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旧在空中不知疲倦地缠斗,只是下一次换位,两人都屏气凝神,同时发出如洪荒之势的攻击,两股强力的力量扭转在一起,空间也似乎因此而扭曲,大地被排山倒海的冲击震得四分五裂,瞬间被凿出一个如无尽深渊般巨坑。
一边是由无数磐石结晶包围的安是澄,那层层磐岩结晶井然有序地覆盖在其外面,像是一圈护罩,从表面上看,那层磐岩看上去似乎沉淀了上千年,外表遍布着璀璨的螺旋光晕,令人眼花缭乱。
他的黄金双眸透露出一股至高仿佛不容亵渎的君威,其无尽君威自上投射而下,令大地都在颤抖不止。
左手上早已凝聚一只遮天蔽日的磐岩巨手,右手边上攥着一把淌着金光的磐岩长枪,仿佛在昭示……他就是岩石之王,别说岩石之王了,就他现在这副宛如神明之姿,他就是岩石之神!大自然的守护者。
而相对的则是站在其对立面的独眼男子,他默默地将纳米武装调到最大功率,整个机甲外壳如太阳一般锃亮,蓝色光和紫色光折射在空中,他冷冷地望着像是脱胎换骨的安是澄,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个王。
确实,只有硬实力才能称王,他凭什么就不行?虽然他仅剩了一只眼睛,但那其中所释放出的威压却丝毫不输安是澄。
两股磅礴的气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似乎是王与王之间的对决,他们那气贯如虹的威压似乎也在昭示着,下一击就是他们各自的最后一击了。
只见独眼男用尽全力,先是从他那胸口处发射出一道诡异的量子激光,那道激光色彩斑斓却很澄亮,其中不免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像是堆积了很久而厚积薄发的力量,仿佛眨眼间就能摧毁一切。
只在一阵灯火通明之际,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在那阵激光之下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安是澄的视野瞬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
独眼男子并没有过多犹豫,手中瞬间凝聚出一柄闪烁着五彩光辉的激光巨剑,霎时间,凌厉的攻势向安是澄猛得斩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向磐岩中灌入澎湃的精神力,只能硬着头皮用磐岩坚盾去接。
但没想到的是,独眼男子这一以最大功率斩出的弧刃,却是如月光一般轻轻瓦解了安是澄的磐岩护盾,还没等安是澄反应过来, 那被瓦解的磐岩碎片,竟又神奇般的化为卷卷月光灌入巨剑,让那柄激光巨剑变得更加巨大澄亮。
那其上散发出来卷卷扑朔迷离的月光,令人望而却步,这股力量似乎不属于这个地球,仿佛属于那月球上的至高神。
独眼男子,又是一击令人绝望的斩击,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湮灭一切,令人奇怪的是,安是澄并没有及时地展开下一道屏障,反而是从正面接下来这磅礴一击。
独眼男子冷哼一声,“看来,是我赢了呢!”
“呵……话……可不要……说太早……”
没想到阵阵烟雾散去,安是澄浑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安是澄并无多言,已然举起那似乎只手间遮天蔽日的磐岩巨手,毫不客气地将独眼男子打飞在天。
“凭什么?凭什么?”看着全身上下仿佛已经沦为一个“血人”的安是澄,独眼男子不解地吼道。
“不可能……没人能以凡人之躯挡下这股力量!”
独眼男子此时的内心十分焦急,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容许他有再三的思考,直接在身旁开启了一道半径长达十米的巨大力场护盾,那之上还泛着蓝光,看上去似乎无坚不摧。
那遮天蔽日的岩拳犹有冲天之势,如暴风般迅疾而上,正当独眼男子以为自己十拿九稳能挡下这一击之时,下一刻直逼生死的绝望扑面而来。
安是澄并没有就这么举起磐岩巨手砸去,他的脸色很是不好,驱使着精神力的时候满头大汗,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但他咬紧牙关,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神力,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所有伤口仿佛瞬间痊愈。
他将那黄金璀璨的岩枪猛地插入遮天蔽日的磐岩巨手,顿时,如黄金之海澎湃的精神力不差分毫的全部灌入巨手中,磐岩巨手瞬间化为更加璀璨的巨型磐岩长枪。
“谁说……只允许你……开挂的!”
【岩帝.伊始之枪】
刹那间,遮天蔽日的岩枪像是流星一般砸落,似要掩盖太阳的光辉,此时此刻,安是澄就像一个王,浑身透露着绝对的君威,仿佛大地只得颤抖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那硕大的岩枪像流星一般毁灭性地砸落,不过瞬间就将这力场护盾击碎,击碎的不仅是这护盾,还有他那想要变革的心和贫贱的梦想。
独眼男子已经控制不住即将撞破天花板的趋势,要知道,这间客栈可是高达50米的大楼,虽说是虚拟空间,但外围还是实打实的雏形建模。
“我输了吗?哼,这样也不错,也许就是我作为山贼最好的归宿了。”
独眼男子的护盾碎得一塌糊涂,全身如粉身碎骨般无力地冲向那天花板,撞到天花板的那一瞬间,疼痛如潮水汹涌的袭来,但他此刻已然无感了,他全身的血液如雨水般倾泻而下。
最后,独眼男无力地向下坠去,他的眼神苦涩痛苦,连死亡与疼痛都蔑视的他,还留有对这世俗不公的无奈。
然而,天公不作美,他就像一团在黑夜中即将熄灭的火种,迫不得已在这场血雨中谢幕。
结果,独眼男子并没有如他所料一样,在这场血雨腥风得以死亡的完美绽放,他吃力地睁开眼眸,眼前的一番景象不禁让濒死的他都瞳孔放大。
那是浑身是伤的安是澄矗立在一片血海中,但他还在用那磐岩巨手接住了独眼男,他的身体已然是摇摇欲坠,但他还是强撑着身子,驱使着精神力将独眼男子放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独眼男子才有机会一睹安是澄的样貌,浑身是血也掩盖不住他朝气蓬勃的英姿,在看到他身体的一瞬间,独眼男子彻底认识到自己输了。
月光的残屑还在次绕着他那古铜色的肌肤,直到这时,独眼男子才意识到,原来并不是安是澄没有展开防御,而是他将精神力融入身体中,硬生生的扛下了那一击月光斩,就是为了能打出属于他的致命一击。
“我彻底输了……我输的心服口服。”
做完这一切,安是澄才收敛了精神力,那磐岩巨型长枪眨眼间就碎为无数的碎石和泥土,掷地有声地落在地上。
他的身躯虽然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已全然自己不顾千疮百孔的身躯,缓缓地走向独眼男子。
显然独眼男子认定安是澄是前来杀自己的,因此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没想到下一刻安是澄竟走到他的身边,艰难地俯下身姿,喂给给独眼男一粒药丸。
近距离地去看,独眼男更能看到安是澄那颤抖不已的手,本来清新俊逸的脸庞却多添上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但是他却还强颜欢笑。
“毒药?”一开始独眼男子产生了这种念头,但很快强力的药效和他对安是澄的短暂认知,就迅速否定了这种观点。
现在,安是澄那伟岸的身姿,在独眼男子眼中仿佛是前来救赎自己的天使。
“为……什么?”独眼男子的眼泪不自觉地从双颊边滑落。“我是败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所异议,只是……你这样仿佛让我更加亏欠于你!”
“我本可以带着我虚妄的一切走向死亡,我现在还要带着愧疚去度过这一生!可是……为什么……救我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安是澄只是面带着微笑看着他,“你错了,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我听说过你……荀先生,从交手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你并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你的每一击都游刃有余,并没有豁出全力,对我手下留情了呢……我只想了解,你的过往……”
“是吗?哈哈,我这样的鄙人竟然也有人知道。”荀寂苦笑一声。“不过无妨,我是败者,我当然乐意分享我的一切。”
“我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当时因为家乡受到核辐射,政府的不闻不问引起我们当地巨大的反响,很快,他们便集结了一帮浩浩荡荡的不法分子,当时我的父亲极力劝诫不要反抗,却被他们当街斩杀示众……”
“我故意声称父亲是个傻子,这才有机会靠近这群人渣,其实我当时的心里已经崩溃到极致了,但是我强忍着悲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卧薪尝胆几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是又被你们这些家伙给捷足先登了。”
“我真是恨,我真是恨……我的一生抓不住任何机会。”
“哈哈,我现在只是个山贼,即使是山贼,我也无时不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要昧着良心干事情,因此每次我都假意杀人,实则把其他人引开,然后把别人放了。”
“我这样的人做这样的行为……应该就是个傻子吧,连人最基本的梦想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好,像个四不像的怪胎。”荀寂淡淡地说道。
“人的一生是不应该被拘束的,应该像风那样无忧无虑的横穿在这世间,所有人都是有追求公平自由的权利的。”
“原生家庭和出身只是片面的,并不能决定人的一生,人们都是怀揣着梦想行走于这世间的,都是有其不可否认的价值的,只是能以这种境界走到最后的人不多。”
“我……你身为处在荒岛上的超能力者,怎么会懂得如此之多?”
“嗨,没办法……我们超能力者天生就面临着同样是人类的诛杀,我们也是在这黑暗环境迫不得已的成长,因此,我们这种成长一定会是飞快的……虽然成长的快但不是很成熟,很多时候都会本能的凭借着幼稚心智做事情,但一旦悟透了,就不一样了。”
“在肮脏泥水里扎根的树苗,它虽然忍受最恶劣的环境,但也许往往能绽放出最光明的枝芽。”
就在独眼男子呆呆地望着安是澄之际,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全身的伤瞬间痊愈,精神也感到非常充沛,本来无限接近于地狱的感觉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但他的四肢还是无力的抬不起来,不过估计没多久就能正常行动了。
“那你呢?还有没有这种药?你的身体……”没想到独眼男子痊愈的第一刻竟是想到了安是澄,这也许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就一颗。”安是澄淡淡地说道。
“那你……”独眼男子此时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而安是澄却如同天使一般,满脸微笑的看着他,其中没有一丝怨气。
“或许是我太逞强了吧?明明知道要狠下心来,却又感觉昧着良心下不去手,我只觉得你命不该绝,仅此而已。”
“我还是无法做到跟秦非誓一样,我真是太心软,只有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我才能痛下杀手吧。”
“人心和自然环境一样,是需要净化的,如果只是把这些有罪的人杀死,那么他们就会心存怨恨,心灵并没有得到真正的救赎,就像植物一样,只剪其叶片而不浇灌它的根茎,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你我都是有自己所思所想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抹杀,好了,你就好好地贯彻你的理念吧,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好地活下去,期待我们在未来的相遇。”
“我现在还有在等着我的伙伴们,因此这次就不多聊了,回见。”言罢,安是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举止维艰地向前走,但眼神却透露着义无反顾。
安是澄最后的微笑像是阳光般照进了独眼男子的心房,那不禁填充了他心房中空缺的部分。
四周已是寂静,而独眼男子还在泣不成声,但他突然哭着哭着就笑了,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受到了天使的救赎般。
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次幻想,似乎是安是澄残存下的金黄色精神力,像是璀璨散发着金光的吉光片羽,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手上。
“我太蠢了,我真是太蠢了!不仅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不是我用些小手段就能撼动的,沉淀千年的磐石怎会因为风雨雷鸣的侵扰而颤动?正如他黄金般璀璨的精神境界,到底是什么在指引着他前行?应该是连漆黑之矛都戳不破的磐岩意志。”
“哈哈,我败的很开心,在未来,你的磐岩意志一定会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吧,为此,我会见证到那一刻的!”
独眼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默默地拖着身子潜行于黑暗之中。