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我们该如何展开调查？”
    行走在黑森郡城的街道上，诺菈好奇地向着佩妮询问道。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也是第一次来黑森郡城，对这里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佩妮摇了摇头，表示调查的进展并不会如同想象中那么顺利。
    两女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黑森郡城中心城区的主干道。
    不同于拥有广袤土地的伏特加格勒地区，能够单独划出一大块区域用于建设工业区。
    作为工业城市的黑森郡城并没有足够的土地，用于建设单独的工厂。
    扩展城区的决策已经导致黑森郡城周围的黑森林遭到大量砍伐，如今严峻的环境问题不容黑森林再遭遇半点损失。
    因此，这些工业工厂十分“平均”地遍布黑森郡城之中。
    工厂与平民区靠拢，污染自然也令疾病横行。
    佩妮与诺菈一路走来，除去中心城区与贵族区的环境还算正常，其他地方简直惨不忍睹。
    乱七八糟的电线交缠在一起，电力设备也积满锈迹。
    随处可见乱丢的垃圾，甚至堵塞了好几处下水管道与道路。
    城市内河的水甚至变成了浑浊肮脏的泥浆，根本无法继续流动。
    环境已经这么差了，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自然也不好过。
    下工回家的工人佝偻着身体，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街道上。
    或是孤独无依，或是三两成群。
    工人们脸色枯黄而又阴沉，走向冰冷的家或喧哗的啤酒馆。
    最近的黑森郡城掀起了失业浪潮，也涌现出一大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他们在街道边或是瘫坐，或是蜷缩，肚子干瘪，饿的近乎肝肠寸断。
    其中有不少流浪者曾经还是有着一份工作，勉强还能糊口的工人。
    现在他们失去了工作，钱包里没有余额支付昂贵的房租，就被房东们赶出狭小的出租屋自生自灭。
    更别提如今还有大量城郊的难民进入黑森郡城，更是大大增加了黑森郡城的负担。
    时不时就能听见哪个地方传来了安全局干员的怒吼，或是看见匆匆经过的镇暴军警。
    工厂的机器不会停下运转，嘈杂的噪音在每个街区都很响亮。
    这让初来乍到的佩妮与诺菈感到十分不适，只感觉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几乎要分不清东西南北。
    当然，这些场景只会在黑森郡城的平民区见到。
    位于黑森郡城南方的贵族区，与平民区可谓是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一层透明的树脂玻璃屏障将平民区与贵族区分割开来，不仅隔离了污染，也同样划分了阶级。
    那里的天空不是黑压压的一片，而是更加顺眼的灰色。
    空气净化机二十四小时无间隔运转，释放出黑森郡城平民做梦都想吸上一口的清新空气。
    一栋栋精致的别墅与小洋房耸立其中，随处可见种植于高级培养液中的绿化。
    居住在这里的，都是黑森郡城的贵族或是上层人士。
    他们可不需要像工人们一样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也不需要绞尽脑汁计算花销。
    用龙安的一句老话来形容，倒是符合实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还别说，也不知道这个冬天，黑森郡城里又会多出多少具冻死在街头的尸体呢。
    “我···很难想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到底还有多少···我们未知的黑暗？”
    一路上的见闻，让诺菈有些胆战心惊。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始终说不出口。
    出身光辉诺亚地区的诺菈虽然只是平民，但同为联邦管辖的领土，作为烈日神教发源地与总部所在的光辉诺亚，在民生方面可谓是全方位吊打黑森郡城。
    “黑暗？无处不在。”
    佩妮叹了一口气，回答了诺菈的问题。
    身为背负“绿影侠”之名的英雄，此刻的佩妮却不能按照先祖（初代绿影侠）的准则行事。
    即便身处暗影，却要打击黑暗。
    在佩妮眼中，严重的贫富差距导致民不聊生，又何尝不是一种黑暗？
    现在的绿影侠，早已不是几百年前那位一手创立“林木游侠”组织，以自己的方式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义侠魁首。
    如今的绿影侠，只是受联邦植灵英雄协会各种规矩条例限制，只能遵从联邦指令而动的棋子。
    侠，已经失去了曾经的侠气。
    为庞大的官僚机构服务者，又怎是那无拘无束的侠呢？
    “诺菈，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黑森郡城的官员，了解粮食短缺问题的情况。”
    “那你呢，佩妮？”
    “我去调查现在黑森郡城的市场，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民众举行游行示威的原因。”
    “好。”
    佩妮与诺菈在下一个路口分别，两女都为自己确立了一个目标。
    路过一处城中公墓，佩妮略微放缓了脚步。
    她望见两位负责收尸的墓碑苔藓植灵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小车，走进公墓的火葬场。
    白布并没有盖全小车上的那具尸体，露出一条水肿的小手，耷拉在小车旁。
    那是一个去世的孩子，死于饥饿，透过白布的轮廓，依稀可以看见其消瘦的身躯。
    推车的墓碑苔藓植灵面无表情，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佩妮默默地用披风裹紧自己，隐藏自己的气息。
    她的心情有些不好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前方突然传来了喧哗声，一大群平民拥挤在一家店铺前，似乎正在争抢什么。
    好奇的佩妮立刻走上前，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似乎是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这是一家大型面包店，围在店门口的，正是因为饥饿想要抢购面包的平民。
    他们你拥我挤，恨不得等到面包店开门，就第一个冲进去抢购。
    如此拥挤，极有可能引发踩踏事故，但周围甚至没有安全局干员维持秩序。
    面包店的门突然被推开，数十个身材高大的植灵从中走出，大部分是坚果植灵或是窝瓜植灵。
    黑色西装加上黑墨镜，看样子是面包店主雇来的保镖。
    他们组成坚固的人墙，将不断向前拥挤的平民拦住，阻止他们进入面包店。
    一个头顶高礼帽，身着西装的花园地精从面包店中走出，身材矮小的他踩在两名保镖的肩膀上，对着拥挤的人群轻咳几声。
    随后，这个花园地精露出奸诈的笑容，拿起大喇叭开口道：“本店出售黑面包，一磅售价，五千世界点！”
    花园地精此话一出，便是一片哗然。
    “五千世界点一磅，还是黑面包，你怎么不去抢！”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紧随其后，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
    但花园地精依旧笑脸盈盈：“很简单，现在整个黑色郡城能够正常营业的，只有我这一家店。
    我就是卖五千世界点一磅，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也有的是人要。”
    话音刚落，花园地精就回到了面包店中，然后命令保镖让出只能一人通过的通道。
    火药桶被花园地精一句话引爆，随后场面就陷入了混乱。
    有的平民已经饿了好久，他们根本不在乎一磅黑面包多少世界点。
    他们卯足了劲，对准保镖人墙那唯一的缺口挤了过去。
    人群中的佩妮脸色苍白，如此拥挤，绝对会造成意想不到的伤亡。
    事实也正如佩妮所料，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