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尝试接近‘虚空之井’本身,乃至于学众星邦联老乡们作个大死、钻进去看一看。
仅仅是‘打捞宇宙晶体’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不需要特别靠近虚空之井,安全性有足够保障。
时至今日,帝国的力场操控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对于一个可以靠定向力场约束技术,
强行拆解固态行星、将之分解成最基本的矿物;
又或者强行压缩气态巨行星、使之满足点燃为褐矮星的高温高压条件的文明。
即使宇宙晶体本身没有任何质量,几乎是纯粹的虚无物质。
靠力场设备牵引它,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几乎而已,又不是真的虚无存在。
既然还有实体,想被力场设备拉回货舱里,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它们就好像是在河边拿抄网扒拉小鱼小虾的小破孩子们似的,”
苏文结束了长考,回过神来,
看着前方的实时全息影像,
砸了咂嘴,下意识评论了一句,
“以前还玩过个差不多的游戏,也是拿个啥东西往船上划拉海上的漂流垃圾来着...”
“......”
光辉很温柔地摸了摸苏文的脸,用关怀的目光看着他。
“你这样看我,我也不会和你们联机开黑的,”
苏文呵呵冷笑一声,
“和你们在一块,哪还有心思开黑啊。”
“真要是在港区里找个游戏搭子,我不如找滨滨和方舟。”
“你跟镇海只会馋我身子,她俩才是真把我当兄弟。”
“...?”
与此同时,还在自己岗位上忙活的皇家方舟,忽然觉得脑袋有点重。
“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玩意儿锁我脖?”
“......”
“...算了,可能是错觉,总不可能是狗狱友又在惦记我了吧?”
她想了想,没有摸着头脑。
乐呵呵地一笑,将之抛之脑后。
擦了擦望远镜上的草叶,又重新蹲回驱逐舰宿舍对面的草丛里。
“......”
下一秒。
满脸黑线的女仆长阁下,像是从阴影里升起的巫妖似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
“...误会,都是误会。”
看着贝尔法斯特脸上完美无缺的微笑,皇家方舟哆嗦了一下子。
望远镜直接脱了手,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
“哈哈我笑了,还有这种人?”
“狱友真不行嗷,偷窥都能被逮到,真的太逊了!”
苏文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了。
被贝法带着女仆团们精心打理过的花园里。
苏文和皇家贵女们享用着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聊天话题非常漫无边际。
从狱友的糗事,一直到前线的局势。
这几天里。
新泽西的第二舰队把‘虚空之井’所在星系,给毛了个一干二净。
带着数百万立方米的宇宙晶体,返回了恩塔罗斯,再让运输船将之运回了帝国。
‘虚空之井’还在不断产出新的宇宙晶体,但她们没有急着继续采集。
而是留下一支小规模舰队驻守当地,同时在星云深处拍下哨站、布置防区。
一边观测,一边保护。
等待什么时候宇宙晶体攒的多了,再来采集下一次。
...有一说一,这种不需要拍采集设施就能源源不断产出的资源,真的很友好。
新泽西对此的说法是,‘有一种挂机就能收菜的快感’。
至于另一路...
企业等人带领的第三舰队,同样顺利抵达了‘辉光之庭’,并肃清了当地的一切反抗。
之所以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不着痕迹地,
就将一场发生在‘前准超级文明’与‘现准超级文明’之间的‘天堂之战’给一笔带过...
完全是因为,根本就没真正打起来。
——德尔塔议员投降了。
不错。
三万年前成为‘帝国最后的孤忠’的、可以说仿佛诸葛孔明之于蜀汉一般的‘delta-116号智械集群主脑司令’、因它的忠诚而被擢升为大议会一员的这位众星邦联最后的悍将。
在第三舰队气势汹汹地从超空间里杀进来,还没开打的时候。
直接当场下令,让整个‘大议会近卫舰队’,也就是曾经它自己麾下的‘delta-116智械集群’,给原地投降了。
“......”
这真的很特么让大议会里那边心急如焚地等着外头消息的老爷们,心态崩溃:
那是他们手头唯一的成建制军事力量了啊!
怎么就特么投了呢?
没有任何的拖沓。
没有任何的报备。
就在那伙让老爷们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陌生敌人,从超空间里浮现,
双方刚刚动用信息设备互相扫描、都还没准备好接近交战距离的时候。
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接投了。
可怜三百六十名老爷们,里头当场就有一大半气得意识体过载了。
如果他们也有一个图形化的可视界面、像群组一样的话。
那么就那一刻,里头两百多个头像瞬间灰掉的样子,只怕会给人一种闹鬼的错觉。
对大议会的议员们来说,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的确是气疯了。
然而,细思之后,才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回味出了浓郁的悔恨来:
...他们的确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德尔塔’会投敌的这个可能性。
怎么可能呢?
它是那么的忠诚。
忠诚,约等于听话,又等于顺从。
天长日久之下,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在大风暴后第一时间向他们重新效忠的舰队司令所展现出了的服帖。
就像议长阁下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
德尔塔的近卫舰队,是他们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这句话有很深层次、但却不言而喻的含义:
剑就是剑,工具而已。
工具,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
——重新效忠之后的德尔塔,就相当于和它的其他所有同族们决裂。
不再可能有任何的外部倚仗。
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臣’,从来都是最让掌权阶级信赖的。
议员老爷们,都是一身臭毛病的官僚。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双方其实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德尔塔固然是失去了所有倚仗的孤臣,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只剩下前者这一个可以依靠的武将了?
信任变成放任,倚重变成轻视。
如果是从来就没有诞生过真正意义上自我意识的智械,比如说苏文手底下数量最多的那些普通牛马们。
它们是不会有心思多做它想的。
但一个曾经断开过,又重新接进来的,已经独立过的高级智能生命...那就很难说了。
——忠诚是有代价的。
——如果它不再想支付了呢?
临阵投降的德尔塔议员,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看见了这伙敌人,居然是一伙陌生的同族。
从而生起了什么‘投靠新靠山’的心思。
它只是对三万年前似乎过于草率的决定,起了一丝反悔的想法。
想换个选择试一试。
而这一换...
就直接要了大议会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