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兵荒马乱
作者:般般如画   芙蓉帐:权相的掌心娇重生了最新章节     
    她是看着大白马被周军带走的。

    梁婠掏出舆图,还是决定抄近道。

    她寻了一截枯树枝,一边扒拉着草丛一边往前走。

    自上次险些踩上一条蛇后,再在野外行走,梁婠便不敢大意。

    终于,晌午后,她走出了这片深林。

    行了许久,脚酸腿疼,口干舌燥。

    梁婠疲惫地坐在一方大石上休息,对比舆图,此处已是涟州地界。

    她掏出羊皮水袋,可没饮两口,就一滴都不剩。

    没有水,没有大白马,这样下去可不行。

    梁婠不敢久待,只略歇歇便继续往前走。

    太阳落山前,不远处出现一个村庄。

    村庄很小,也不过几户人家,还未靠近就能瞧见升起的袅袅炊烟。

    梁婠心头一喜,看样子今晚不仅能讨到水喝,还有个正经落脚处。

    本是疲累不堪,现下立马打起精神,不由加快步子往前赶。

    直到村口,梁婠目眐心骇,愣愣看着眼前的场景。

    方才那些喜悦瞬间化作惊惧。

    有四五个面目凶狠的男子,手持大刀立在旁边,而中间的空地上,妇人孺子蹲着挤成一团,抽抽噎噎。

    流寇劫村?

    猛不丁出现一个人,所有人都望过来。

    女人小孩们瞧见是个独身女子,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眼神又是失望又是同情,默默垂下头,低声哭泣。

    大汉们一愣,随即相视笑了起来,不过是白送一个上门。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笑,提着大刀朝梁婠走来。

    “女郎一个人要去哪儿?”

    梁婠往他身后看一眼,跑是来不及跑,手慢慢摸向包袱。

    就在粗糙的大手快要落在她肩膀时,膘肥体壮的大汉在她面前倒了过去。

    他面容扭曲,表情痛苦,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就没了气。

    身后的同伙见此笑声一滞,又惊又疑。

    有人察觉不对,大声怒喝,提刀直奔过来。

    梁婠不再遮掩,边后退边对准冲过来的人,一连射了几箭。

    不消片刻,倒在地上的人悉数断了气。

    蹲在地上的妇孺见此,非但没有欢呼,反而缩着脖子瑟瑟发抖,露出惧怕之色。

    有年纪大的妇人壮着胆子站起身,苦苦哀求。

    “求女大王饶命。”

    梁婠收起小弓箭。

    “我不是什么女大王,我只是路过,想进村讨点水喝,天色已晚,我还想借宿一宿,当日,我会付钱的。”

    怕她们不信,又从腰间的荷囊摸出几文钱。

    至此,蹲在地上的妇孺这才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先前的妇人揽住躲在身后的孩童,问梁婠:“这兵荒马乱的,你怎么一个人出门?”

    梁婠看她们仍有顾虑,坦言道:“我的兄长就在涟州城,此番我就是去投奔他的。”

    妇人点点头,走近几步。

    “我家里宽敞些,你就随我回去吧。”

    梁婠行礼道谢,跟着妇人回家。

    她一路走着还不忘观察,整个村子很破落,人也不多,还有几个空户。

    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家里的男丁上了战场,而枯守的老妇人也病故了。

    妇人给梁婠的羊皮袋里灌满了水,小男孩趴在门上,探着脑袋好奇地盯着她瞧。

    梁婠笑着从包袱里取出仅剩的一块白玉糕递给他。

    小男孩满眼疑惑,瞅瞅自己的母亲,又看看梁婠,不敢伸手接。

    小男孩没见过这种东西,妇人却是见过的,虽没这么精细,但外表瞧着很像。

    妇人细细打量梁婠,但见她手指细白、言谈有礼,问道:“您定是出身富贵人家吧?”

    梁婠将白玉糕放进男孩手中,语气淡淡的。

    “从前祖父做过官,不过家道败落了。”

    饶是如此,妇人也是连连惊叹。

    他们这种穷乡僻壤,见个商家娘子都觉稀奇,更不要说高门深院里的官家女郎了。

    小男孩捧着白玉糕送到妇人面前。

    妇人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自己吃。

    看着这一幕,梁婠想起了曦儿和周昕。

    她垂下眼,不再说话。

    晚饭是野菜粥。

    事实上,零星飘着几粒米,更多的是绿绿的野菜。

    梁婠边喝菜汤,边听妇人述说。

    原来,妇人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郎君征召入伍,三个月后,产下一女,可惜,不过半个月就病死了。

    妇人说着捂住脸,哭了起来,小男孩收起白玉糕靠在她身上。

    梁婠明白,那时的妇人应该尚在月子中,产后体虚,定是强撑着照顾两个孩子。

    可惜……

    她叹口气,无法安慰。

    天一亮,梁婠就起来收拾。

    用早饭的时候,梁婠跟妇人说,建议村中的妇孺跟她同去涟州城。

    涟州紧挨着涂阳与范州,范州早被周国夺取,现下涂阳也被周军占领,如此一来,涟州夹在两地中间,并不安全。

    两军交战期间,这个边缘的小村子,别说容易遭流寇袭击,就是周军攻来,也难说不会遭受屠戮——

    面对流寇,尚不能自保、任人宰割,更不要说兵强马壮的周军。

    起初有人犹豫,可渐渐的,除了个别要死守的,大部分也都应了。

    梁婠大致一数,也有十来个人。

    带着一行人赶路并不容易,又有稚子孩童在列,更是要费些精力和耐心。

    又走了四日,直至第五日傍晚,终于逼近目的地,期间也经过几个村子,可惜只剩残垣断壁,是早就废弃的。

    一路行来,尽是颓败与荒凉。

    似乎从那年旱灾开始,天灾人祸的,就没消停过。

    眼瞅着天一点点暗下去,梁婠起身准备领着大家继续赶路。

    不料却瞧见远处似乎闪起隐隐火光。

    梁婠立刻让众人噤声,趁着天色昏暗,就近藏起来。

    没了孩子的啼哭与说话声,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分明能听见远处有兵戎交接的厮杀声。

    其他人也听到了,一个个全都紧张起来。

    有人怯怯问:“该不会是周军已经打来了吧?那我们要怎么办?要是进不了城,我们还能去哪儿?”

    梁婠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你们先在这里藏好,我去前面探探路,只要我没出声,你们千万别出来。”

    年长的妇人要随她同去,梁婠摇摇头,拒绝了。

    梁婠说完就猫着腰,直往闪着火光的地方去,也顾不上脚下草丛里会不会冒出什么蛇虫鼠蚁来。

    梁婠躲在一处山坡后,皱眉看着不远的路面。

    竟是周军与齐军。

    两方人数不多,地上已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活着的人还在不死不休的打着。

    忽然,有一柄长剑直直朝正与人打斗之人的背心刺去。

    梁婠大惊,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