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血洗刺史府
作者:文振林小叔   须弥小传最新章节     
    到了官邸,见门前有四名侍卫守着,水月跳下马,径直上来。
    四人早闻水月一身酒气,忙喝住。
    水月只问:“冷兆司在里面?”
    四人喝道:“大胆,刺史名讳也是你叫的?”说着就要拔刀。
    水月正是盛怒而来,杀气冲天,哪还管三七二一?
    见四人拔刀砍来。夺刀便了结了四人。提刀杀入,从前院直杀到后院。
    彼时冷兆司正吃晚饭,闻报有刺客,停杯投箸领人出门,见水月已杀到眼前。
    水月见四人身后站着一人,提刀便问道:“你是冷兆司?”
    冷兆司剔着牙道:“正是,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是谁,敢来这撒野。”立令侍卫就动手。
    不由分说,双方便打在一处。
    那四人倒有些功力,且兵器还了得,几下便将水月手中的刀削去了几段。
    使刀本也不是水月的本家功夫,只将断刀朝冷兆司扔去,被一人挡掉。
    五人便昏天黑地的打起来,水月费了好些功夫才了结了两人。
    冷兆司见势不妙,拔剑杀入。谁料却是个眼高手低的,两三下便吃了窝心脚。
    水月结果了另两人,将冷兆司制服,踩着他的手,夺过了利剑。冷兆司这才恐慌求饶不止。
    水月问:“海平侯的儿子呢?”
    冷兆司以为是来刺杀萧擎的,慌忙道:
    “那小侯爷今早出城往京都去了,现在追,不出一日定可以赶上。”
    水月问:“他叫什么?”
    冷兆司忙回:“萧擎,叫萧擎,少侠快去吧。”
    水月冷笑道:“那你先下去等他吧。”
    冷兆司恐惧不已,瞪着血眼道:“我不曾开罪你,为何杀我,为何杀我,我到任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少侠你听我说,放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我是皇亲国戚,我姐是神兵阁夫人,我侄女是贵??”
    话没说完,水月已将剑插入他胸口,道:“想知道为什么,下去问阎王。”
    冷兆司眼珠暴凸,口冒着血挤出“妃”字来死了。
    水月又恶狠狠连刺了好几剑,冷兆司的胸膛都被扎成了蜂窝。
    此时,只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水月知道是援兵来了,回头果见一群士兵冲进来。见已杀了冷兆司,便飞身上屋檐。
    那领头的将领正是李子牧。这李子牧与蒙之恩等人知道史牍被诛杀后,便各自公干去了。上任到此也不过月余。
    子牧见刺客飞上屋顶,忙搭弓也飞上去,追之不及,挽满雕弓,射出一箭,却射偏了,只从水月小腿刮过。
    李子牧见人已消失在夜幕里,飞身下来。闻士兵报:“冷刺史死了。”
    李子牧斜了一眼尸体,心想:“自作孽,多行不义的东西。”
    士兵问:“怎么办?”
    李子牧道:“是个高手,一时半会找不到了。”
    士兵轻声问:“好歹是刺史,要不要派人四处搜搜?”
    李子牧道:“自然,命人往刺客逃的方向去追寻,不要扰民。
    “另外叫府尹过来,查案是他的事。”士兵领命了去。
    又有士兵来报:“死了二十三人,伤了三四十人。”
    李子牧听了呢喃道:“一群废物,靠他们保家护国早完了。”
    半天,府尹赶来,说:“有人报案,幻烟楼那边也死了不少人,我已派人去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李子牧道:“查案的事就劳大人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只管吩咐。”府尹听了只叹气。
    这时跑回一人,拿着一支箭呈上道:
    “路上捡的,应该是将军的箭,箭头有血迹,只怕那人受伤了。”
    李子牧接过箭递给府尹道:“那凶手武功极高。下官先去巡城看看。”两人交接清楚,各自忙去。
    霜菊、青鸟盼了一天,见水月回来,脸上却没早上的喜色。失魂落魄的,问她什么也不答。
    又见她身上溅有血迹,以为她受伤了,浑身查看,果见小腿刮了一道口子。
    二人要取药来给她包好,水月只道:“没事,破了点皮而已,收拾一下,咱们走。”
    霜菊、青鸟问:“天都黑了,还去哪?”
    水月道:“云门镖局,快点。”
    两人知道她必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忙忙收拾好包袱,连马也不提,趁着夜色潜到云门镖局去,只从后面飞进院子里。
    当时罗一正准备睡下,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动,出门来看,见了三个人影,唬了一跳。
    水月忙道:“是我。”
    罗一上前看真切了,方笑道:“吓我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也不敲门。”
    霜菊、青鸟指指院墙。罗一笑道:“看来你们身手不错。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水月道:“有没有地方让我们住一晚?”
    罗一道:“有的,等我拿灯笼。”说着回屋点了一盏灯笼出来,带她三人去房间,安排妥当。
    青鸟道:“能打盆热水嘛?”
    罗一道:“我这就去。”
    霜菊道:“我和你一道。”
    一会烧了水打上来,罗一沏了壶茶上来道:“喝茶解解喝,你们歇着,有事只管叫我。”
    水月忙问:“你知道西象山北坡的坟地嘛?”
    罗一笑道:“知道啊,不过那边是个乱葬岗,西边才是正经坟地。你是要去祭拜什么人?”
    水月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心下恨不能杀那些人千百遍。罗一倒了杯茶递上,问:“没事吧,是不是我讲错话了?”
    水月吃了口茶,道:“没事,不关你的事,麻烦给画张草图可以嘛,我好找一些。”
    罗一答应了去,很快画了张草图来。水月看了问:“你知道哪卖棺椁?”
    罗一指着草图上道:“出了城,大概这位置就有一寿材店,一应祭祀的东西都有。要不我带你们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事。”
    水月道:“不用了,连见过我们几人也不要跟人讲。”
    罗一听说,心下明白,只点头道:“好吧,那你们有需要,一定开口。”
    水月道了声:“谢谢!”罗一告退回去歇下。
    霜菊方问:“门主要做什么?”
    水月疲惫不堪,歪着身道:“别问了,你们去歇下吧,明日点卯咱们走。”
    霜菊、青鸟帮水月包好伤口后才回屋歇下。
    水月三人俱是一晚不曾睡着,次日点卯便起来。
    霜菊、青鸟去烧水,过来伺候水月休沐洗漱毕,水月换回了女装。
    霜菊方去叫醒罗一,罗一过来见了,笑道:“怎么起这样早?姐姐真好看。”
    水月听说,诧异问:“你知道我是女儿身?”罗一点了点头。
    水月又问:“那怎么一直叫我公子?”
    罗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你不说我不问,想来你有你的道理,我自然也应该叫你公子,如今自然要叫你姐姐。我这就去给你们做早饭。”
    水月听完,心下感激,忙道:“不用了,我们就走,昨天还说今天请你吃酒,食言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罗一道:“会有的,人生还长着呢。”
    水月笑了笑道:“你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又道:“谢谢,你保重。”
    罗一道:“姐姐保重。从前面走,现在天还没亮,不怕。”
    水月点点头,罗一便带她三人前门出去。
    要走时,罗一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不会同人讲。”
    水月想了想说:“水月。”
    罗一一听,吃了一惊:“原来你就是水月,是和我家公子传出那事的水月?”
    水月点头道:“嗯,你恨我嘛?”
    罗一摇了摇头道:“不恨。”
    水月又问:“不怕?”
    罗一回:“不怕。我家公子命苦,但不关你的事。我虽年小,也不糊涂。如今我终于明白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了。
    “姐姐,公子已走,你不必自责,想来他也不会怪你。”
    水月一听,眼泪夺眶而出,又道:“谢谢,记住不要同人讲我们来过。”
    罗一回:“姐姐放心吧。”
    几人告辞离去,到了南门,正遇士兵盘查。只是一时也疑不到她三人头上。
    顺利出了城,走了不远果见路边的寿材店。买了一副上好棺椁,并一应祭祀东西。把店家的马车也买下。
    三人拉着棺木便往西象山去,很快找到了那块巨大秃石,底下有一棵杏子树,树旁是微隆起的新土。
    水月见之,心慌不已,拿来铲子轻轻拨开,也不让霜菊、青鸟动,只说:“你们手重。”
    才拨开几铲子土,已见草席,霜菊、青鸟也蹲下用手扒开土,一会二人把尸身抬了出来。
    水月轻轻打开草席,里头是一席棉被包裹着,将棉被打开,见镜花还如睡着一般。
    水月见了,顿时五内俱伤,呕出血来。
    青鸟见状就要去扶,霜菊忙拉住摇了摇头,二人相看泪眼,也猜出水月之前要办的事与这人有关。
    水月把镜花扶坐起来,取锦帕擦了擦镜花身上的散土,抱在怀里哭得好不心碎。
    半天才抱起镜花,霜菊二人忙打开棺木。
    水月将镜花轻安进去,替她整理齐整,把锦帕绑在她的手腕上,又取出头钗擦了擦,仍插回镜花发髻上。
    水月抚着她的眉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
    “为什么这样傻,该死的是他们,你瞧,钱筹来了。”
    说着取出银票,像要给她看一般,只将银票放到镜花身旁,滴着泪道:
    “早知我当时就该带你走,是我丢下了你,都怨我。”
    说着取匕首割了一绺长发放在镜花手中,看了好一会,忍痛盖了棺。
    三人将棺椁拉至东山,寻了一高地葬了,立了一碑。
    水月当时用匕首刻上“镜花水月之墓”六个大字,又取来酒祭上,便靠在石碑上吃起酒来。
    霜菊去弄些晚饭来也不吃。青鸟二人生了火,坐到一旁的山石上守着。
    听水月与镜花说话,有些是她们知道的,有些是她们不知道的。
    两人听得也是心疼不已,只依偎着淌泪罢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三人皆不觉间睡去了。
    次日大早,霜菊,青鸟醒来,看水月靠在石碑上睡着,见清那情景,大吃一惊,眼泪霎时便夺目而出。
    二人忙过去叫醒水月,水月见她二人泪流满面,却微笑道:“哭什么?”说着伸手去给她们擦泪。
    霜菊、青鸟捧着水月的头发,呜咽难止。
    水月一看,两鬓皆白,头也花了不少,笑道:“幸好把青丝留给她了。”
    二人一听,更加伤感难已,哽咽央求道:
    “门主,咱们回家吧,回家去,求求夫人,咱们不出来了,不管什么武学不武学,江湖不江湖的了。”
    水月道:“傻丫头,不回了,我还有正事要办。萧擎不死,我怎么对得起镜花。还有云风一家子的仇,我不替他报,他泉下会更怨我。”
    霜菊哭道:“没有人会怨你。门主,你也不跟我说,我们也只干着急,好好的头发都白了。”
    青鸟道:“咱们先下山吧,这上面凉,你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身体了,我们也疼,他们泉下有知也疼。”
    水月道:“好了,别哭了,扶我起来吧。镜花的事以后告诉你们。”
    二人将水月扶起,水月对镜花道:
    “你了了你的缘,就安心去吧,我也去了我的,我定叫这萧擎不得好死。如果不能回来看你,咱们来世再见吧。”
    三人才下山,天便下起了大雨,春雷滚滚的。
    水月因病在农家客舍养了两日后,方备马北上,一路探听萧擎下落,不在话下。
    如今只说那州府尹查了几日案,才查清冷兆司的死与逛幻烟楼有关。
    是因镜花之死而起的仇杀,却还不知道凶手确系何人。有人说是男的,有人说是女的。
    这府尹心里头便更加犯难起来,天天思虑:
    “且不说一时抓不住凶手,就是抓住了又如何是好?
    “若据实上报,冷兆司乃因宿妓与人结仇,因幻烟楼一女子,被另一名不知是男是女的掮客所杀。
    “别说他一方州刺史名声俱毁,个中还有他家姐乃神兵阁冷夫人,又有冷夫人之女乃今上爱妃,另还牵扯海平候之子。
    “我一小小府尹,报上去到不到得了圣上跟前还不一定,就是到了跟前,难免大家声誉俱毁。
    “最后不过说我昏聩,丢了这身官服便罢了,只怕生家性命难保,还要累及家人性命。若不据实上报又当如何是好?”
    这日,也查到了西象山,见乱葬岗上镜花尸身已不见踪迹,料是被凶手另葬别处去了,心下倒暗叹这凶手是个有情有义的。
    接着不过派几人去问问守墓人,查了一圈不见镜花之墓,也就作罢。
    正是为难之际,便想到了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人李子牧。因此决定去探一探他的口风。
    于是这夜里便匆匆去拜访李子牧,将心中难处一应托出,又说:
    “我心下倒想报个因公殉职,大家留有颜面,只是怕这事漏出去也是个死。
    “唉,还请李将军帮我谋划谋划才好,王某实在感谢不尽。”
    李子牧见他虽无实干之才,倒也不曾欺压百姓,也算兢业克己。
    如今这事确实也是难事,搞不好拖累家人也是事实,也不算他罔顾实情以权谋私。
    且心底也瞧不上那冷兆司与萧擎往日所作所为,便说道:
    “查案的事我也不懂,不过依末将愚见,该如何报上御前,不如交给王大人所有顾虑的人去做决定吧。”
    府尹听了,忙道:“请将军赐教。”
    李子牧道:“大人怎么还不明白?大人不该请我赐教,该命人去请教该请教的人去。”
    府尹捻须一想,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起身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将军指点。”
    李子牧也忙起身道:“大人要是有案情需要我配合调查只管开口便是。”
    府尹再谢后告辞,连夜写了封长信,天不亮就派了几个心腹拿着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入京都,秘密交到冷夫人手中。
    这冷夫人丧子之痛未平,又闻失弟之哀,只哭得死去活来。
    与那季年秘密相商后,心想这知府所虑极是。
    若据实上报,不但影响自家名声,连女儿宫中前程也可能毁了。
    更何况还连带海平侯之子,最后海平侯也会怪罪是冷兆司带坏了他儿子,免不了生事端。
    思虑至此,又怨骂了冷兆司一通,也是无可如何。
    于是季年忙写了信回复,府尹接到信后便以因公殉职报上,说行刺之人已被当场射杀,提个死囚尸身充数罢了。
    不日就有公文下来,命府尹暂兼刺史职。
    府尹自是欢喜,便提李子牧为副将,协理军务,上面一应准了,不过尔尔,不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