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李晔核对好最后一件物品,看着装车的箱子,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
“戚将军,都没问题了,核对的文书在这。”
戚许接过点点头:“辛苦李大人了,这种事我也做不好,只能劳烦李大人了。”
李晔摇摇头:“下官说过都是为了皇上办事,将军办不好的,下官自然责无旁贷,只是……”
他看了眼身后的车队,他虽然刻板迂腐,但绝不蠢钝,靖南王会这般好说话,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戚许知道他担忧什么,只是笑了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忧。”
李晔看他说的自信,稍微放心一些:“那我们是今日就走,还是等明天一早?”
“今日就走。”戚许没有任何犹豫:“圣旨宣完了,贡品交接了,也没什么还要做的事情了。”
“那现在去靖南王府吗?”李晔问道。
“去那作甚?事情都做完了,此刻不就应该离开了吗?”戚许说道。
“不和王爷辞行吗?”李晔有些吃惊。
“他不是你我故人,我们也不是他的客人,办完事情就走,有什么好辞行的。”戚许直接翻身上马:“李大人也快些上车吧。”
李晔这才明白,为何行囊当初住到驿站的时候,都没搬下来,原来他是这么准备的。
“可,这对靖南王有些不敬吧?”李晔还是试图劝说。
戚许夹着马肚子,绕着李晔转了一圈:“不敬,不就是参我吗?又不是没参过!”
李晔被说的一愣:“将军做主便好。”
他转身上了马车,就像戚许说的,他们的事情了了不打招呼就走,按说是可以的,但这毕竟是靖南的地盘,真的会这么顺利?
秦珺行还在府上等着戚许他们来拜别,就看到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他们直接出城了。此刻都已经到城门口了,怎么办?放还是不放?”管家说道。
“你说什么?”秦珺行瞬间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问道:“你说他们都不来本王这处辞行,直接上路了?”
“是,是,是啊……”管家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李予知眼神中透着轻蔑:“王爷,昨晚小的就说了,饭菜用药,墙头埋箭,定不能成事,您还不信。”
秦珺行一把推开管家,回身一巴掌就打在了李予知的脸上。
李予知被打的差点没站稳,但还是努力的稳住身子,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王爷现在恼怒又有何用?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走吗?”
“这么喜欢惹我是吗?”秦珺行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到胸前:“李予知,我就算败了,你也已经被我拉进地狱,万劫不复了。”
李予知冷哼一声:“王爷,人有时候,不能太看得起自己。”
秦珺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坐回椅子上,手上的力量也慢慢收紧,压着李予知坐进自己怀里。
他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你说,总是招惹我做什么?”
“傻站着看?不会去拿药?”他突然对着管家吼了一声。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李予知冷着脸,没有动,感受他的手一寸寸的在自己的脸上滑动,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举动,会不会就是掐断自己的脖子。
若真是这样,也挺好的吧?
“你知道皇兄和我比,差在哪吗?”他轻声问道。
看着李予知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又继续说道:“差在他站得太高,却看不远,他的周围很多人都想蒙蔽他的双眼,所以他站得高也没用。”
“你别总是惹我,你知道我在气头上,收不住劲,这脸又要肿上好几天。”
他边说边将自己的唇贴近李予知的脖颈处,将唇齿间的热气,全都洒在了他的肌肤上。
李予知的神情却一派淡然,他早就习惯了这个人的变化莫测。
“不过这个戚许,倒真的让本王刮目相看。”
李予知听到他说本王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又暂时正常了,挣脱了他的束缚,从他的身上站起了身。
“王爷想用药物或者受伤,拖延他们的行程,本就是下下策。”李予知说道。
“本王知道,但本王确实低估了这两个硬茬。”秦珺行冷笑了一声:“现在就看柳铤曜这个投名状能不能递出来了。
若是他能保下这批贡品,那本王便还愿意带他柳家玩一玩。”
李予知没有说话,双眼看着门外的天。
估计连靖南王自己都忘记了,他拥有的那片天空可不比自己的大多少,皇上就算会被蒙蔽双眼,却还是看的比他广。
带上了货物之后,整个行进速度都慢了不少,行了快半个月,还没出靖州。
这晚戚许敲开了李晔的房门:“李大人,方便吗?”
“戚将军,请进。”李晔侧身让他进屋。
“明日我们就会离开靖州境内了,后面的路途应该会很凶险。”戚许直言道。
“为何?不应该是靖州境内更危险吗?”李晔皱眉:“这么多年靖南王都没有离开过属地,还有别处和他有纠葛?”
“不管有没有,我们在靖州境内出事,他定然难逃干系,可若是别处,那就是我们护卫不周了。”戚许说道。
他虽然知道一些靖南这边的事情,但他不准备说给李晔听。
“那有什么是下官能做的?”李晔问道。
“本将想让大人看下礼单,看看有哪些是一定要带回去的,有哪些是可以遗弃的。”戚许说道。
“这,这全是贡品,没有哪件可以遗弃。”李晔立刻说道。
戚许点头:“当然,路上不出事,自然一件都不会少,可实际上我们只有一千人,这么长的车队,遇到匪徒,队形拉的太长,很容易被逐个击破,人数只要一减少,后面的路程会更难。
所以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舍弃,这些我分辨不出,只能劳烦大人了。”
李晔看着礼单,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戚许看他犹豫,又说道:“回京之后,若有责罚,戚许自会一人担当,不会拖累李大人的。”
李晔叹了口气:“戚将军说的,下官明白,我们一同出来,若是有罪责当然也该一起承担,但……”
“我就是个言官,这些东西我哪里懂啊!”
“那李大人觉得,国库最需要的是什么?”戚许问道。
“若这么说,肯定是那些银子了。”李晔说道。
“行,本将知道了,李大人早点休息。”戚许一抬手抱了个拳,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