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几人就在敬月亭用过早饭后,移身回小院那边,在屋外石凳上吃茶,看东方晨晓、林雾消散,听鸟鸣泉流。
四人说着闲话,江心、江岸问些二老前史。因又问到昨儿吃酒时怎么突然哭起来?方洛只装不记得,江河却要说出前因后果来。
方洛忙拦住道:“何必叫孩子们取笑。”
江河笑道:“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开的?说与他们听听,也叫他们知道个前车之鉴不是?”
江心好奇道:“啥事啊,快说,快说。”
江河方笑道:“你方爷爷啊,年少时有一相好的。只是呢,你方爷爷只一心扑在医术与武学上,不免有冷落之嫌。加之当年他师门反对。这无力反抗的小方方也就错过了这么个姻缘。”
方洛摇头叹道:“不是无力反抗,是怂,是我辜负了她。后来我也偷溜出去寻她,哪寻的到?再后来又被师父抓了回来,我心想:‘算了,她若能找个好人家,总比跟着我糟心。’从此我再也没有出去过。”
江心道:“还有这事,怎么看方爷爷都是能上天入地的主,怎么怂了?”
方洛哭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人是会变的。”
江心又问道:“那爷爷呢?骗我这么多年,今天得好好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江河道:“没有没有。要有,我可不像他那么怂。”
方洛笑道:“怎么没有?还很多。”
江河道:“别在孩子面前瞎编。”
江心二人得意起来,问道:“很多?也快说来听听。”
江河道:“别听你方爷爷胡扯。”
方洛道:“怎么到我这就成胡扯了?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开的?说他们听听,也叫他们知道个前车之鉴不是?”
江心欢笑道:“方爷爷你说。”
方洛拧着眉,眯着眼道:“你爷爷年轻时是个玉面小白脸,不像现在黑乎乎的。”
江河打断道:“什么玉面小白脸?要说就好好说,别瞎编排我。”
方洛嫌弃道:“哎呀,还在乎这个,玉面书生好了吧。”接着向江心、江岸道:“你爷爷年轻时是个玉面小白脸书生。那时粉嫩的很,满腹经纶且武功高强。”
江心听着,忙打断道:“等会,可见方爷爷胡扯。你确定满腹经纶不是说一个人有才华有智慧?”
方洛道:“当然是了,才华横过七八座须弥山。”
江心笑道:“所以你胡说。这老头,逢年过节时我让他写个春联,他都不肯,非要我去找别人写。”
方洛哈哈笑道:“孩子,那说明他字丑,拿不出手,跟满腹经纶没关系。说明你爷爷还知道要脸。你们还听不听了?”
江心笑道:“听听,快说。”
方洛又开始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爷爷年轻那会是个玉面??”
江岸问:“师父,一定要每次从头说起么?”问的江河与江心哈哈大笑起来。
方洛瞪了他一眼,道:“住嘴,师父怎么讲,你就怎么听,不许再打断。”江岸答应了“是”。
方洛自又是从头讲起:“你爷爷年轻那会是个小白脸,才华横溢,武功高强。虽不是特别英俊,但无比的会装模作样,怪能招蜂引蝶。
“每次他师父叫他下山办事,总能迷倒一干无知少女。有些个胆大不惧世俗的女子常常到须弥山去表心意,这些女子倒叫人可敬可赞的。
“怎奈这万花却入不了你爷爷的眼。这些花儿中,也有寻死觅活的;也有遁入空门的;也有回家被家里打死的;也有拜在须弥山门下的。
“后来,后来——关键了,仔细听——后来,来了一女子,虽不是风华绝代,奈何对上了眼。于是两人便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
“再后来,又来了一人,却真是风华绝代,奈何也对上眼了,两人也是心意想通。可偏偏这两人却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主。你爷爷便左右为难起来,不知如何决择。后来,后来的事让你爷爷说。”
江河侧过身去,说道:“我不说,你要说就说。”
方洛便接着道:“后来他师门中发生了大事,同门相斗,当时那二人也在山上修行,也习得一些功夫。两人为救你爷爷都死在刀剑之下了。也真的是好一片痴心痴情。哎,老哥哥,说真的,该死的是咱这些须眉蠢物的老东西。”
江河坐正回来,也叹道:“可不是么,真真往事不堪回首咯。”
方洛道:“咱俩也算同病相怜,命犯孤星了。”
江河道:“我可没犯,是你犯,我有孙儿孙女。”
方洛道:“要这么说,我也没犯,我有徒弟,也认了孙女。”
江心笑道:“有我俩在,你们二老都不是。”
方洛笑道:“你瞧瞧,这丫头的话总能说我心里去,怎么能不叫人疼?”
江岸突然问:“爷爷当时怎么不选一个呢?辜负一个总比过辜负两个好,这很难嘛?”
三人见他还琢磨这事,不觉笑起来,江河与方洛纷纷道:“真是不经事。”
江心笑道:“要选了一个,估计就没有后来的我了。”
江河道:“胡说,怎么就没有了?”
江心道:“爷爷若选一个,当然会与那奶奶有亲孙女。爷爷自然不会到渔村生活,自然遇不到我。我自然因为那场大雨,和脸盆一起沉到江里喂鱼虾了。这么想来,像是因为我,才害了两位奶奶的。”
江河笑道:“这傻孩子的话,你现在快和江岸一样呆了,哪想得到这个层面去了?”
正说着,陈雪上来了,先行了礼,说道:“我打算去采撷山果,来问问江姑娘和小师叔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带他们逛逛景,熟悉熟悉谷中的环境。”
江心道:“好啊,两位老头子,那我们就不陪你们了,去玩会儿。”
方洛笑道:“去吧去吧,当心着些。”几人答应着去了。这里江河与方洛自回崖屋煮茶闲话。
陈雪、江心、江岸在谷中游玩着,一路采了不少果子。陈雪还编了一个花环给江心戴头上玩。
江心自小没有这样装扮玩闹过,往水里一照,不觉有些羞涩起来。
三人在潭边山石上坐着洗果子解渴。
江岸因问道:“这水底可有鱼?”
陈雪回:“应该没有,以前师兄们钓过,连个影也没见着。这水一年四季冰冷的很,洗个果子手都冻麻了,鱼在底下岂不冻翻了白眼?”
江心笑道:“说明你不懂鱼的习性,有些鱼专往热水里生长,有些则专往冰冷的水里生长。我们那有条温泉河,夏天时能烫死人,偏偏就有鱼往里生长,把它丢别的河段,没一会儿功夫就翻白肚子了。把别的河段的鱼丢温泉河里也一样。这里水虽冷,还没有冬天时冰河冷呢。”
陈雪道:“只是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你们瞧这水清洌洌的,自然没有鱼的。”
江心笑道:“采药采果子你在行,可是这水你可想错了。你看这水面的清澈透亮,不过是上面的功夫。底下肯定有暗流,不然就这么一潭水,你早一眼就见底了,一眼看到底的才叫‘水至清’呢。”
陈雪笑道:“长见识了,我可以在二师兄面前显摆显摆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学问。”
江心笑道:“这哪是什么学问,过日子而已。”
江岸道:“我下去瞧瞧,看看底下有没有鱼抓几条。”
江心道:“去吧,只是第一回,不能逞强,先把底细摸清楚,不行就上来。”
江岸答应着,站起身解腰带。陈雪吓得忙把头转过一边去,道:“小师叔,你干嘛。”
江心见状笑道:“你害羞什么,他又不脱光了,穿这么厚衣服下去怎么游?”
陈雪道:“江心,你别说了,快叫他别下去了。出了什么事,师叔公非扔我进炼丹炉不可。”
江心笑道:“不怕不怕,有我在,方爷爷不会扔你进炼丹炉的。”
此时,只听“噗通”一声,江岸已跳进潭里,把那水花溅的江心、陈雪一身。陈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问:“小师叔,你不冷么?”
江岸摇头道:“不冷。”江心道:“小心点。”江岸深吸了口气便潜了下去。
那水波纹还荡漾着,陈雪已急得干蹬脚,道:“怎么还不上来?完了完了,江心你别动,我去叫人。”
说着就要走,江心忙拉住,笑道:“这才到哪?你别急,坐下,长长的闭一口气,没气时他也就上来了。”
陈雪听了,坐下深吸一口气憋着。江心才吃了两口果子,她已经松了口,问:“怎么还没上来?”
江心道:“你这气也忒短了些,我教你,放轻松,长长地吸一口气,慢慢吐掉,再吸,再吐,放松,再吸,憋住。慢慢感受窒息感,跟它交流,适应它。不要急,等肚子这往上嗝时,用尽了气,再松口。好,放松,记得与窒息感交流,不要慌。”
这一回时间长了些,仍不见江岸上来,已坐不住,非要去找人,又担心江心自个儿下去,忙拉起江心道:“不行,你去,快去叫人。”
江心见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笑道:“你等着,我去下找他。”
吓得陈雪忙抱住,急哭起来:“一个下去还不够,你再下去,我先跳下去淹死算了。你去叫人,快去,快去,拿绳子来。”
说着推江心去,这时只听“噗”一声,江岸从水里钻了出来,江心笑道:“你看,这不就上了嘛。”
陈雪急忙道:“小师叔,你快上来。”江岸问:“怎么了?还哭了?”
江心笑道:“她以为你被鱼吃了。”
江岸笑道:“底下确实有好多鱼,那边还有个洞,应该是连着外河什么的,鱼是从洞里进来的。下面没什么险情,就是深了点,比咱们那边的河还要深不少。我这就下去抓几条鱼。”
陈雪还没来得及阻止,江岸又已经潜了下去。陈雪道:“你怎么不叫他上来,哪怕一会冻病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江心笑道:“放心吧,我们就是干这行当的,哪里动不动就病了?那不病死也饿死了。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病敢来嘛。”
陈雪这才微露笑容。江心又问道:“要不要再闭一闭气?这会放松了,会闭得更久。”
陈雪笑问:“你爷爷教你们练过龟息功?”
江心笑问道:“啥玩意?不过这么叫也行吧,倒也贴切。试试?”
陈雪答应着,于是盘膝坐下试了试。这回一口气还没完,江岸已抓了一条鱼上来。
陈雪见了登时欢喜蹦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道:“以后有鱼吃了,不用外头买死鱼了。”
江岸将足有巴掌大的白鱼扔上岸去,又潜了下去,来来回回的,一会儿功夫已捕了十多条。
陈雪在岸上蹬着小脚,欢喜道:“够了够了够了,吃不完了。”
江心笑道:“那上来吧。”
江岸方上岸来,江心帮他捋捋头发的水,拧拧衣角裤脚后,拿外衣给他穿好。
陈雪道:“这么多鱼,这果篮太小了,我回去拿大篮子。”
江心笑道:“不用,我折枝竹子就好。”
陈雪道:“我这有匕首。”
说着取了匕首递给江心,江心去削了一根竹子,切了片,把鱼儿都串起来。
陈雪笑道:“你真聪明。”江心笑道:“走,咱们一人拎一串。”三人拎着鱼,捧着花,带着果子往回走。
在岔路口,江心对江岸道:“你先带那串鱼回去,一会咱们自己做着吃,再叫上百里大哥。把我的花也带回去,还有这花环也带回去。”
说着把头探过去,江岸空出一手取下花环盖自己头上。
江心笑道:“回去把衣服换了,把果子给你师父和爷爷洗了,快去。”江岸答应着去了。
江心、陈雪便带着两串鱼到前头厨房去。
彼时,百里义正带着谷中弟子学习医术,忽闻弟子传:“陈雪师妹和江心姑娘捕了好多鱼,现在在厨房呢。”
大伙心下皆好奇不已,随百里到厨房那边看,果见十二三条大白鱼还在开合着嘴巴。
众人忙问情况,陈雪便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众人听了,欢喜道:“以后想吃鱼,有现成的了。”又问:“怎么以前我们钓过也没有钓着?”
江心笑道:“兴许是你们垂的饵太浅了。”说着,江心从袖里取了一张银票给百里义。
百里义接过打开一看,见是银票,忙道:“江姑娘这是干嘛?”
江心道:“算江岸的拜师礼,不成敬意。”
百里道:“我们江湖人敬过茶也就行了,不必如此,快快收起来。”
江心道:“不行,这是规矩,我们那边的人进城拜师都要封礼的。另外还有一事想劳烦百里大哥。那边不是有厨房嘛,我想着空着也是空着,我以后在那边自己料理。方爷爷的饮食也不用麻烦天天送了。这会我留了几条鱼,想就弄些米菜过去,也方便,一会百里大哥就过去,咱们那边一道吃顿酒。其他师兄弟姐妹们就改天了,以后打多点鱼再请你们。”
众人听说,摇手笑道:“这个就不敢了,得空教我们钓鱼就好。”
江心笑道:“知道你们怕你们师叔公,他老人家很可爱的,怕个什么。”众人听了都笑了。
百里义道:“这些原也是应该的,也不敢收姑娘的银票。”
江心道:“就当江岸孝敬他师父也是应该,即便方爷爷知道了只会高兴的。”
陈雪笑道:“那就收下吧,师叔公不会怪的。”
百里义只得答应道:“好吧,那就听姑娘的。”说着,又把银票给白青拿去入账。百里义接着道:“江姑娘且去,我这就安排他们把厨房一应用品送去,等出谷采办再添。”
江心道:“多谢百里大哥,那一会你也过去一起吃饭。”
百里道:“好,百里一定到。”
江心辞过众人,与陈雪离开。陈雪只拉着江心到她住的地方那去,说:“我有东西送你。”
到了陈雪屋里,是一小小单间,里头齐齐整整的。江心笑道:“你这屋真别致,要送我什么?神神秘秘的。”
陈雪笑道:“你肯定没有用过。”边说边取出胭脂口红等女孩子梳妆打扮用的东西来。
江心一看,便道:“我不要。”
陈雪笑道:“怎么不要?你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拾掇拾掇起来,保准小师叔看到发呆。”
江心道:“胡说,我们干活不便,打小没有人会用这些。”
陈雪道:“这不是没有打鱼了么?现在不用,更待何时?将来当新娘也灰头土脸不成?放心,咱只在屋里试试,我给你打扮上,不喜欢的话,当场就洗掉,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这么爽利的人还怕这个?”
江心听如此说,笑道:“那好吧,就试一试,我不喜欢你别逼我。”
陈雪笑道:“自然的。”又问:“你有裙子吗?像我这样的。”
江心摇头道:“没有,干活不方便。”
陈雪笑道:“谁叫你穿着干活?我们采药时也是不穿的。女孩子家备一两件有什么关系?咱们身量差不多,我有一套才穿过一次,还新的,先送你。下次咱们和师兄他们去赶集,再带你去买办一些。”
一面说一面早打开柜子取了一件裙子出来,给江心比了比,道:“正正好,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江心有些羞答答起来,说:“不要了,一会江岸和爷爷一定笑我。”
陈雪笑道:“试试又不掉肉,相信我。走,试试去。”说着已把东西都包好,推着江心出门。
两人回至杨桃小院,正碰见几个师兄弟送东西来离开。此时江岸已杀好了鱼,正在清洗,江心便要去帮忙。
陈雪拉着问:“小师叔会做饭?”
江心道:“做过几次,也还行。”
陈雪笑道:“那不正好么,让小师叔孝敬他师父一桌酒菜,咱们妆扮去。”
江心便问江岸:“自己做顿饭孝敬你师父没问题吧?”
江岸笑道:“没问题,放心吧。”
江心便与陈雪回屋里。陈雪让江心兑盆温水将脸面洗洗。江心便端着脸盆去打水。
江岸见了笑问:“你们干嘛呢,欢欢喜喜,神神秘秘的。”
江心笑道:“不告诉你,好好做饭,别跑来偷看,半个时辰要做出来。”
说着端了水进去,抹了抹脸面后。陈雪拉她到镜前安坐着,又把镜帘子放下,说:“先不要看,一会才有惊喜。”
接着便给江心梳妆打扮起来,一边扮一边告诉她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要怎么用。
化完妆,又给她梳头,正要用到发簪时才想起没拿了来。见桌子有个小盒,打开一看,里头正好有一支,问道:“这是你的?这头钗挺好看。”
江心道:“原先在的。”
陈雪笑道:“不管了,先用着。”于是插上头钗。陈雪把江心扶起来,仔细瞧了瞧,道:“这就很妥当了,把裙子换上我看看。”
江心笑道:“我怎么有些紧张?”
陈雪笑道:“又不是上刀山。”
江心道:“还不如上刀山。”
陈雪只呵呵乐的,帮江心把裙子换好后,又前后左右看起来,长叹道:“唉,完了,我犯错了。”
江心心慌道:“我就说不适合我,快换回,洗了。”
陈雪打趣笑道:“谁说不适合?我是说我要害我那些师兄弟争着想娶你当媳妇了。他们要反目成仇岂不是都是我害的?”
江心忙道:“休胡说,这哪能开玩笑?”
陈雪笑道:“是是是,不逗你了,来,看看。”说着把江心推到镜前,摆起镜帘子。
江心往镜子里一瞧,只见里头的自己唇红脂腻,眉翠目明,玉颈青发,裙钗娴雅,婀娜分明。与往日的自己竟判若两人,不禁只觉耳根火热,羞怯起来,又说要换掉。
陈雪忙拉住道:“难道不好看?休动,走,外头让小师叔看看。”于是硬拉着江心往外去。
江岸在厨房里头听陈雪叫,便出来问:“怎么了?”陈雪推江心上前,问:“小师叔,你瞧,这是谁?”
江岸看了眼道:“江心?你怎么变这样了?”
江心忙拉着陈雪撒娇道:“你看,我就知道他会笑话我。”
江岸道:“我哪笑话你了?往后你就这样才好。”
陈雪道:“小师叔,是不是很好看。”江岸直点头,“好看。”
江心指着厨房道:“菜糊了,还看什么。”江岸才跑回去。
陈雪一转身,见百里站在台阶上,才露了半身,陈雪忙唤:“二师兄。”
百里义忙上来见礼,陈雪打趣道:“那会见了没见礼,这会又见礼做什么。”
百里义低声喝道:“胡闹什么。”陈雪吐吐舌头。
江心道:“咱们进去换了,要吃饭了。”
陈雪拉住道:“换来换去麻烦,一会就适应了。咱们在哪吃饭?”
江心道:“就树底吧。江岸,菜怎么样了?”江岸里头回:“好了,最后炒一个。”
陈雪便对百里道:“二师兄,你去叫方前辈和师叔公吧,我们端菜。”百里义应着转身去了。
陈雪在江心耳边道:“这是我第一次支使二师兄干活,好过瘾。”说着,两人乐呵呵的。
一会儿,方洛与江河也过来了,都问:“江心呢?”
江心站过来仰着头道:“我这不是在这么。”
两人见了,愣了愣,江河笑道:“我只当是哪个女弟子呢。不错,只怕是陈雪姑娘帮的你吧,你不会这手艺。往后得多多与陈姑娘学学。”
江心热着耳根笑道:“认不出来了吧?”
江河笑道:“一时哪料得到?真不错。以往我就说过我孙女微微拾掇拾掇,就比那高门千金强七八条河那么宽呢。不过刚捡你那会儿是真拧巴啊,后来长着长着就长开了,好看极了。七八岁时,不知道多少户乡亲想定娃亲,为此我还混了不少好酒。”
江心道:“这事你也能干。”说的人都笑了。
江河笑道:“也没干多少年头,谁知你后来长大了竟是个火爆脾气,他们吓得都没敢再提。”说着,又叹道:“好呀,长大了,爷爷也就放心了,这些年委屈你跟着爷爷吃苦了。”
江心道:“说的什么话,哪里吃苦了,那样的日子多舒坦?霜雪寒江,日照渔船,那正是我们赖天恩赐。”
江河笑道:“是是是。”又向方洛道:“方老头,你看我孙女多好看。方老头?怎么了这是,还又红了眼,不至于不至于。”
众人见方洛呆呆的,黯然神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