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巅的东南亚风味餐厅。
夜色中,考究的灯光点缀出梦幻灿烂,整体宁静和谐。
鹤冲天在角落的位置等候多时。
巨大的落地窗前,深沉的夜幕为背景,他显得沉默,轮廓分明的侧脸融于柔和灯光,看不太真切。
沈香引今天几乎一直在外面待着,风吹日晒,多少带着些风尘仆仆。
鹤冲天抬眼看她,只看得见要命的吸引。
失去过一次,所以更加珍惜,更加在意。
沈香引身上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感,与之冲突的是明明没什么生机却很强大的生命力,除此外,还有幼稚的神经质的那股劲儿。
他有些烦躁的挪开视线,不然是没法好好吃饭了。
“玄果,你想吃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是落在沈香引的手里握着的杯子上。
“想喝什么?”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他其实不想显得太殷勤。
沈香引向前探了探,够到菜单翻阅,指着图片给服务员点单
点完,鹤冲天直接抽过服务员点单的小本,“素面?白水?”
沈香引以前花他钱从来不客气,现在疏远,为什么?
划清界限?怕欠他的?
想到这,心又被扎了一下,查贪金不要他插手,钱也不痛快花他的。
不被需要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体内血液奔腾,鹤冲天用力合上菜单,对旁边服务员说:“刚才点的不要,招牌菜挨着上。”
服务员没听明白,确认道:“招牌菜挨着上是?”
鹤冲天咬字清晰,又说一遍:“你这的菜,挨着上。”
服务生“”“全部?”
“全部。”
沈香引喝着水差点呛到:“鹤冲天你发什么疯?你看菜单了么?这儿的饭可不便宜。”
鹤冲天打发走服务员,语气有些冷:“这点吃不穷我。”
沈香引:“……”真是吃顿饭也要找不痛快。
玄果默默在旁边观察着人类行为,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陷入爱河就变蠢。
沈香引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夜景,放空思绪,今天说了太多话,有点累。
手机铃声响起,沈香引看向来电显示,是奶茶小哥,那个接了黎弘扬职务的徒弟。
便宜手机的喇叭又响又刺耳。
鹤冲天端着水杯,竖起耳朵听,捏着椅边的手越捏越紧。
沈香引点一支烟,笑着说:“你忙完了?”
“是啊,你回去了吗?”
“嗯。”她看了眼鹤冲天,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查贪金的具体细节,又说:“先不说你师父的事,回头见了面再说。”
对方嗓音有点夹,也可能是无意的,“好啊~明天你还来这边吗?”
“可以。”
“我主要是这两天有点忙,不然今天应该请你吃顿饭。”
沈香引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睁睁看着汗毛一排一排全部竖起来。
余光里的鹤冲天,眼神里刀和火全数落在她身上。
沈香引对电话里的人说:“没关系,有时间完了再……”
“学长!我收到复试通知了!”电话那边传来刀伟的声音,打断了沈香引的自救话术。
刀伟?学长?!
沈香引意外道:“你认识刀伟?你就是刀伟口中的学长?!”
对方更惊喜:“哎?!你就是他说的跟他一起来满遮的邻居姐姐?!”
电话那边,刀伟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沈香引?!啊?怎么回事!”
三人电话聊的异常火热,餐厅昏暗的灯光下,气氛凝固到极点。
奶茶小哥笑着说:“那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分!”
他清脆兴奋的郎朗笑声,在鹤冲天听来真是难听死了。
沈香引正要说什么,手里一空。
“刀伟,带你学长,现在来满遮孔雀湾高空餐厅,请你们晚饭。”鹤冲天抢过电话低低说道,语气里有没压好的怒气。
沈香引立刻起身去抢手机,鹤冲天一扬修长手臂,她根本够不着。
鹤冲天声音提高了几分,隔空对着话筒,“二十分钟过不来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鹤冲天才把手机还给沈香引,对上她怨怼的表情,又语气阴鹜的“解释”。
“那个鬼老太让你照顾刀伟,我们点这么多菜,叫来一起吃不行?”
沈香引:“你那是真叫人家过来吃饭么?我是在查线索,不是你想的那样。”
鹤冲天嗤笑一声,低声重复:“查线索。”蓦的提高音量:“查线索要查得这么暧昧?”
好凶,沈香引被鹤冲天的质问震到身子一僵,下一秒拍桌站起。
“你他吗发什么疯?!我不就这样么?第一天认识我?当我是清冷白莲花?”
这句话是真戳中鹤冲天了。
他爱的人,仙姿玉色,但不知边界。
她是个随便的人吗?他不知道。
是不是活了足够久,已经看开了,不在意了……
除了他以外,她有过多少人?在认识他以后,她又有过多少?
她对别人,是不是像第一次和他在山顶一样,还不熟悉,就轻飘飘说一句,想点把火。
手里的银叉生生对折,鹤冲天的手颤抖着,一言不发,像火山爆发前的隐忍。
“哎!哎!”玄果察觉到危险,立刻站起来扒拉沈香引的手臂,“有话好好说…冷静!”
鹤冲天咬紧后牙,下颌的轮廓锋利,慢慢松开手里捏得变形的银叉。
沈香引也坐回位置,趴在桌上埋头藏小珍珠。
她可太清楚鹤冲天为了什么动怒,无非就是觉得她水性杨花。
苍天在上,她从禁锢中逃出来以后,将近三十年没找过男人,再往前,她也没这么在意过一个男人。
她做事是随意一些不假,也没真让谁占过便宜,鹤冲天他凭什么这样不信任?
因为那张光盘?因为她这副见鬼的不死之身?
总之,不被理解的委屈破天荒没咽得下去,冲到泪腺。
鹤冲天的手刚悬到她肩膀上。
“好巧啊,鹤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吃饭。”
一个温柔又热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香引立刻坐起身转头看过去。
逆着星光似的光和蜡烛,叶蓉穿一身及脚裸的丝质长裙,温柔又璀璨,线条的曲线美极,她的头发高盘着,精致美好。
真漂亮,和参加宴会似的。
鹤冲天正一肚子火发不出,“巧?这餐厅不是你推荐的?跟我在这儿玩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