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来两间客房。”
如今天热,人总是多惫懒,眯眯眼的胖掌柜趴在前台午睡,桌面被人敲了敲。
他于梦中惊醒,摸了摸脑袋,发现是戴着斗笠,瞧不清真容的一对男女,一身粗布打扮,尤其是女的一身花花绿绿,一看就是乡野村姑。
他不觉着这两个农人有钱,直到那女子拿出二两碎银:“两间房,等会儿送些饭菜,顺便买两身衣服,男女各一套,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得嘞,客官!”胖老板当下就露出和善的笑,脑子都清醒了。
女子扔下银子拿好房牌带着男子上楼,胖老板此时才瞧见那女人腰上挂着匕首,他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暗想自己方才大概是看走眼了。
……
“你要是累了,等会儿吃过饭就去休息。”
房里,江白交代。
崔瑕:“知道了。”
“嗯。”江白把房牌留下,走了。
崔瑕打量了下虽简朴,但东西俱全的房间,摘掉斗笠,慢慢往床榻走。
走了一上午,他是有些累了。
“咳咳咳!”
——
院里,树荫下。
“少爷,七皇子邀您去酒楼一叙。”
“嗯。”沈浮睁眼,“现在几时了?”
“未时。”
“未时……话说回来,季岁啊,距离那小白离府几日了?”
“回少爷,约有一个月之久。”
沈浮躺在摇椅上,扇柄敲打着手心,他望着院里的池塘,“季岁,你说这小白这么久没回来不会是死哪儿了吧?”
“……属下不知。”季岁垂首。
“本少猜测的很有道理啊!”沈浮皱着眉,自顾自地点头,“她一个小丫头那么久没回说不定路上遭遇不测,死在半路了,那尸体丢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了也不一定啊……”
“小白说不定还等着少爷我去救她呢。”
“小白啊,我们可怜的小白啊~”
季岁:“……”
“少爷,不如属下派人外出找小白?”
沈浮:“算了。”他摇头看向季岁,“小白的尸体也许都腐烂的不成样子,哪里还能找着她。”
“就让我们可怜的小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吧。”
“唉~”
他起身,顺势拍了拍季岁的肩膀。
“走,去酒楼见七皇子。”
“是。”
——
“好久不见了,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
七皇子睨了眼见门的沈浮,往桌上的杯子里倒酒,“你这是明知故问,本宫忙些什么你还不知?”
沈浮在他对面坐下,“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有。”七皇子嘴角微勾,“多亏了你的好妹妹。”
沈浮:“好妹妹?我什么好妹妹?”
七皇子:“别装傻,这件事不是那柳三小姐告诉你的?”
沈浮:“这倒是。不过殿下既然有头绪了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这事儿……”七皇子端着酒杯看他,“不太好处理,对方很谨慎,如果有直接的人证物证,那么就可以直接……”
七皇子说到这儿有些头疼地晃了晃酒,没喝,又放下。
就算知道当日寿宴命令刺客刺杀皇子的主谋是谁,可没有证据就扳不倒对方。
沈浮也皱了眉,扇面随着思索敲打着面额。
“不说这个了。”七皇子瞥见他的沉思,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沈浮,你与那柳三小姐是如何想的?”
沈浮:“什么怎么想?”
七皇子哼笑,眼中带着看透的色彩,“你们二人,就真的只是兄妹?”
“当然。”沈浮看他,“依依心仪的是三皇子殿下不是我,她只把我当兄长。”
“我看不然吧。”七皇子反驳,“她要是真属意三皇兄,还会把太子的那件事告诉你?”
沈浮笑他想太多,“那是因为依依她不知道三皇子的事。”
“好吧。”七皇子点点头,“不过你就真的放任柳三小姐与三皇兄相处?不后悔?”
“我的好殿下啊!”沈浮失笑,“我真的只把依依当妹妹看待。”
七皇子望着他眉间的无奈,眼中闪过了然:“好好好,你们只是兄妹,是本宫想多了。”
“不过,”七皇子又问,“本宫观你似乎有心事,今日也没怎么喝酒,发生何事了?”
沈浮:“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院里的家雀飞走了好些时日不见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重新找了一个主人了。”
七皇子:“雀儿养不熟,你换个其他小东西养养。”
沈浮:“确实,不如养条狗好了,还能冲我摇尾巴。”
——
“阿嚏!”
“不可能啊,我这身体还能感冒?”
江白擦了擦鼻子,系紧腰带。
小二送过来的衣群还挺合身,款式虽简单,但现在的身份低调些正好。
戴好面罩看着窗外的夜色,她转身去了隔壁。
……
“叩叩叩!”
崔瑕刚解开发带的手一顿,接着重新绑好去开门。
“阁下。”
“嗯,我今晚在你这儿睡。”江白自然地进屋。
崔瑕抿唇,看了眼隔壁,“阁下睡这儿会不会不方便?”
他问的委婉,但江白知道他是不欢迎自己的来访,于是她眼一斜,反问,“大晚上你背着跑了怎么办?我去哪儿找你?”
崔瑕不吱声了。
江白屁股挪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望着地上的木桶:“你是不是要洗澡?继续吧,我不打扰你。”
“那阁下可否回避……”
“否。”
“……”
“你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大家都是二两肉,我又不稀的看。”
“……”
“放心,我背对着你,不会偷看的,你也别扭扭捏捏的。”
江白说完,就跑到床上去,拉下床帘。
崔瑕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瞥了眼床内的人影后开始解衣。
衣服脱落,他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缓缓踏入。
水面泛起涟漪,江白听到水声渐起。
她百无聊赖地盘着腿,双眼无神地盯着白花花的墙面。
……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阁下,在下洗好了。”
她转身,隔着床帘看到了那道站立的人影。
她拉开床帘,崔瑕已穿戴整齐,唯有那头墨发还滴着水。
“过来,给你上药。”
“……麻烦阁下了。”
伤口被水泡的发软,被水浸润过的身体也带了些凉,用帕子擦掉发丝滴落下来的水珠,再把药粉撒在伤口上,最后再包扎,一气呵成。
虽然还是疼,但崔瑕已经习惯,甚至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身后的人说好了之后,他拉好肩头的衣服,感受到一头长发被对方抬起方便他穿衣,指尖微动,沉默地整理着衣服。
“多谢阁下。”
他如往常一样道谢,之后坐到铜镜前擦拭湿发。
通过昏黄的镜面,他看到这人托着下巴盯着他,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只是在发呆,眼也不眨的。
他挪开目光,静静地擦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