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有些心慌。
一股无形的危机感好似缠绕上了他,勒得他胸口发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广福何在?刘金泉在哪里?
赶紧带人封锁大殿,护朕安全!”
声音高亢中带着丝丝颤抖,远远传出,在宽敞的大殿中回荡,
可惜,声音袅袅,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呵呵,金绪仪,我的好皇儿,这就是你所说的依仗吗?
西山军团的主将,锐健军团的副统领,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物。
可是,他们好像来不了了呀!
你不会被骗了吧?”
“不可能!”
隆武帝嘶声怒吼,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
眼神仓惶又无助。
一遍遍扭头看向大殿门口,可是每一次都失望,渐渐变成了绝望。
“他们不会骗我的,我们都说好了。
我......”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你这么想见那两位忠臣孝子,那本宫就成全你,
希望你见了他们莫要害怕。”
随着兰禧太后轻轻拍掌,高大的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滔滔煞气轰然而入,一道高大魁伟的身影大踏步走来。
浓烈的血腥之气随着人影靠近,毫无遮掩向四周散发开去。
隆武帝眼神一凝,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天风帝朝武将之首,大将军僧格林,
而在他手中,那是,那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肆无忌惮撞入眼帘。
隆武帝脑袋嗡的一声,两眼发黑,几欲昏倒。
那两颗人头虽然涂满血污,且面色狰狞,
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所有者的身份。
西山军团主将张广福,锐健军团副统领刘金泉。
这两人是他花费了数载光阴,偷偷赏赐下不知道多少宝物,又许下了天大好处,
才在最近几日勉强拉拢过来的心腹班底。
本指望他们能力挽狂澜,帮着他一战定乾坤,夺取天风大权,
结果,他们居然屁点儿作用都没有发挥出来,就被人生生摘了脑袋。
麻子不是麻子,这特么不是坑人吗?
隆武帝又惊又惧,又是后悔,皮燕子都缩成了一团。
看着僧格林大踏步靠近,他腾腾腾腾连退十几步,两腿酸软如泥。
“呵呵,我的好皇儿,那两颗狗头你可认得。
本宫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心腹。
既然皇儿着急要见到他们,那母后就派人帮你一把,
如今你的心腹已至,我儿还满意否?”
清丽中却带着九分冷意的声音传进耳朵,
隆武帝身子再次发颤。
他用力咬牙,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
“不能怕,我还有底牌,我身后有老祖撑腰,我乃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老妖婆......老太后也不敢过分为难我!”
他费力转动麻木的脖颈,难看无比的脸庞朝向太后,
“母...母后,和睿王老祖他......”
“呵,我这单纯而又愚蠢的皇儿啊!”
隆武帝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兰禧太后的冷笑声打断。
“你知道你和那两个废物暗中勾连的事情本宫是听谁说的吗?
你知道曾经推你上位,是哪位老祖首肯的吗?
你知道本宫稳坐这后宫主位,垂帘听政,执掌大权,背后是谁在支持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眼中只有那所谓的至高皇权,却对这背后代表的意义一无所知。
你的愚蠢是如此显而易见,你的无能简直能把所有人笑死。
你就是那枯坐井底的癞蛤蟆,是那企图撼动参天大树的无知蚍蜉,
选你这种废物登上天风之主的宝座,实在是本宫的最大失误。
不过好在如今也不算晚,本宫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隆武帝目瞪口呆,刚开始被一连串儿的诘问问得满脑子浆糊,
后来又被无情的讥讽刺激得两眼充血,羞愤欲狂。
但最后,听到兰禧太后说出重新选择的机会,
他脑袋轰然炸开,
好似数九隆冬被冰水浇头,从脑袋瓜顶儿,一直凉到了后脚跟儿。
连之前还妄想耀武扬威的某位亲二弟,都瞬间萎靡,缩成了黄豆粒儿。
“不会的,老祖明明说过看好我的,让我放手去做,他怎么可能骗我?”
兰禧太后冷笑,
想要坐直身子,但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又轻轻歪了下,减少前后痛点的受力,重新恢复慵懒的模样。
“老祖明察秋毫,岂能被你这个不肖子孙蒙骗。
本宫日理万机,日夜操劳,为这个帝朝付出之多,又岂是你这废物可以比拟。
孽障,本宫对你有天高海深的恩德,你却不知珍惜。
阴谋逼宫,大逆不道。
既然如此,就留你不得,来人!”
咔嚓咔嚓,大殿之外,身披重甲,手执斧钺的皇家禁军昂然而入,
隆武帝当场就瘫软在地,
“不要,母后饶命啊!
儿臣也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有意的,儿臣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我,我冤枉啊,我是无辜的。”
兰禧太后眉头微微一扬,
“你是受了何人的蛊惑?”
“啊~是......是......”
“嗯?要说就快说,不然以后都没了机会。”
“是丞相李章同,他派人偷偷跟我联系,告诉我天风帝朝如今内忧外患,
母后您威严受损,实在是拨乱反正的大好良机。
也是他派人出面才成功说服了两位军团大将愿意跟我一同冒险。
母后您要明察啊,儿臣向来胆小,即便有些怨言,也不敢冒险逼宫的,
都是李章同,他一直派人蛊惑儿臣,我一时不慎,才上了他的当,
母后您千万要相信我啊!”
大殿之下,站在众多文武大臣最前方的李大丞相膀胱一紧,眼珠子差点儿爆出眶外。
他就好像是一只在瓜田里默默潜伏的猹,正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抬眼,就看到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项戴银圈儿,手握一柄钢叉正悄悄对准了他......
“夭寿了啊!孽障安敢如此!”
老丞相白眉颤抖,肺叶子都要气炸。
他不敢怠慢,噗通一声跪倒尘埃,额头咣咣砸地,声音凄厉无助,
“老佛爷明鉴!微臣冤枉啊!
我对老佛爷忠心耿耿,见您如见日月。
从来不敢起半点不敬之心。
我更从不曾派人联系过金绪仪,他血口喷人,这是要陷微臣于死地啊!
求太后老佛爷明察秋毫,一定要还微臣一个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