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挺谨慎的。”关胜雪嘀咕了一句,示意我继续转移阵地。
我们跟着他往里一钻,迎面撞上老、中、青三张面孔,其中那老爷子年近古稀头发已经花白,正佝偻着身体坐在船篷最里面抽旱烟,见我们进来头也没抬,只是微微将眼皮一掀不咸不淡地瞄了我们两眼。
青年的反应和他如出一辙,不过多了个扭头的动作,扫了扫我们也很快移开了视线,两人态度如此冷淡,身为雇主关胜雪有些拉不下面子,好在那个中年男人还算随和,笑着打了声招呼:“关总,好久不见!”
“伍爷抬举,就我开的那小破店,我哪称得上什么总。”关胜雪让开一个身位,指着我隆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方总,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我暗暗皱眉,昨天我还是“王秘书”,今天在他嘴里就成了“方总”,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幸会,幸会,里面坐。”伍爷并没有起疑心,特意让了个位置出来,对于关胜雪的自作主张我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当面拆他的台,只能将错就错配合他往下演。
他入戏就比我快多了,特别殷勤地跟我介绍起来:“方总,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田四公,寻龙点穴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除了他师兄鲁老爷子道上无人能出其右。”
“老汉我是比不上鲁师兄,但你也用不着特地点出来吧?”田四公吐着烟圈没好气道,见他终于开腔关胜雪得逞一笑,又指了指那名青年:“这位是舒爷,最擅长的是听声辨位,他的来头可了不得……”
他刚开了个头,青年本人不经意间抬起眼睛瞥了瞥他,他立马一个激灵讪笑着转移了话题:“伍爷,冯老哥还没到吗,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一看他这反应我心里是门儿清,这位舒爷确实来头不小估摸着还是个狠角色,不然关胜雪也不至于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得把话缩了回去,我决定离此人远一点,毕竟我遇到的姓舒的不管是小舒还是舒渐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用等他了,我们现在就走。”伍爷还没回话,田四公朝小年轻一抬下巴,“鸽子,开船。”
“这、这……”关胜雪欲言又止,“老爷子,咱们都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还是再等等吧?”
“关老板,眼下可不止咱们盯着神女墓,你们来之前伍叔就收到消息,‘锐锋集团’的人也出动了大批人马,还是陈辛那小子亲自带队,再等下去万一被他们捷足先登,我们拿钱办事无所谓你可别后悔。”
鸽子说着将竹篙一撑,小船破开水面朝上游行去。
“行吧,行吧,那就不等他了。”大概是之前打了预防针,一听他这话关胜雪忙不迭点头,等船开出码头才后知后觉地“哎”了一声,“等一下,咱们就开这艘船去?”
他瞄了瞄低矮的船篷:“会不会太不稳当了?”
“船稳不稳要看拿篙的人,你要是觉得鸽子年轻不放心,一会儿自有老把式亲自上阵。”田四公嘿嘿一笑,“你那船好是好就是太显眼了点,而且越往里走河道越窄,后面能不能过去都两说。”
有他发话关胜雪一颗心算是落了回去,不过他嫌船里太逼仄实在有些坐不住,待了没几分钟猫着腰钻出船篷去了船尾,我也趁机跟到了外面,压低声音问他:“你干嘛跟他们说我是方总?”
“王秘书,咱俩相识一场也算投缘,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他无奈道,“要不是搬出方总的身份,别说你了我都不一定有机会跟过去,更何况有方总这个大老板坐镇,他们也能卖力点,对不对?”
我有些无语:“这八字都还没一撇,谁知道方总会不会同意。”
“有王秘书你出马,说服方总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他倒是信任我,关键还挺乐观,“况且这笔买卖不确定性太多了,根本不差这一条,不是我乌鸦嘴,就像刚刚那小兄弟说的,万一有人捷足先登,咱们白忙活一场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我有种预感,鸽子提到的陈辛或许就是之前住我隔壁的那个青年,一时间我不由地起了打探之心:“关老板,这个锐锋集团又是什么来头,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很不简单?”
“不是不简单,是相当不简单,人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他啧啧出声,“说句冒犯的话,方总在他们面前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也就是我们运气好占了先机,不然等他们出手别说吃肉了咱们连口肉汤都没得喝。”
“你说看那本书的人会不会就是陈辛?”我试探道,“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行动,跟着上了游轮。”
“应该不至于。”他干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至于他是不是真这么认为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没过一会儿他就找了个借口溜回船篷,火急火燎地跟田四公他们小声讨论起来。
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我心下一动,悄悄拿出手机准备给君耒发个定位,然而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起初我还当这片太偏信号不好,结果一瞄顶上信号格我直接愣了,上面竟显示本机尚未使用电话卡,亏我之前还看了两眼时间居然现在才发现。
我好不容易回过神随即想到一点,难道这就是昨晚那名窃贼干的好事?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只偷电话卡不偷手机,我思索来思索去也只琢磨出一种解释——对方不想让我知道自己的电话卡被盗,等出发之后再发现才不会有补救的机会。
又或者他监听到了我和君耒的对话,不希望我把防盗办的人引过来,打算以我的名义将君耒骗去别的地方。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很难再等到援兵,而事情的关键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盗走我电话卡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