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文魁随时有咽气的可能,鹤冲天和沈香引对视一眼。
沈香引需要从庞文魁口中得知,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长生,他还不能死。
鹤冲天更怕庞文魁现在死,关于他脑海中那片血海,目前只有庞文魁一个突破口。
老中医吊命的方子虽然神,也不是万能的。
如果庞文魁在此之前已经用尽了长寿延年的方法,即便是应唯泽也束手无策。
思及此,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沈香引,我要去见庞文魁。”
“好。”沈香引看向不断挣扎的阴煞鬼,正被玄果绝对压制,“杀了它,周正解了煞应该就能自己回来!”
鹤冲天转而看向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阴煞鬼,没有犹豫。
“周承望。”鹤冲天偏头抽刀,唐刀锋芒刺眼闪过。
在刀刃砍下之前,阴煞鬼依旧在挣扎咆哮。
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被怨气邪法占据所有神志。
曾经风光无限的礼堂堂主,晚节不保,死因不明,死后被练作丑陋恶鬼。
鹤冲天干净利落的一刀,将其斩为灰烬,也算解脱。
魂飞魄散后迸射的邪气四窜,高天师趁着所有人闪躲之时,毫不犹豫撞破窗户逃跑。
沈香引在听到声音后,立刻跃出窗口。
窗外,沾满血迹的灵犀线被丢在地上,四周已不见高天师的踪迹。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的行动力,业火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沈香引再次回到茶社,愤愤懊恼道:“让他跑了!”
鹤冲天此时顾不得高天师,拎起庞显顺的领子,迈开大长腿拖着他走,“先去见庞文魁。”
“庞文魁在哪个医院?”鹤冲天猛力拽了拽庞显顺的衣领。
庞显顺吓得声音都在抖,短腿跟不上鹤冲天,磕磕绊绊的。
“你,你要干嘛?”
鹤冲天没耐心,快速拖着他下楼上车,“送终。”
低沉但阴戾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庞显顺被鹤冲天强势的气场骇到,吞了吞口水,“青山市第一医院。”
……
高危病房外的走廊,站着坐着二三十个人,其中几个是庞文魁高价雇的保镖。
沈香引跟在鹤冲天身后,嗅到空气中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医院让她陌生又恐惧,上一次进医院,是她逃脱囚禁后昏迷,被人送进医院。
医院里正巧外派来一个外籍大胡子,在给她检查完身体以后,满脸震惊的说她是什么生物奇迹,请她和自己回国做研究。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眼神,让人发毛,像庞文魁看她的眼神。
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美味的肉,他们要贪婪肆意的生吃咀嚼。
原罪是她“天赋异禀”。
当时沈香引刚从长达十二年的囚禁折磨逃脱,已经疯魔崩溃,哪肯配合?
但她没有亲人,没身份,大胡子医生将她移到单间的监护室,每天麻醉镇静剂伺候,抽了她好多血。
刚逃出生天又被监禁,加剧了沈香引的精神问题,发了疯般的逃脱后,在山林里独自待了十几年。
浑浑噩噩的野人生活,对爱漂亮的沈香引来说也是折磨,但更恐惧人类社会。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十几年,心理建设和自我挣扎有多艰难。
好在是熬过来了,一点一点变好,从附近的村落开始,慢慢恢复,像个正常人。
好似现在,她穿着上好布料的旗袍,跟在鹤冲天这样的时代英杰身边,像模像样走在医院的走廊。
沈香引微微抬了抬下巴,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会主动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像那些从墙壁里钻出的恶鬼一样,医院也没那么恐怖。
“鹤爷。”庞文魁的心腹起身挡住路,“老龙头病重,不方便探视。”
鹤冲天偏了偏头,满脸汗珠衣领歪斜的庞显顺会意。
“我爷爷要见他。”
心腹皱眉看向庞显顺,“庞少爷您去哪了,医生要您签字,老龙头就快不行了,吊瓶都摘了!”
庞显顺找回点胆子,想逃离鹤冲天身边,“我爷爷快不行了,我能先进去看他吧?”
鹤冲天不好再阻拦,庞显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奔向病房。
心腹又转脸对旁边的手心吩咐:“去向老龙头确认一下,要不要见鹤冲天。”
手下得令离开,沈香引心一提,庞文魁如果提前知道鹤冲天和她找来了,走廊里这么多人,不好对付。
这里是医院,更麻烦……
心腹换上虚伪的恭态,“鹤爷最近都不在青山市,是另谋高就了?”
鹤冲天戏谑笑了一声,“还用谋?我特么自己就是高就。”
他的视线落在病房门口,又不经意看了一眼齐宴。
齐宴立刻出声,对心腹急道:“老霍!老龙头那么多身后事,将来庞少爷也少不了鹤冲天的扶持,你不让他见,这不误事儿么?”
心腹眯了眯眼,半晌道:“齐宴,你和鹤冲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缓和了?”
齐宴一愣,心腹接着说:“我怎么记得,你们俩但凡见着面,必然会打起来呢?”
沈香引:“呵呵——”毫无情绪但大声,嘲讽拉满。
“我说这位,什么霍?…霍先生,鹤爷在青龙集团什么地位你比我清楚,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拦着他,不让见老龙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你!”心腹微怒后恢复平静,“我当然是为了保障老龙头的安全。”
沈香引抿了抿唇,目光冷厉看向鹤冲天,“你进去吧,这里交给我。”
鹤冲天环顾周围,二三十个人,沈香引未必应付的了,但也许晚一刻,老龙头死了,他所有努力都白费。
咬咬牙,低声说:“注意安全。”又看齐宴:“伤了人死了人算我的,帮我护好了。”
鹤冲天刚摆出俯冲的姿势,进病房问话的手下走出来,“老龙头要见沈香引。”
沈香引和鹤冲天对视一眼,没了主意,她是真摸不准庞文魁打的什么主意。
“老龙头说,沈小姐如果不介意自己的秘密被鹤爷知道,可以带他一起进来。”
沈香引心里咯噔一下。
鹤冲天更是目光深邃看向她:“什么秘密,是庞文魁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之前就认识庞文魁?”
沈香引摇头,没法解释。
走廊另一端,传话筒手下又说:“老龙头说,自知大限已至,有很重要的事对沈小姐说,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香引心下沉了几分,她和鹤冲天,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