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失灵,过了高架桥后是一长段下坡。
沈香引的大脑瞬间清醒,双手紧握扶手。
鹤冲天身手敏捷,迅速越到副驾驶位置,把住方向盘的同时扫了一眼仪表盘。
“沈香引,安全带!”鹤冲天大声喊道。
长下坡,车子加速度飙升,几乎失控。
前方不远处,有几辆大车前后错落行驶,若是冲上去了绝对避不开。
这么快的速度,三个人都会变成泥!
更不敢想这几辆大罐车里装的会是什么易燃易爆物品!
电光火石间,鹤冲天一声高喝:“保护好自己!”
下一秒,鹤冲天转动方向盘,汽车撞上下高架桥后路边的绿化坡道。
坡度减缓急速猛冲的车速,也令整个车厢剧烈震动。
沈香引单手护头,屈回膝盖,紧握把手的指尖传来冰冷触感,视线紧盯着前方。
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沈香引的身体被惯性猛地向前甩去,又重重弹回座位,胸口闷痛。
耳边尖锐的金属撕裂声和玻璃破碎声刺耳,无法静心凝神调动起心识意念力。
鹤冲天侧身紧捏方向盘,凭借过人的驾驶技术和冷静的判断,控制车与障碍物撞击的角度,减速的同时尽可能保障安全。
前方有条空车道,只要顺利驶入,车速会逐渐减缓下来。
胜利在望,空车道突然汇入一辆大罐车,车上大大的红字“爆”。
周正骂着脏话,声音带哭腔,“完犊子哥,咱们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千钧一发,沈香引双手捂住耳朵,快速进入入定状态。
周围刹车和轰隆声巨大,混乱中鹤冲天高声断喝:“周正,油门踩到底!”
轰——
引擎声凶猛如巨兽嘶吼。
车子迅疾加速,沈香引被强烈失重感狠狠捏住了心脏。
鹤冲天猛打方向盘,车子横越绿化坡道,瞬息离地,惯性飞驰。
沈香引用尽全身余力,调动每一个细胞的能量,竭力的痛苦喊声如利刃划破长空。
瞬息,鹤冲天朝她飞扑过来,“周正,跳车!”
沈香引脑袋撞上鹤冲天的胸口,后背被肌肉紧绷的手臂紧紧捂着。
眼前景物杂乱无序的切换,剧烈风声忽然刮过耳畔,鹤冲天白色衬衣的衣角猎猎作响。
鹤冲天携着她,从车厢内飞跃而出。
跳车入水,没人注意到飞速冲在半空的黑色汽车蓦的在空中悬停了那么两秒。
沈香引抱紧了鹤冲天的腰,看一眼脚下深黑中星点粼粼的江水。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鹤冲天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耳旁滚烫。
两个人的自由落体,原来会比一个人坠落安心这么多。
失重带来的心跳加速和颅内酥麻与某种情绪混淆。
沈香引分不清楚此刻的心跳是哪般作用争上风,便和鹤冲天一同坠入水中。
落水瞬间,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包裹全身。
沈香引紧闭双眼,只管抱紧鹤冲天的腰。
在这冰冷黑暗的世界中,不必担心沉沦,鹤冲天会带她出去。
……
沈记裁衣,浑身湿漉的沈香引打着喷嚏进门。
店里古云实、虎妞、毛妮都在。
三人见到沈香引以及跟在她身后的俩人,一同站起身,面露诧异。
古云实:“怎么搞成这样?!”
沈香引抱着胳膊上楼,“你鹤爷带我去游冬泳了。”
鹤冲天跟在她身后上楼,上一半,一只脚踩在阶梯上,抬头看一眼。
沈香引匆匆上楼的背影,浸湿的旗袍紧紧包裹她袅娜的身体。
再转头看一眼,四个人正行注目礼。
“你们,还有事?”
毛妮:“沈姐姐让我保护她。”她指虎妞。
虎妞摇头:“我要跟云实哥哥去酒店休息!”
古云实:“酒店…酒店…我还没订…看沈姐姐有什么安排?”
周正:“……哥我想洗澡。”
鹤冲天在路上听沈香引叙述,了解到高天师利用古云实引诱她。
思索半秒,鹤冲天掏出钱包,抽出里面一张卡,飞掷到周正跟前。
“你带他们三个去这里过夜,保障好安全。”
周正接到卡,看一眼,“卧槽,我也去?”
鹤冲天嗯了一声,转身下楼,“走吧。”
周正见鹤冲天赶着人往外走,揣起青山市最壕无人性五星酒店的总统卡。
“哥我懂了!”
古云实不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问鹤冲天:“去哪?鹤爷你也去么?”
鹤冲天:“不,我关门。”
说话间,四人被身形高大的男人逐到门外,只听人撂下三个字:“不用省”后毫不犹豫关紧大门。
还落了锁。
……
沈香引热水澡洗得磨蹭,昏昏沉沉。
血肉重生后,舞狮耗尽体力,刚恢复一点,又调动巨大心识意念力截停汽车悬空几秒。
身体几乎要强制关机,以避免解锁与阿傍见面的新方式:累死。
鹤冲天脱下湿透的外套,倚靠再浴室边的墙壁,屈一条腿松垮站立。
门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悦耳,蒸汽从门缝弥漫而出,带出冷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余光回瞥浴室门,下一秒转身,大手覆在门把手上。
正欲转动把手,鹤冲天看到堆在角落的血衣。
是沈香引晚上受困红线法阵受伤时穿的衣服。
从门把手上抽回手,鹤冲天转而蹲在血衣前,拿起来观察血迹。
大量浸透的血迹,由上而下,前后都有,不是吐的血,是流出来的。
根据血迹位置和形状,鹤冲天判断,沈香引应该是脖子以上受了伤。
这么多血,伤得不轻。
可晚上见到她,分明无碍,莫非是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
越观察得仔细,鹤冲天眼底的黑越发深沉。
后衣领上顺到腰间,有大量粉白色的浆状体混杂在殷红血迹中。
他不会认错。
可是……怎么可能?
鹤冲天倏地站起身,转动门把手,闯入烟煴水汽中。
沈香引诧异回眸,一脸错愕。
对视间,鹤冲天脸色幽沉,双眸漆黑不见底,也不见情或欲。
他走到她身前,一只手固在她后脖颈,另一只手仔仔细细抚过她的头颅。
沈香引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惊慌失措尖叫着推开他。
挣脱后,沈香引连连后退,直到无可退,蜷蹲在墙角。
沈香引紧紧捂着自己还未完全长好的头骨,带着些祈求的叫喊:“鹤冲天,你出去!”
视线里,花洒密集的水柱砸在地板上,溅起纷乱水珠。
鹤冲天峻刻的黑色皮鞋踏在水上,一步一步走近,停在无比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