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贤在哪?”
“我这里。”鹤冲天语气敞亮。
沈香引心里的防线一瞬溃败,她不是没猜到,只是最不希望背后捅刀子的是鹤冲天。
鹤冲天不止一次以身犯险的救她。
麻河村的山洞,他挡了冷箭,那时他们还认识不久。
松石县的电梯,他让她先脱险,他差点就死了。
晃水村的深潭,他跳下水中捞她,斩杀满池的食人红鱼……
他们很少有言语上的交流,有也多是些不好听的话。
再不承认,彼此却心知肚明,是重要的。
她不想去问他为什么,只怪自己看走眼,没有相信第一感觉。
“你在哪?”
鹤冲天回:“你给我发的这个位置。”
……
挂断电话,鹤冲天大手覆在脸上,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他截胡绑了卜贤回书院以后,母亲不让他在跟前听着。
原以为会是场恶战,鹤冲天守在门口时刻警惕,同时也在编织应对沈香引的谎言。
拨号前,犹豫了。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他不用给任何人交待。
沈香引不会追着他要说法,二人之前经历的种种足以两消。
散了就散了。
是个抽离开的好契机。
事情告一段落,关系也到此为止。
正这么想着,母亲竟叫鹤冲天送卜贤回去。
他以为自己听错,母亲不愿多说,由江月弦搀着去佛堂。
送走卜贤,鹤冲天有些惘然若失,好像几次死里逃生大刀阔斧到最后时刻,哑炮一个。
事情结束得不明不白。
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记裁衣,手里还提着巧克力蛋糕。
滑稽。
当他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接近后,心里不甘心的情绪愈发浓烈。
鹤冲天回到书院,想要一个缘由。
母亲只说:“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他不明白,也不能再多叨扰。
临走时,江月弦点他,母亲放弃了卜贤这条线,要他继续找别的线索,如果他自己想不通,可以继续追下去。
于是他又捉来了卜贤,回到地下室。
鹤冲天眯起眼睛看向身边被五花大绑的卜贤,眼眸漆黑无光。
鹤冲天猛吸最后一口烟,烟蒂利落甩到地上踩灭。
他在卜贤身前蹲下,又抬眼看了看周围。
自从砸了那邪神像,卜贤像被废了武功,此时蔫蔫的,碎了眼镜,也不敢正眼看鹤冲天。
“我告诉你是谁要害你,你放我走。”
他的态度有点怪,不像昨晚上刚被抓时肆意狂热的那个人。
鹤冲天不知道沈香引过来要多久,不想耽误时间。
“想活?”
卜贤用力点头。
“我接下来的话你听仔细了。”
……
沈香引一路狂奔。
既然卜贤和鹤冲天在一起,那昨晚开卡车撞门的人,是鹤冲天无疑。
沈香引踢开烂铁门,直奔地下室。
亮着一盏应急灯,地下室还算明亮,空气中腐朽的臭味刺鼻。
沈香引一脸阴鹜,原本白皙的手臂染血,皮肉绽开,她来的气势汹汹。
没有看鹤冲天,直接绕到卜贤跟前,掏出剪刀毫不犹豫往他脚腕子上挑。
卜贤吓得大叫,不停缩着脚,“沈小姐!有话好好说!”
沈香引和他可没什么好说的,身形敏捷向前一把拉过他的脚腕子。
剪刀尖快准狠的插进脚后跟的筋络处。
一挑,卜贤惨叫,沈香引收起剪刀,手捏进皮肉里揪着脚筋抽动。
她这是要抽他身上的筋?!
鹤冲天在身后看着她,紧抿唇线,并未阻止。
沈香引的眸光森寒,专注在卜贤身上,越发狂热。
她甩了甩下巴,银针悬空,像她的态度一样冷冽干脆,直接钻进卜贤脚腕的伤口中,挑开筋和肉的连接,方便沈香引一寸寸抽出。
卜贤疼得晕了过去,沈香引停手,不疼可就没意思了。
她站起身点烟,也不和鹤冲天说话。
“对不起。”鹤冲天打破沉默,走近她跟前。
“昨晚在陪家人,没有听你电话,后面关机……没看到消息。”
沈香引吸一口烟,转过头,用藐视的目光看他,呼出烟雾挑衅的喷在他脸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香引抬高下巴,盯着鹤冲天的脸,语气冰冷:“为什么带走卜贤?带走又还回来,干什么?”
鹤冲天皱眉:“带走?”
似是恍然大悟她对自己的误会,鹤冲天说:“一早收到你短信立刻赶过来。”
他指了指中间黏腻着人形尸水的透明棺,“我想你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人,先去沈记裁衣找你。”
沈香引想起出门时踹翻的那个巧克力蛋糕,是他放的?
蔑笑一声,沈香引说:“那你怎么不进去找我?中间一个电话都不打?”
鹤冲天呼出一口气,压低眉心,愠怒反问:“你怀疑我?”
沈香引掀掀眼皮,渺然默认。
“那我还解释什么。”
沈香引觉得好笑:“你解释了么?”
鹤冲天垂眸后又猛地抬眼与她对视:“我解释,你会信么?”
沈香引:“我听听。”
说出这句话,面儿上波澜不惊,却祈盼着鹤冲天真的能有合理的解释,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点蠢。
还能什么合理解释?被外星人绑架刚放回来?
鹤冲天沉下一口气,耐心道:“家在山里,很远,早上看到你消息后走得急,忘了带手机,去沈记裁衣找你……”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着很是温柔,“我听到你唱庵堂认母,那个时候,你应该不想被打扰吧,我就返回了这里,本想找些线索,正巧碰上他。”
鹤冲天从来没有这么柔声好气的说过话。
“骗傻子呢。”沈香引笑了半天。
也是,这么多巧合,他还要怎么圆?
沈香引转过身不再看鹤冲天,踢了踢卜贤,叫醒他。
“诶,想不想留一根脚筋?”沈香引提着手里卜贤完整的右脚筋,抽在他脸上,玩似的。
卜贤推着眼镜,咬牙点头。
“那个男的。”沈香引指了指鹤冲天,“昨天晚上带你去哪了?干嘛去了?”
卜贤疑惑了一下:“他?昨天晚上带走我的不是他。”
沈香引的笑滞在脸上,瞬间变得恶劣。
“回答错误。”话音落,手里的剪刀已经咔嚓一声剪开卜贤另一边的脚腕。
“你该不会以为他能保你一命吧?卜贤,你会死的。”
沈香引俯身贴近卜贤,阴恻恻的眼神冰冷的像毒蛇,“被我折磨致死,我花样很多,你慢慢体验。”
“但如果你告诉我,他昨晚带你去了哪,做了什么。”
沈香引伸出三根指头:“我向上天发誓,给你一点痛快。”
说完,她又甩了甩下巴,银针再次刺入卜贤的皮肉间,钻心的痛让卜贤面容扭曲,叫喊撕心裂肺。
“沈香引!你不想长生吗?!只要我还活着!有生之年一定能让你长生不老!”
沈香引嗤笑,银针在他腿里剔筋剔得干净,猛地用力一抽,又是一根完整的脚筋。
“怎么样?还不说吗?”剪刀尖按在卜贤的手腕内侧,“这里,更痛。”
卜贤咬着牙,看向鹤冲天,又看向沈香引,在银针刚嵌入手腕皮肉时,大声道:“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