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场研究中心突袭行动里。
除了守卫和佣兵之外，里面还存在着一股第三方势力...
肃正文明的纳米机器人蜂群。
还以为是闹鬼呢。
说句大实话，把它当成闹鬼倒也不为过。
毕竟这玩意儿一是肉眼不可见、几乎没法通过电镜以上的任何方式直接观测到；
甚至哪怕是电镜都不行，因为这东西同样自带光学隐形。
二则已经完全是微观领域的存在。
再小一些，那都挨着量子领域的边了。
这种体积和质量、都无限接近于空气中某些常见大分子化合物粉尘的东西，它的行动方式，就是完全无法用经典物理来判断的了。
以它的重量，不说完全无视重力，但也差不多了。
稍微有个推力就能无重力状态一样满世界乱飘。
这种情况下，数以亿万计的纳米机器人集合起来所形成的蜂群，那真就跟一个无形无相、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一样。
至于它杀人的方式也很简单。
以相当疏松的‘离散形态’、像一阵气流一般高速移动的纳米机器人蜂群。
在接触到目标的时候，分出一部分进入‘重组形态’就行了。
以它们的大小，侵入人体那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就跟走进一座大门敞开的花园一般简单。
哪怕不提眼耳鼻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够了。
防毒面具的过滤盒也过滤不掉这种东西。
实际上每一个站在它们的离散形态内的佣兵，每一次呼吸，都在大口大口地吸入这些纳米机器人。
一次呼吸吞进去上百万都算少的。
紧接着...
紧接着也没有紧接着了。
进入人体内部了，还用得着干什么？
随便分一个单位、一千万只‘修补匠’出来，给这倒霉佣兵的心脏来个高压电击。
又或者在他大脑里凝聚起一根细丝、随便划上一划，来个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这分分钟就得暴毙，而且死得无声无息...
...也不能说完全无声无息。
有些比较倒霉的，脑死之后，身体短时间内还有一定活性。
免不了活蹦乱跳一下、倒地抽搐、再屎尿横流，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话说这也算一种心理打击，在当时那副诡异的情况下，是导致佣兵部队最终士气崩溃、集体逃亡的重大因素之一。
..
虽然集体逃亡，但他们也没能逃得掉。
‘修补匠’纳米智械蜂群，不是什么特别高智商的存在。
它在当时那种自律环境下，也没法接受高级单位的直接指挥。
就是那么直愣愣地、按着底层协议里的逻辑，‘彻底消灭了任何威胁到帝国元首的单位’。
然后悄无声息地又返回了原本的储藏箱里。
继续人畜无害地扮作一个背包挂饰。
...好吧，实际上它们是伪装成了，苏文拎着的那个包上面的拉链。
总之就像它们出现时一样，完全销声匿迹，来无影去无踪。
倒是那些莫名其妙暴死的佣兵，很是让研究所里剩下的守卫和研究人员们大感疑惑。
原本被打得节节败退，对手忽然莫名其妙地集体原地去世了。
很让人疑惑啊！
不过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他们也不敢调查些什么。
老老实实地守住研究中心，等待支援。
至于佣兵们的集体暴毙...
只能认为是灵异事件。
“......”
灵异事件，好一个灵异事件。
这估计会让特异现象搜查部的探员们，非常无语的说法。
是真的快把监控另一头的首领给逼疯了：
可怜他当时多么希望真是灵异事件、真希望世界上真有怪力乱神啊！
巫宁那边，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就差一点功亏一篑。
就指望这帮突袭成功、迅速完成计划，最起码挽回部分局面。
实际上也确实很成功。
可就是那么一开始的顺利过后，首领和沈兆云的希望刚刚升起的时候。
频道里原本还在调侃‘杀他们比杀鸡还简单’的佣兵们，就鬼哭狼嚎着开始了崩溃和逃亡。
整个过程都够拍一部恐怖片的了。
作为这部恐怖片的参演人员，二人心中的绝望感，可想而知。
他们刚刚升起的、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以这种堪比灵异事件的方式、被残忍掐灭。
...话说就这种情况，他直接心态爆炸、变成现在这副怨妇模样，倒也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快一点，再快一点！”
首领唉声叹气，却忍不住地催促着司机。
只希望车队逃亡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趁军方大部队回返之前、赶紧逃回天国镇。
至于接下来...
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没看见另一边那姓沈的，也开始收拾东西细软跑了嘛。
这一次的打击，让两人彻底放弃希望。
对全知会而言。
估计往后，也就是一个土匪流寇的命了。
混在沦陷区里，打游击式地跟军方前线部队周旋，混一天是一天。
最乐观估计，也是只有外逃这一条路可走。
“真是舍不得，天国镇的基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首领喃喃自语。
他还在伤春悲秋。
却不知道...
这时候，连逃跑，都不是很好逃了。
“扑扑扑。”
一阵巨大的噪音，由远及近。
紧接着...
三架武装直升机的身影，从树林后方的树冠上现出身形。
双旋翼所搅起的狂暴气流，让这片稀疏的荒林里、所有树梢都像是遭了台风一样东倒西歪。
“该死！有武直！”
开着车的小弟一看后视镜，直接给吓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突然出现的、陆航的一个空中装甲侦察排，让下方车队里、所有全知会成员都瞬间如临大敌。
这时候，他们就没有来到云川之前那时、那副我老大天老二的屌样子了。
没办法。
这是正常情况。
专政的铁拳砸到脸上之前，很多人都是觉得‘我还能忍一忍、我还能顶一顶’的。
尤其是没被铐上镯子、没被押到审讯室之前，像他们这种人，说不定还惦记着能据理力争、甚至是能卖弄卖弄口舌、三两句话堵死条子的路，占据上风。
可等到亲眼目睹了——同时也是亲耳听到——那一伙他们倾尽全力才武装起来的佣兵，在地下研究中心里遭到的惨痛杀戮之后，这对抗的心思，一瞬间就消去了不少...
...好吧，全知会现在也还以为，佣兵们的全军覆没，是因为遭了某些防御设施的毒手。
只能说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误解。
这误解也改变不了什么。
哪怕地下那场战斗的具体情况，他们真是无从得知。
可最起码眼下，那一门门三十五毫米的机炮，黑洞洞的炮口确实就指着他们啊！
更不用说武直左右两侧，那挂在短翼下方的火箭弹巢、还有那一枚枚的反坦克导弹。
导弹头部喷吐的猩红油漆，仿佛是特地在威慑他们一样。
“下大路，赶快找掩护！”
望着小半个机身都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一架武直十五，首领脑门上的白毛汗都要出来了。
连忙催促道。
“我觉得也不一定是奔着咱们来的，毕竟两边分头行动，他们应该没注意到咱们。”
“干脆打掉它算了！
老大，怎么说？我们这边车上还有几发防空导弹，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动手，回头就不好办了！”
“...”
事到如今，他们这种小团体的纪律性，也散得差不多了。
绝大多数人，都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因此这一时忽然出了变故，立刻叽叽喳喳的，频道里乱成一团。
“...那就动手。
老吴，开屏蔽器，超子带队，所有车上有防空火力的都准备一下，
其他人想办法躲一躲...总之都准备起来！”
首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忽然变得幽深了一丝。
下达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命令。
“......”
后排同坐的心腹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
似乎不太理解，刚刚还一副恨不得打个地洞逃到地球另一边的boss，为什么突然勇了起来。
但紧接着，随着车队前方，几辆爆改皮卡的骤然转向。
一股极其强大的紊乱脉冲忽然出现，随后就是十几道仿佛约好了一般同时腾起的火光。
伴随着凄厉的啸叫，如同蛇群一般直扑空中的武直编队。
然而...
‘刺拉拉’的杂音忽然在所有车辆的无线电里响起。
下一秒。
那些导弹几乎是原地转了一个锐角弯，反身就直接冲向了它们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