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
“早知道外星人这么看重这鬼地方，当初就不来婆罗洲了！”
“哪怕去澳洲、去锡兰都好啊！”
在那人迹罕至的茂密森林里跋涉的时候，乔治·李忍不住嘟嘟囔囔着。
眼看着都有穿越回一个月前、拎着当初自己的脖子给他一巴掌的心了！
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这是命中注定必有此劫啊！
..
巫毒会来婆罗洲，还真是前一阵才无意中决定的事情。
...准确的说，他们只是因为在巴布亚岛上的事情告一段落、
从大灾变后组建起这个组织开始，乔治·李就一直在四处周旋，从不肯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主要是为了引起过多不必要的注意：
——巫毒会这样的组织，是不需要什么曝光度的。
他们干的又不是什么顺天应人、值得表彰的大好事。
那都是在靠人血馒头充饥的。
甚至不乏直接下场、用某些诡异能力去把一整个幸存者团体给逼死逼疯的任务。
一旦曝光太多、被人摆到显微镜下研究，乔治·李和他那些走狗们满身的疑点就不再可能瞒得住。
因此必须低调做事。
——就像是原本世界里，某些不可说的高端场所一样。
没到那个圈子的人，你连最基础的‘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都不可能。
至于里面玩的什么花活、出入其中的贵客是谁...
那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别说什么核心秘密，光是一个‘会员清单’泄露出去，都足以让外界震上三震。
而对巫毒会来说。
有能力接触到它的圈子，基本上已经都是‘猴王’。
最起码，也得是‘猴山干将’
西行路上普通的小妖，连他长啥样都不可能知道。
...要是让普通的小卡拉米也了解到他们的组织，那就很不方便展开各种隐秘行动了。
相比于‘工作性质’非常接近的、已经覆灭了的同行‘全知会’。
巫毒会的信息技术水平没那么高。
后者可以堂而皇之地黑入一切接触过他们的信息设备，把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都悄悄删个一干二净。
但他们就不行——惑心异能再怎么强大，也不是直接脑控。
更不可能脑控没有生命的电子设备。
因此，在这方面上，他们采用了最传统的方法。
东躲西藏，定期迁移。
就相当于是流窜作案了。
去年一年时间，他们都在巴布亚一带活动，着力于挑逗西巴布亚那边的几个‘猴王’互相残杀。
后者原本同出一族，都是随着印尼国家体制崩溃之后、在一盘散沙之中冒出来的几个割据势力。
彼此之间都是爪哇人，同文同种，亲缘关系比较强。
在末世最初的激烈冲突期渡过，动荡平息之后，几方势力都慢慢稳固了各自的控制区，根本利益冲突也都慢慢消弭，矛盾都开始往频率高、但规模较小的局部摩擦上转化。
——主要是，其他地区不像华国，有个血条爆长的政府在扛着最大的压力。
他们这种猴山里的军阀，能力都是极其有限的。
武装力量强大的，未必有多么牛逼的资源供应能力。
具体到资源上来说，短板就更多：
——占据码头的人，物资很多，但没有水电；
——占据军工厂的人，长枪短炮不缺，可没地方种粮食；
——占据郊区农庄的人，是衣食无忧了，可反过来没地方找基础的生产物资，连锄头坏了都没法补...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现代城市的物资供应体系，是相当庞大的，是一环扣一环的。
他们形成完整的链条、完整的网络的时候，运转起来的确顺滑无比。
可一旦链条网络被巨大的锤子给敲碎敲散之后，单独一片局部地区，往往就都变得无比偏科了起来。
...说得好听点，也可以叫做‘专业化程度较高’。
偏偏在末世废土上，生产力普遍极其低下。
于是也就形成了‘互相敌对、互相依存’的诡异状况。
毕竟，没有谁能脱离别的势力而单独存在么。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给这几个势力一段平稳过度的时间，他们彼此之间的矛盾会慢慢消弭，从‘政冷经热’、转化成真正意义上的互相合作。
往后，很有可能会形成一个松散的邦联式政治实体。
乃至于最后，让整个西巴布亚真正走向重新统一。
可惜。
在巫毒会发现这边的情况，并开始暗中捣乱之后，他们就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原本的矛盾没来得及彻底弥合，就在一次又一次‘突发冲突事件’所挑起的怒火之中，被迅速撕裂。
就像一个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面结出来的痂被人猛力撕开——在集体激动情绪的推动下，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重新陷入战乱之中来。
应该说，巫毒会的阴谋，有力地重创了巴布亚岛的秩序。
在他们看来，这是换取蛊神垂青的最佳手段。
不过，这局势乱起来，他们也没法控制。
毕竟，巫毒会就是一帮能力不偏向于战斗的超凡者所组成的小规模结社而已。
哪怕连上那些相当于‘外门杂役’、‘低级劳工’性质的追随者也全都算上，
满打满算，才不过五十多人。
这么一个组织，是没法跟那些拥军几千上万的军阀比谁枪杆子硬的。
再一个...还得避避风头，担心被联想、追踪到自己身上。
于是在拱完火之后，他们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巴布亚。
选择婆罗洲作为下一个落脚地，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考虑。
根本就是出于‘这地方没来过，没有犯罪记录，适合作案’的心理而已。
来了之后，才发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上百万狼狈得跟刚从废墟里挖出来一样的难民，缩在远离海岸的岛屿腹地里，这不是上好的献祭素材么！
乔治·李一到这里，就觉得看谁都亲切。
这里的幸存者们，比起外面都开始军阀化的其他岛屿，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们巫毒会能靠蛊神赐予的能力，操控海兽，
借着躲在海兽肚子里的方式，瞒天过海穿越危机四伏的海洋。
婆罗洲幸存者们可没法做到。
这个大号岛屿，传统上来说一直都是华裔群体的聚集地。
但偏偏，那些富庶的、华裔人口聚居比较多的城市，都在沿海一带。
大灾变后，第一波最恐怖的海兽魔潮从海洋上涌来的时候，仅有很少一部分人幸免于难。
这些人和其他人一道逃入腹地，并在后面形成了相对数量较少的群体，在南方军团的帮助下准备重回祖国怀抱。
但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全都变成了废墟，被肆虐的两栖海兽搞得乌烟瘴气。
幸存者们没法在海兽群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巫毒会却可以。
他们在西婆罗洲的海岸上的某座废墟城市里，留有一个隐蔽的驻地。
通过城市周围的排水网络，可以进入其中。
而在防洪泄水通道的尽头，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联系上海中那些被他们操控的兽群，借此逃遁出去。
“打起精神来，那是咱们唯一的希望，”
一行人就地掩埋了带不走的辎重，化整为零，以轻步兵姿态逃入山林之中。
没敢沿着大路走，在路旁的密林里弯弯绕绕。
乔治·李还有精神鼓舞一下士气，很担心这些家伙们被吓得飞了魂、那自己就不好靠他们的力量逃生了。
与此同时。
他留意着天上的情况。
发现那些外星浮空战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样子。
暗道一声侥幸。
“很好，看样子，咱们留在聚集地里的后手起效了！”
“这时候，那帮人应该已经闹腾起来了。”
“十几万、几十万人要是闹起事来，就算外星人，难道还能顾得上管咱们？”
他心头一喜，连忙招呼起众人，非常浮夸地作出惊喜的架势，大声喝彩。
某种异样的亢奋，随着他的举动，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惑心异能，流入了身旁众人的脑海。
一下子，一众狗腿子们都瞬间精神了起来。
乔治·李看看这个，拍拍那个，完成了一场临时动员。
觉得这一届的韭菜，还是很有精神的。
在他们的献祭....或者说帮助下，自己逃出生天的几率，应该又加了几成。
“好吧，加把劲，咱们继续前进！”
他维持着浮夸的喜悦笑容，带领众人转身离去。
浑然不知。
在身后遥远的空中。
一座浮空战舰，在视线尽头之外，一直默默地悬浮着。
指挥中心里，大屏幕上从头到尾，锁定着的都是他们的身影。
像是沿着猎物血迹慢慢追踪的猎人一样，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