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记裁衣。
沈香引的招工广告在门口贴了一个周,风吹雨淋笔画花了,一个来问的都没有
沈香引为省请客下馆子的钱,自己买了食材在准备。
屋里暗了一些,她顺着看向大门,来了个眼熟的人。
沈香引转头看:“古云实?”
古云实略显尴尬:“看你这在招工。”
沈香引切菜,手起刀落,刀刃快到模糊,“行,你被录取了。”
古云实看她自然卷的发丝颤动,忘了说话。
沈香引以为她不愿意,又说:“咱俩也算认识,包你吃。”
古云实回过神,瞥见桌子上的螃蟹、五花肉、整鸡,暗暗吞了吞口水:吃这么好?
“包几顿?”
“我在家吃一顿,就包你一顿。”
“行。”古云实撸起袖子就抗麻袋,他迫不及待想吃午饭,干活儿特别利索。
沈香引烧起锅,她精通此道但是很少做,一个人吃饭总是没滋味。
古云实一边干活一边闻着香味,越干越有劲儿,初冬的天气,都冒汗。
沈香引打趣他:“你机灵又端正,做保安可惜了。”又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来做保安的?”
古云实爬上梯子拆腐朽木头,“也没什么,时运不顺。”
“怎么不顺?”
“之前跟着王哥,有时候都能在礼堂堂主周爷面前露上几次脸,周爷出门办事有时也会点名带上我,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他有些蔫了:“后来的事其实我也挺稀里糊涂。”
沈香引闲聊式的问:“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平时殷勤一些,兄弟们看不起我,说我拍马屁。说就说呗,我无所谓。但有一次,和一个兄弟起了点小矛盾,王哥为我撑腰,直接卸了对方一根指头,说以后谁再欺负我,就不止一根指头的事。”
沈香引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让我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看我猜得对不对。”
古云实扭过头来看她,一只手还挥着铁铲:“来!你猜!”
“我猜,后来,你的那些兄弟们更看不惯你,明里暗里的合伙针对你,你终于在他们的不配合和故意陷害下,酿下过错,而这个时候,你的王哥表示:这次保不住你了,只能先把你调到别的地方,等风头过去,再把你调回去,你一等,便等到了现在。”
“你,你怎么猜到的!他们告诉你了?”
沈香引摇头:“你被算计了。”
“啊?”古云实从梯子上跳下来,绕到沈香引旁边。
沈香引手上的活儿没停:“小矛盾,该你们自己解决,做大哥的有失公允偏袒你,底下人会怎么想?他是故意给你树敌,把你抬得高高的,再任底下人把你拽下去摔得惨烈。这么做,他既解决了你,还显得他重情重义,谁叫你越过他被礼堂堂主看重?”
古云实脸色难看,叫沈香引这么一说,一下全通了。
饭菜差不多做好了,香得很。
沈香引下巴点点楼上:“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客人快到了。”
古云实沉重的思绪拉回来不少:先吃饭,他盯着蒸笼里的东坡肉好久了。
翟新厚上门时,带着几个礼盒,说是卜贤送的,但是因为不善言辞,就让翟新厚转交。
放下东西,洗了手便帮沈香引端菜上桌,脸上一直挂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整个沈记裁衣因为他在,都变得朝气蓬勃。
仨人开席,六道菜,都用了心思。
“吃吧,边吃边聊。”沈香引说。
翟新厚大大咧咧,也不客气寒暄,第一筷子直冲东坡肉。
古云实紧跟着前后脚夹,两筷子下去,整块的四方肉少了一半。
沈香引看着二人大快朵颐,心情不错。
翟新厚一边呼啦饭一边问:“你和鹤冲天怎么认识的?”
古云实愣了一下接着干饭,但是悄悄竖起耳朵。
沈香引:“我们这片归他们管,见过几次,就认识了。”
“关系还不错?”
“一般吧,普通朋友,认识。”除去在山顶那晚。
“青龙集团有挺多不合规矩的操作,我们一直在找证据,鹤冲天是重点的观察对象,沈小姐刚回来青山市,可能不了解,交朋友要小心。”
沈香引诚恳点头:“明白,谢谢关心。”
后来又东扯西扯了几句,附近哪家的面条好吃,碧落古镇新盖的塔楼有什么表演,最近接了什么案子很奇葩。
当然也有沈月英的后续,暂时没有进展,等小陈恢复一些,再问他更多细节。
一顿饭,宾主尽欢。
只是快结束时,翟新厚忽然问了沈香引一个问题:这么冷的天,麻雀为什么不去南方过冬?
很简单的问题,他没可能不知道。
但沈香引没在意,随口回:麻雀喜欢踩雪吧,去了南方没得玩。
……
下午,沈香引接到鹤冲天的电话,约她在古镇门口见。
周末,碧落古镇游客多,就不开车进来了。
顺着剪刀巷几百米,是古镇的东大门,百年槐树下,鹤冲天抽着烟等她。
车停在旁边,周正点头踩缝纫机听着dj。
沈香引站在鹤冲天身后右侧,拍了拍他的左肩。
鹤冲天直接朝右边转过头,对视间看到沈香引唇角笑意温柔。
他深吸了一口烟后退一步,直接开口正事。
“这两天暂时找到这么多20-40岁失踪的女人,你看看有没有。”他递过一沓照片。
嗯?好冷漠。
一个周没联系,鹤冲天脸上有些疲惫。
沈香引接过来照片,快速翻着看,只剩几张没看,没有邪祟的脸,相似的都没有。
接着翻,翻到最后,看到洗出了两张照片,一张日出,一张篝火。
“没有。”
鹤冲天有些烦躁点点头:“行,我接着找。”
“谢谢你洗的这两张照片,很漂亮。”沈香引单独拿出那两张反过来给鹤冲天看。
他瞟了一眼:“举手之劳。”
鹤冲天抽完烟灭了:“我先走,有消息联系你。”
“哎等等。”沈香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上前踮起脚够到他的额边,取下一片槐花给他看。
看他没表情,沈香引笑了:“没有落在你头上,我刚才趁你不注意捉的落花。”
她察觉出鹤冲天的刻意疏远,干脆打直球,“怎么,没想我?”
鹤冲天像听了什么笑话,哼了一声:“想什么?我早就说过不会找一个疯子,上次的事下不为例。”
沈香引娇笑出声,指尖捻着那朵小小的白色槐花塞进鹤冲天西装口袋里,放好又轻轻拍了拍。
“那我可更喜欢你了。”
鹤冲天语言冰冷:“想都别想!”
沈香引耸耸肩,看不出什么情绪,没回话,转身走了。
鹤冲天回到车里,黑着脸,一句话不说,从兜里取出那朵小花用力扔出窗外。
下一秒车子开走,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走远的沈香引。
天鹅绒绣花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摇曳的腰肢,真蛊人。
疯是真的疯,漂亮也是真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