞满天,时间已是申时之末酉时之初。
他本想展动灵翼加速赶路,始觉灵翼依然受限,无法催动。
只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待行人渐稀之后,施展地阶乙等上品身法战技‘幻影惊鸿’,化做一道残影,一路向北急掠而去。
酒福楼位于镇主府东南方向,丁符所要去之地自然并非酒福楼。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四者若是过度,身心皆入无间囚牢;四者若是适度,祸自去兮福自到;四者若能破除,不似神仙兮也逍遥。
丁符自问好酒却不贪杯,好色却不滥情,爱财却取之有道,生气却快来快消。
凡夫俗子皆具七情六欲,功名利禄酒色财气,若非真超脱,谁又能免俗?!
丁符却还有一爱好,那就是赌。
在他看来,人之初生,便是赌之开始,赌生于贫寒之家,还是平凡之家,或是富贵之家。
无论生于何处,人生境遇如何,只要平安降生,至少还有坐上赌桌的机会,只要有机会,就有无限可能。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有心者,或可得到原来不曾拥有的一切;无心者,或失去原本已经拥有的一切。
人,生来不公平,甚至死也不公平,但生死之间,却相对公平。
毕竟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无论是王侯将相,或是贩夫走卒,都不会多一刻,也不会少一刻。
他要赴的就是一个赌局,一个与豢英镇英家大公子英远策的赌局。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局,但很快他就将进入局中。
这个局的入口已近在眼前。
夕阳欲坠,金色的余晖铺满了整个山谷,一阵山风吹过,山草野花竟相摇曳,阵阵扑鼻的花香浸入心脾,让人心醉神摇。
比阵阵花香更让人心醉的是人的微笑——故人的微笑。
那个故人正满含着淡淡的笑意,傲立于山风之中,风吹衣裙,其声烈烈。
“你终于来了!”
“我说过要来的,就一定会来!”
“来了今晚就不要走了!”
“既然来了,我又怎么肯轻易就走!”
“当真!”
“哪怕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也绝不会离开!”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进了山谷。
山谷入口处,一块巨大且已风化得粗糙无比的石壁上书写着三个大字——忘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