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沈霏音明明没见过这个孩子，却总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小心！”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紧随而来的车辆已近在眼前，沈霏音本就离那孩子只剩一两步的距离，想都没想就抱着他往旁边扑了过去。
天旋地转，沈霏音的手和双腿几乎是擦着地面摔了过去，耳边的声音随之变得不真切起来。
女人的哭声骂声，汽车的急刹声，还有那道熟悉的呼喊……是大叔。
小腹绞痛得厉害，就像有人在生生拉扯她的孩子，一片混沌之中，沈霏音却分明感受到顾景灏环着她的手冰凉。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大叔的身体好像在颤抖。
“大叔，我，我没事……”
沈霏音张嘴，只能发出断续的气声，抬手想要回应，却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医生，医生！病人受伤导致早产……”
手术室外，顾景灏双眼通红，耳边是医生护士焦灼的交流声：“顾总，这是手术风险告知书，请确认签字。”
顾景灏眼前有些模糊，但又能清楚的看到风险栏那么多行字中的“死亡”。
“救她，一定救她。”
他的嗓音嘶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受了伤。
“顾总，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压了下心底的波澜，没想到传闻中的顾总也会有这样一面。
手术室门再次关闭，冗长等待的长廊上又出现了几个身影。
岚婉柔面色复杂，身侧还站着个男孩，正是被沈霏音从车下救下的孩子。
“那个姐姐会不会有事？”
男孩腿上的擦伤已经被处理完毕，有些抗拒岚婉柔的接触，但为了问沈霏音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一定会没事的。”
岚婉柔不知道是在安慰男孩，还是在安慰自己。
最近岚老爷子对她态度一落千丈，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岚老爷子的表外孙云子言来访，岚婉柔本以为能趁机拉拉关系，不想这臭小子完全不搭理他。
谁想一直哄个小屁孩，岚婉柔就嫌烦把云子言交给了佣人一会，谁知就让他跑出来闹出这么大的麻烦。
好在云子言没被车撞到。
看着焦灼的顾景灏，岚婉柔心底恨意更深，怎么就偏偏让沈霏音救了云子言！
岚老爷子本来就对沈霏音特殊一些，如果再让他知道今天的事……
“子言，听姐姐的话，咱们先回家，免得打扰医生给那个姐姐治病。”
岚婉柔压低声音，趁顾景灏没心思追究之前拉着云子言就想离开。
“不，我不走！”
云子言却不肯走，心里异常自责，都怪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待在路中间，那个姐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云子言！”岚婉柔怕他吵到顾景灏，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劝道：“别吵！你这样会打扰他们手术的！你还想不想那个姐姐好起来了！”
“对不起……”云子言被捂住嘴，但被岚婉柔的话吓到，含糊不清的说着。
岚婉柔怕云子言回去跟岚老爷子告状，只能又强装温柔道：
“子言，你听我说，爷爷这么久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而且你留在这里，会打扰那个姐姐手术，跟我回去，我跟爷爷说谁救了你，让爷爷好好感谢她行吗？”
“好吧，那你一定要告诉爷爷，那个姐姐为了救我流了好多血！”
岚婉柔算计着别的事情，胡乱应了几声，才终于把云子言带离了医院。
顾景灏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每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浸在深海，每次呼吸，身体各种都承担着极大的痛苦。
“景灏，怎么回事？怎么在别墅区会出车祸？”
宋墨兰收到消息匆匆赶到，担心花奶奶年龄大太受刺激，她就让家里人都瞒住了。
顾景灏摇头，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好在不是被直接撞上，你别太压力自己先倒下了。”宋墨兰轻声安慰着：“好在孩子月份差得不是太多，小音她……”
记不清有多久过去，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顾景灏眼前有瞬间的晕眩，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冲了上去：“医生，怎么样？”
“太冒险了。”医生表情凝重：“病人本来就怀得不一样，你们这些家属怎么照顾的，居然还让一个孕妇去车底下救人，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音音，音音她？”
顾景灏却会错了意，只当沈霏音再也醒不过来，眸中最后一点亮光也彻底熄灭，想要去陪沈霏音。
“顾总，顾总你冷静一下！”
医生被顾景灏吓到，两个手都没能拽住顾景灏，人还差点没被拽到，最后是几个医生护士一起拦在手术室前才把人挡住。
“让开！”
顾景灏墨眸死寂，上位者的气势压得身前的人下意识的想要让开，强撑着开口：“顾总，病人还需要休息，你这样不消毒进去只会给病人和孩子徒增风险啊！”
“需要休息？”
顾景灏偏了下头，迟钝地理解了医生话里的意思：“音音没事？”
“当然！病人和两个孩子都已经脱离危险，只是龙凤胎本就相对营养不均，再加上早产，还需要在新生儿病房救治观察。”
“那就好，那就好。”
顾景灏好像没听到“龙凤胎”三个字，满心只有沈霏音一个：“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音音？”
宋墨兰在顾景灏身后看着，心里又气又笑，刚才有那么几瞬，她还以为顾景灏人都要魔怔了。
不过当年，她从产房里出来，顾父也是这样焦心的守着她，一步也不愿意挪开，孩子都七天了才被她劝着去看一眼。
宋墨兰出神时，顾景灏已经和医生交接结束，有些不自然道：“妈，刚刚……”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小音。”宋墨兰拍了下顾景灏，之前在别墅她就发现了，沈霏音对顾景灏不像之前那样依赖了：“孩子我替你去看，你守着小音，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别让她憋着不开心。”
“我知道了。”
其实就算宋墨兰不说，顾景灏也只想守着顾景灏，至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